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四周空荡荡的，苏时在远前方放了几个靶子。

忙活了好久，擦了擦汗朝沈命走了过来，把枪丢给沈命，沈命和他第一次那样，盲目地去接，手腕就直直地往下坠。

沈命接住枪吼他：“这是真枪，怎么能乱扔。”

苏时愣住，又抿嘴笑了笑：“拔枪、上膛、开保险、瞄准、射击、命中。”

沈命吐槽他：“你懂……?”

话音未落，苏时的一枪就已经开出去，“砰”地一声，震得人腿脚发麻。

沈命似乎被这一枪吓愣住了，苏时大喊一声吓唬他，“哎——别发愣。”

沈命回神后战略性地眨了眨眼睛，猛声说：“挺帅的。”

“看懂了吗？从现在开始你要擦亮了眼睛，瞄准了再射击，像这样，砰……”

苏时伸出一只手搂住沈命，握住沈命发抖的手再次开枪，子弹像火一般飞射出去，声音很大，震耳欲聋，唯有枪把的余震和弹壳的落地能告诉沈命他现在已经发了一发子弹了。

沈命回头大声问他：“命中率这么高，你特意学的吗？”

“……可能是实践出来的吧，关键天赋高。”

苏时把目光移开，看向远处，一本正经地说。

其实当初在近郊的院子里，肉靶子隔得那么近，而且人在危急情况下面潜力更容易被激发出来，他瞄准了一枪，之后便有了自信。

“天赋高?”

沈命质疑的重复他的话，握着枪回头，胳膊内收，往回扣枪，自己尝试着开了一枪，开枪那一瞬间，耳朵都被震麻了，可是子弹没有中靶，离靶子隔得十万八千里，打偏的子弹飞去了更加空旷的远方。

好大的冲击力啊，沈命回头看苏时，苏时微微抬头，严厉地提醒他：“扣枪的时候食指伸出来贴枪身，不要套机板。”

“好～～”

沈命较劲着盯准前面的靶子，继续又一发，还是偏得离奇，心里开始郁闷起来。

“啪——”又一枪，完全不中靶。

苏时站在旁边，也不说什么话。沈命顿时心里就不爽了，握紧抢把，连发了好几发子弹，子弹脾气火爆得冲到天上去。

耳朵已经听不见旁边的声音了，他余光感觉旁边的苏时没动嘴巴，于是他就要再次开枪，此时他整个手臂已经麻了，疯狂颤抖的手筋似乎连枪把都无力握紧。

连续震耳欲聋的枪声减弱了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力。不知不觉苏时已经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后。

沈命并没有发现，而是在食指套机板的那一瞬，他感觉他的耳朵被人捂住了，原来是走到他身后的苏时，默默伸出双手捂紧了他的耳朵，当时他一愣，更加聚精会神地盯住靶心，再开了一枪……

子弹发了出去，依旧没能中靶，但是已经接近靶子了。

捂住他耳朵的手微微松开，他听见苏时温柔地声音：“没事，慢慢来，实践是一种玄学。”

“你就心里一直想瞄准、射击、命中这几个字，再次试试。”苏时压住了他的肩膀，像在疗愈他心里的烦躁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瞄准、射击、命中，再来一枪，这次便真的打中了前方的靶子。

哇哦，爽！！

沈命笑着扭头看苏时，苏时抿着嘴，蹲下来，手折断了玩弄的一株野草，他说：“可以，本来拳击什么也要学学，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沈命动了动嘴角看着苏时：“你会?”

“主要是你，我怕……”

“我会！”

“你会?”

“要不要在这里试一试。”

苏时推后一步，扬了一下眉头看着他，笑着：“你会就行，我没事。”

原本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的沈命扫兴一般拿着枪瞄准远方的靶子，嘴上不屑地说：“是啊，你要是挂了就挂了。”

“盒盒……你咒我，”苏时咧着嘴笑，没有丝毫怪他说错话的意思，反倒抬头用余光瞟他，“我要是在这里挂了，我就真回不去了。”

“你不是说会进入下个灵魂世界?”

