是夜,钱榆与马文才坐在书案前,一个捧着本书在读,一个转着笔在发呆。
钱榆本想让勤奋的马老师带带自己,谁知人是在的,魂却飞了。
蒲团上的屁股不安分地扭来扭曲,钱榆有点烦躁,抬眼看窗外,却见几只萤火虫在夜色下慢悠悠的游过。
钱榆眼睛一亮,终于确定自己读不下去,转身看了看依旧畅游知识海洋的马文才,安静又利落地退出了门。
站在舍院门口,钱榆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开阔了,灵魂自由了。
钱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捉了好几只萤火虫,直到手里抓不住才停下。
钱榆捧着萤虫,撒腿就想往房里跑,给马文才看看他的战果。
突然又想到了个绝妙的主义。
钱榆喊来云叔,让他找来个闲置的带罩子的手提灯,用纸全封住,再戳几个小孔,完美!
钱榆将萤火虫全塞进去,封住。
萤火虫在罩子里飞散开来,有的趴在纸壳上,有的还在飞来飞去,忽闪忽闪的。
钱榆满意地提起灯,觉得好看极了。
钱榆激动地在院里走来走去,深感此情此景,该来几句酸诗助助兴。
右手提着萤虫灯的手一拍左掌,钱榆仰头望月:
“夏夜微凉月影斜,轻罗小扇扑流萤。
点点微光似繁星,纸灯罩里藏精灵。
捉来几只放灯中,犹如夜空入小庭。
童趣盎然心欢喜,笑语盈盈伴夏行。”
钱榆自顾自地点头,颇为满意,提着灯直奔马文才的书案。
见马文才还俯首于书卷,钱榆轻轻走向书案。
马文才的余光中,浅绿的荧光渐渐冒头,巴掌大的灯罩上描着株兰草,闪烁的萤虫仿佛就趴在那兰花上小憩。
萤灯移开,是一张被照亮的小脸,一副献宝表情,洋洋得意又想求人夸奖的模样。
马文才握紧手里的书,面色淡淡:
“这是做什么。”
钱榆站直身体,将萤灯往前一递:
”院里好多萤虫,专门给你捉的,好看吧。“
马文才不动声色,拿过递过来的提杆:
“专门,给我捉的?”
钱榆捣蒜:
“对啊对啊,捉了好久呢,我还为此赋诗一首。“
不等马文才接话,就背起手:
”夏夜悠长星汉稀,为君寻光步轻移。
草丛深处萤光闪,点点微明似泪滴。
纸灯罩里藏希望,愿此光芒照君衣。
虽非明月常相伴,却胜星河万里堤。“
说罢,亮晶晶的眼眸看向马文才,
”怎么样怎么样?“
钱榆叉腰:
”我决定了,这首诗就叫仲夏寻光赠友。“
马文才:。。。
马文才想到刚刚透过窗户见到他提灯望月,月华着身的仙人模样,再瞧他现在叉腰挺起小身板的理直气壮邀功的样子,觉得有些割裂。
马文才颔首:
”不错,多谢。”
顿了顿又道:
“很漂亮。”
钱榆暗暗得意。
寻思马文才真好哄,几只萤火虫就能收买。
月上眉梢,钱榆岔开身体,躺在床上睡的呼呼,上衣的白色绸布微微露出嫩白的肚皮,青葱的手掌搭在肚脐上,被子被蹬的不见踪影。
马文才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
昨夜钱榆躺床上睡的要死要活,今夜的钱榆躺在床上睡的半死不活。
当晚被马文才拿箭矢警告了的钱榆,挺在床板上,感觉像是时刻有把利剑,哦不,是箭矢,悬在床头,冷不丁什么时候就给他脑袋来一下。
钱榆清醒地睡了一整晚,睡眠质量奇差无比,关键钱榆起床气还大,他以为他控制的很好,其实脸色相当难看,遮都遮不住。
早晨醒来,马文才见他臭着个脸,始终沉默,只做必要的交流,冷漠的像变了个人。
马文才还以为这小子对他有什么不满,做给自己脸色看。
谁知夫子课上的一顿骂,竟让钱榆又变回那热络乖巧的模样。
马文才只听人说过睡不好,人的情绪会变得异常暴躁。
没想到钱榆看起来绵软听话,竟是有这种少爷毛病。
马文才盯着闪烁的萤灯,到底还是小孩子,马文才想。
马文才是被压醒的,半边手臂已然麻木,马文才表情冷漠,不知道想什么。
把人推开,不久翻了个身又挨了过来,来来回回好几次。
马文才:。。。
马文才侧身盯着钱榆,可眼前的人睡的那叫一个香,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人散发出的低气压。
钱榆梦中,刚长牙的妹妹老爱流口水,被他一通笑。在钱榆抱着她躺床上玩的时候,钱惠趴上他肚子,然后用刚长的几颗小乳牙,狠狠来了一口!“
钱榆:!!!
钱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摸了摸肚皮,心有余悸。
钱榆觉得自己梦魇了,往床外宽敞的地方挪了挪,转身抱着自己的被子继续睡。
昏暗中,马文才张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又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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