“可是我上次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呢！”苏时地把胳膊抬起来，那样可怜地望着他。

沈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立马改口，“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解释，“我是说我……”

“哎咳咳……”苏时大声喊停了他要说的话，温柔地对沈命说：“别说出口。”

仿佛不说出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

沈命会意一笑，对着远方又中靶一枪。

他喊：“苏时，我能问你一件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的事吗？”

“你说。”

“你这几年不想我吗？怎么控制住的？”沈命的眼睛没敢看他。

苏时点点头，伴着冷风说着平淡的话：“怎么可能不想你啊，其实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拍照的时候想你，看公交车上映着你的照片想你，吃东西的时候想你，甚至刷到视频都能让我愣半天。”

苏时停了停，将第二个问题在脑子里想了很久……

嗯……怎么控制住的呢？很奇怪，他最后得出的答案是自然而然。

其实不过就是贫穷自负孤僻敏感的后遗症———把逃避当成顺其自然！！！

他穷，他天生跛脚，他老家镇上传统观念很强，他爸妈身体都不好，他的童年也过得不是那么好……他不想把这些缺点都暴露给沈命看，况且当时沈命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孩！———这些他都没说出口。

“唉。”他叹了一声。

奈何沈命硬要追问一个答案：“你说啊！我想知道你怎么控制住的！！”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喝喝……”

苏时苦笑着摇摇头：“我想当下和你在一起，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想到以后我们的结果，会不会迫于各种压力被迫分开，一想到结果我就会谴责自己好久好久，于是当场就冷静下来，将对你的思念以最快的速度暗淡下来。”

苏时说这话的时候，两指习惯性搭在衣服领口上，眼睛一直看着远方的雪。

“那你这次，对我解释……”沈命手心酸得握紧，眼睛盯着他，“是因为我只是一个灵魂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说真话吗？”

“……”

沈命笑了。

他把目光移向远方的靶子，扣动抢把，“砰”地一声子弹飞出，他说：“人的性格总是难变的，这样也好，总不会让我太嫉妒现实世界里的我自己。”

苏时眼里闪着光，他不知道沈命这一枪有没有中靶，他猜没有！

两人在风雪平静时去敲了果寻老师的家门，屋子里此时已亮起了黄灯。

等着屋里人开门的功夫，苏时哈了一口冷气，轻声提醒沈命：“小心点。”

沈命抿了抿嘴角，表示他懂。

苏时环视四周，雪地上有一排很浅的脚印，和他们深深的脚印截然不同，当然也许是被新的大雪填满了。

这个时候的的果老师肯定不认识他们，她戴着眼镜披着一件白色的毛毯，或许因为是文字工作者，她一开门的时候，就有扑面的书香袭来，就像家里藏了很多卷有年代的书籍一般。

她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你们是谁啊？”

“果老师好，我们是嘉哥推荐过来的，我最近也要进组，想着向您学习一些剧本剧情的演绎，这不快过年了嘛，我这里……”沈命提起他手中的水果纸袋塞给果寻老师，“一些小辈的心意。”

果寻老师很和善，一听是嘉哥推荐的，连忙退开了步子，让他们进门，还说：“外面风雪太大了，赶紧进来坐坐吧。”

沈命和果寻老师介绍他和嘉哥的关系时，苏时低头换了鞋子，看到旁边还有一双男人的皮鞋，上面蘸着水，大概是雪融化了，苏时在心里默默想着，那应该是有其他人做客吧！

可是他进了屋子却没发现有其他人在。

屋子里很温馨，也到处放着书，从儿童读物到历史典籍都有，甚至刚想坐下，就发现了沙发上合着一本《舆论之子》，苏时把它放到桌子上。本来没觉得什么，但是眼睛扫了一下，发现电视里暂停播放的是头条热搜榜。

热搜榜不是青年人再跟风的吗？果寻老师这么时尚？苏时心里疑惑着。

果寻老师发现了苏时的眼神，就把电视频道调动了。

桌上透明的玻璃杯里咕噜咕噜煮着黄色的果块，苏时以为是一种果茶，接过果寻老师的杯子尝了一口，却是雪梨汤。【bgm,须尽欢】

“谢谢。”

“谢谢。”苏时也跟着说。

“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来我家，实在是辛苦了，先喝点我熬的汤缓缓。”果寻老师把杯子递给他们后，又蹲在桌子下方，把火炉开高了一些，身上的裹巾搭在肩上，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

沙发的对面便是果寻老师的书房，门没有完全合上，依稀能看到里面的打印机和一堆白纸。

“果寻老师家人是有客人吗？”苏时用鞋尖点着地面，直接发问。

“我家里就我一个人……独居。”

苏时的目光扫向门口的鞋子：“那你丈……”

沈命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摇摇头，示意先这个别问。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被果寻察觉到了，她放下杯子，毫不介意地笑着说：“我丈夫高科啊，两年前就去世了，没事没关系哈，我不介意的，只是外界多关注我的文学作品，对我的私生活知之甚少罢了。”说完之后，还又给两人的杯子里添了一点雪梨汤。

果寻老师举着玻璃壶过来时，苏时拿杯子的那个手还微微后退了一下说：“我还没喝多少。”

果寻老师稳稳地笑着：“不要紧，是怕你杯子里凉了，补一点多暖暖。”

“噢，”苏时点点头，等到果寻老师坐下时，他接着上一个话题说：“那想必高教授也像果老师一样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吧！”

“是啊，我看上的男人怎么会差，我还没出名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全球顶尖的科研人员了。”

噢，苏时一下子睁大的眼睛，科研人员?难道研究的是量子纠缠?又说是两年前去世的，心里开始发毛起来，他问出：“那您丈夫是怎么去世的?”

“嗯?”

果寻老师似乎有些惊讶苏时问出的问题，不过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没有逻辑地说：“去世，是啊，所以嫁人不要嫁科研人员啊！你们不是这个职业倒还好，”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了他们脖子上的围巾沾了雪，“哎，你们这围巾先来这边烤一烤吧，等下雪化成水了容易凉脖子。”

苏时和沈命笑着把红色的围巾摘了下来。

果寻老师又和蔼地帮他们把围巾搭在桌梁上，等着火炉烘干。

不知道这算不算话题被转走了，之后果寻老师也没接着说他丈夫的事情。

苏时便蹭蹭沈命的肩膀，沈命眨了眨眼，又歪了歪头，示意不好接，总之换了一个话题问：“果寻老师最近是在准备什么新作品吗？我看老师一般写一个剧本，一本书都要花上三四年的时间。”

“是有一个，构思一年多了，脑洞很大，说出来容易吓着你们，”接着果寻老师叹了一口气说，“创作不易啊，你演员这个行业也不容易，好歹是混出了些头，不过这位还没介绍吧?”她推了推眼睛。

“噢噢噢，”苏时慌了一下，连忙说：“是我不懂事了，我是，”他吞了吞口水，接着说：“沈命的，朋友。”

听着苏时的介绍，沈命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三个字“男朋友，”他将目光移向苏时，看着他的侧脸，他幻想倘若当真能这么开口介绍该多好啊！

“什么职业啊?”

“现在是摄影师。”

“喔！摄影师。”果寻老师点点头，主动cue起来：“摄影这个行业有点神秘啊，我还曾经幻想过摄影机里面的世界和我们现实世界不一样呢！甚至我构思的下部作品其中之一就有这个脑洞”她害羞地笑着：“都怪现代人的猎奇思想太刁钻了，不搞点脑洞来吸引不到读者！”

“我对老师说的这个很感兴趣，我能……看一下吗？”

“噢！喝喝喝……其实也和摄影搭不上边，而且没有可给你们展示的稿子，因为这个……创作阶段，必须得小心点严谨点。”果寻老师笑着。

苏时点点头，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自己搞创新创作的，知道其中的不易。”

果寻老师的保密工作太严了，怎么办？苏时开始想其他办法了！

“哈哈……是啊，最近融梗还有盗取脑洞的行为弄得我们创作家都害怕了，不过你要是真的这么感兴趣，那我随便说说也无妨，”果寻老师偏了偏头，颇有一副准备沉浸式解说的感觉：

“其实创作背景和我丈夫有关，我吧也一直没改嫁，感觉我丈夫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会在门口摆一双我丈夫的鞋，包括现在我很多东西用的都是双份的，哎，我知道就是幻想到了一定境界了，你们别笑话我啊！”果寻老师挤出笑纹，眨了眨眼睛，眼尾一下就红了。

“年纪大了，其实经常出现幻觉，你们刚刚没来之前，我还在幻想我丈夫迎着风雪而来，等着我给他开门，然后在鞋柜前脱了他沾满雪渍的鞋子，喝着我给他煮的雪梨汤，他最喜欢和雪梨汤了，他总说甜甜的，不像他的工作那般又苦又涩。”

她湿漉漉地双眼望着门口，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真的，他的工作实在太忙了，而且他一忙工作就会忘记身边的人，我那时常在想啊，什么样的科技研究会人如此沉迷。”

果寻老师像所有中老年妇女一样，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可能很久没有人陪她聊聊天了吧！她说：“我丈夫是个唯物主义者，他相信科学，而我是个擅长脑洞的唯心小说家，所以他在世时我写的东西他都不爱看，当然他做的事情我也不理解……”果寻老师眼泪闪着泪光。

“我现在构思的这个小说，有点类似于灵魂维度空间，我时常在想，我们的亲人朋友其实都在我们身边，不论是活着的，还是已经离开了的，他们都会留下一个灵魂在我们身边，而我们接触到的万物也都有灵魂，无数个灵魂世界复杂交错，而灵魂在他们的世界里与我们在我们的生活里生活的规律啊，方式方法啊，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们如果遭受了重大事件，或者死了，灵魂世界都是会受到影响的。所以人类要进入灵魂世界必须得有一个门，或者是相机，或者是某股力量，或者是其他重要的东西……”

“咳咳……咳咳……”说到这里，果寻老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即便是端起被子喝了一口雪梨汤也于事无补，她一直在咳嗽……

苏时和沈命相视看了一眼。

“好吧，那果老师，我们就不打扰了。”沈命和苏时一同起身。

“啊?不吃了晚饭再走吗？”果寻老师站了起来。

“不了，下次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老师合作，演绎果老师的新剧本。”沈命很会说客套话了。

“可以啊，关键角色是试出来的。”果寻老师打趣地笑道。

“嗯嗯，我会努力的。”沈命笑着从桌子梁上取下两条围巾，又再三道谢。

门一开那风雪全部进了屋子，他们俩赶紧出去，帮果寻老师关上了门。

沈命又拿着围巾给苏时套上。

“暖和不?”他这么问他。

“你自己先好好戴上吧。”

天隐隐约约有些黑了，雪下得好大，两人横过马路，步伐一致，晃悠晃悠地朝车子走去，明明很冷，但苏时不走快，沈命也不走快。

沈命想起来，那么久那么久了，他和苏时从未并排走过路。

并排地，这样慢慢地走过马路，走过人行道，走过路灯……

沈命吸了吸鼻子，偷偷红了眼眶。

这样慢慢地走着，也不需要谁去配合谁的步伐，两人就自然而然地完美同步，真是很浪漫的事情。

两人并排遮住了从侧面射过来的路灯，夜晚的微风将两人的头发吹向同一个方向，而后身下是两人影子融合在一起，直到马路走完，两人的影子才分开。

呵……好奢侈啊，车子就在前面了。

到了车边，苏时宠溺地搂着沈命进了车，马上打开了暖气。

车开了一段时间才停下来。

沈命问他：“有收获吗？”

苏时点点头，凝视着沈命的眼睛。

“什么收获啊?”

苏时勾勾手指头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沈命毫无戒备地凑过去，却没想到苏时突然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痒痒地挠进了心里。

沈命急忙躲开，有些羞的问他：“你干嘛?”

苏时眉眼弯弯，再勾动手指让他过去。

沈命摇头。

“你过来，我不逗你。”苏时抿着嘴角笑。

沈命再次把耳朵贴近，苏时对着他的下颚就是一吻，好家伙，苏时他发神经了吧，沈命就往后躲，哪想苏时直接附身过去，还顺道把车里所有的光给关了。车里没有灯，路口也刚刚好没有灯光。

沈命不明地吼他：“你干嘛?”

苏时的气息吹在他耳畔，轻声说：“配合我，我们被监视了。”

苏时在他的下颌吻了许久，又深吻着他的嘴唇。

那一刻他看着沈命，他发现沈命眼睛慢慢地变成灰色了，真的，他愈加兴奋，猛烈地吻着沈命。

脖子下坠的指环发着微弱的光，晃了晃，在苏时又贴近些吻上沈命的脖颈时，被紧贴在了胸口，再没有光晃动。

吻了不到一分钟，沈命推开了苏时：“我要听收获，不是这个！！”

苏时这才很小声地说：“那不是幻想，那是她丈夫的灵魂，他能依附任何一束光，所以他能监视我们。”

“现在也在监视我们吗？”

“我们那么近，我说的话只有你听得见。”苏时小声地朝沈命的耳朵里吐气。

沈命咽了咽口水，在苏时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大白眼。

可是你他｜妈，你把…我…搞硬了…才解释，沈命喘着气，脑子里全是想sha了苏时的画面。

苏时把他的发现都同沈命说出来：“我们刚进门时不是发现了一个很浅的脚印吗？你还有印象吗？”

“嗯……”沈命的声音像在强忍着。

“那不是被风雪覆盖住的，那双鞋子也不是果寻老师摆在那里的，刚刚那个灵魂就在书房里，就坐在打印机旁边的椅子上，好可怕，你知道吗？”

沈命舔了一下嘴唇又抿了抿：“怎么……可怕了?”

“灵魂有异能……”

“那我不也是灵魂，我为什么没有异能?”

“不，阿命，你不是，你在这个世界里是活生生的人，你出了这个世界就是灵魂，那样才有异能。而果老师的丈夫在量子实验室被查封的那段时间就被外传去世了，所以现在出现在果寻老师房间里的人就是通过量子纠缠而来到现实世界的灵魂。”

沈命皱起了眉头：“等等……你怎么确定刚刚有灵魂在的?”

“灵魂的重量只有几克，所以他的脚印才会比一般浅得多，刚刚踩在雪地上工工整整的脚印，难道你认为是被后来的下得雪盖成那样子的吗？况且那鞋上有水，还有就是刚刚打印室的灯光暗了几下，我不确定……”

沈命笑着打断了他：“第一关理由我可以接受，但是第二个，你就凭这个灯光，你吻了我这么久，嗯?”

“我预感很强，绝对是！当初那个沈命的灵魂，也会干扰灯光。”

仿佛一提到那个沈命的灵魂，苏时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眼神。

苏时解释说：“当然……你也可以吻回来。”苏时无比希望沈命吻回来，他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只要深入的接吻，现实世界里的沈命就会出现？！！

黑乎乎的车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猜着对方的眼眸里闪着微光。

沈命靠着座椅微微的喘气，他偏头说：“你以后别这样了……别亲我了，我难受。”

苏时愣了愣，再次温柔地强调：“你可以亲回……”

“苏时！！”沈命大声吼他，又停顿了几秒：“反正你不会明白的。”黑暗中有泪水滴落，苏时看不见，沈命也不敢伸手去擦，害怕被他发现。

真窝囊啊！眼泪就顺着线流，而且腿上面还硬着，沈命越想越气。

“我靠｜”下…身莫名其妙地向前蹬了一下（类似睡觉长高的弹跳反应），为了掩饰，沈命一胳膊腕暴力地打在了车窗上！！

慌地苏时急忙打开了灯，不知所措地看他流下的泪痕。

“我吻疼你了吗？”话语那样轻，那样柔，可落到沈命的心里却那样酸，酸得肋骨疼，酸得眼睛涨。

沈命缩了一下，搂住自己的胳膊。

“你说出来啊，你是不是哪里疼，你哪里疼？”

“你别碰！！！”沈命吼出来。

“好我不碰，我不碰，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许多，沈命缓和了过来，在自己的衣服内层擦了一下脸，接着回，“我没生气。”

苏时点点头，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沈命只是没出息地把话题转走了：“等下轮胎陷在雪里，车就开不动了。”

“噢噢。”苏时发动机箱，打开了远光灯。

算上来，这应该是第三次两人在一处过夜。

并不和谐，因为任何东西都没有双份的，不像上次在川上那栋小豪宅里，任何东西都是双份的。

按沈命的话来说就是，“苏时，这是我的家，谁让你赖这里的?”

“你。”苏时用力推开门缝，自顾自说。

“行。没有刷牙没有洗漱就不准来睡！”

“睡床?”苏时开心地笑着问。

“睡沙发！哪来的床给你睡。”

“好。”苏时点点头。

“好那你还站着！”

“怎么要我现在就去洗?”

“没有一样东西是双份的，你打算穿着脏衣服睡我的沙发?”

“噢。”

“那你还不下楼去买?”

“噢。”苏时穿上鞋准备出门，扣着门把一问：“你不会等我出门后，就把门锁了吧?”

沈命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说：“我不至于。”

小区外超市，灯在闪。

苏时提着购物篮，嘴里念叨：拿一个牙刷，牙膏总能用他的吧！买睡衣，靠一套要二百八…嗯…好贵！内裤，毛巾，擦澡巾，还要啥，还要啥，苏时就逛到了菜类那区，突然就想明早醒来为沈命做早餐了。

鸡蛋，芝士，吐丝千层面包片，早餐肉，坚果，是选甜牛奶还是纯牛奶他都纠结了许久，最终选了纯牛奶，还想着要不买一箱吧！

到了零食那边，拿了包薯片和酒鬼花生放进了篮子了，等到快结账的时候又拿了出来，选了几包无糖的饼干。

外面依旧下着雪，飘在超市的玻璃上，糊成很大很大的一团，苏时付钱的时候不经意间往外扫了一眼，看到玻璃后面站了一个男人。

他没在意，但是回来的路人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

第一次回头看，四周黑乎乎一片，没有人跟着。

第二次走到路灯下回头一看，却发现他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个穿黑色大衣，戴着黑帽的男人，他的穿着很有气质，就是刚刚在便利店门口那个。【bgm,Euphoria】

他开始全身起鸡皮疙瘩，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灵魂。

尤其是苏时第三次回头看时，他假装自己什么东西掉了，回头快速瞟了几眼雪面，那人浅浅的脚印暴露在他眼里暴露无遗。

那就是灵魂！！

可灵魂为什么一直跟着他？！！苏时心慌地咽口水。

是来抓他吗？！！

还是要来抓他和沈命一起！！

呼……苏时步伐越来越快，后面的人也越来越快。

上楼梯的时候，声控灯，明暗明暗的有些不听他使唤，他停了一下脚步，想静静等着声控灯熄灭，隔着两层楼道。

思来想去，他觉得是他们去果寻老师家被盯上了。

可他们是怎么暴露的呢？难道车里还有光?

他看着手上满满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沈命的门牌号。

其实他要是害怕的话，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sha了沈命，进入下一个灵魂世界，可是他能这么做吗？苏时握紧了塑料袋子。

这边沈命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苏时出去太久了的呢？

至少是在洗了半个小时澡之后，他又把热水加好，又吹干了头发，可是却迟迟不见苏时敲门回来。

“买个东西哪能买这么久！”沈命心里起了疑，穿了外套准备下楼去找苏时，一推开门，两大袋东西堆在地上。

他皱着眉头蹲下来，却看到塑料袋里放着那把苏时从不离身的枪。

“……”心头顿时一慌。

什么意思?他人去哪了?

苏时怎么把枪丢这里就不见了？？

害怕感顿时袭来，沈命随即转身从房间里取来了一个手电筒，推开门拿着枪，一脚踢开了塑料袋，往楼下跑去，塑料袋里的几个鸡蛋还滚了出来。

夜已经深了，雪还很大，风刮得狂，新踩的一个脚印很快就会被覆盖。

“苏时……苏时……”

沈命穿着睡衣在雪地里疯狂地跑。

他不知道苏时去了哪里，他了好几种可能，想到有可能的一种就是：苏时被灵魂抓走了！！

但还有其他很多可能，比如苏时还在这个小区里，只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沈命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心里祈祷苏时还在这个小区内。

苏时说了灵魂被光照到是有形状的，沈命便拿着他的手电照着每一个暗夜里的路人，或者是暗夜里的每一处。

“神经病啊！”路人都挥挥手挡住光线，骂他：“拿着手电筒乱照什么！”

沈命摇摇头跑开，他擦了擦脸上不自觉流下的泪，接着跑遍了小区里所有的街道，包括附近的商场。

一个小时后，沈命已经被风雪吹成了半个雪人。

又是等待，无止境的等待，沈命蹲在楼下的门口，几年前他等苏时的那种感觉仿佛一下来就袭来：“苏时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好害怕……”

苏时究竟去了哪里啊！他是被抓走了吗？还是正在和灵魂厮杀？

来一个人，或是来一阵风，或是任何响声，沈命就拿着他的手电灯远远地照着，灯光一开一合，嘴里麻木地念叨着：“苏时我还在等你，你知不知道。”

“你去哪了，你不知道说一声啊！！都到门口了！”胸腔里的泪不断往外溢，“你要死干嘛来招惹我。”

怎么办！脑子好像被冻住了！怎么留了一把他自己的枪！

双手垂在腿下，沈命被冻得灰白的脸缓缓地摇头：难道要我自杀不成?笑话！

灯光再一开，晃荡晃荡，手都冰得没有知觉了，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着……楼道的角落里有一沓雪，没有被新雪覆盖，浅浅的半个不完整的脚印……

沈命凑过去观察着，果然是灵魂来过了，果然是他们带走了苏时！

风雪更加大了，沈命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眼眸低垂，拍了拍手上的雪，弯腰站起来，满眼失落地自言自语：不行，我要是感冒了就更加救不出苏时了。

笨重的腿踩在楼道上，重新将苏时买的东西提进屋子，关上门。

好冷好冷，不管暖气开了多大多久都好冷，这个时候已经是零点多了，沈命仍旧在裹着被子拿着电脑不断地搜查着有关量子纠缠的一切，电脑的光照在他没有精神的脸上，照进他被哭肿了的眼睛里。有些心累的时候，他看向电脑下放的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就开始出现故障，而沈命已经睡去。

恍惚间，一只耳朵似乎堵住了，另一只耳朵被不停地灌输了滋滋滋的声音，这个声音在脑子里绕着出不去，起初沈命意识不清，以为是窗户外面刮起了大风，于是便没管。

……接着他听见有人旋转钟表的声音，不知怎么脑子里就有一个时间01：40。

他慌忙中想睁眼，眼睛却睁不开，间隙中一缕一缕水波纹震动着他的瞳孔，太近了，他感受到‘近’的压迫感，近到负距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瞳孔爆开了……

天是死黑死黑的那种，空气变得稀薄了，随便张开嘴，无数有缺洞的颗粒就会拼命往喉咙里挤，然后卡在那里，让人不得不开始喘气……

呼……哈……呼……

这里是哪呢？还冰冰凉凉的，好像……好像死人的停尸间。

呸呸呸，自己见过停尸间吗！就这么比喻！！

所以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黑暗里，沈命将视线一通乱扫，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过，他本能的觉得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可是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感觉手下面有个东西温度在慢慢地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