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你,转过来。”
花小熙只能苦兮兮的皱着脸转身过去:“官大哥,叫小的有何贵干啊。”
这群官兵常年往返于流放之路,直属于刑部,不归当地衙门管辖,以狠辣著称,权力通天。
为首的大高个官兵窦寇就是这样的人物,喜怒不形于色,更视人命为草芥。
他见这小商贩悄悄摸摸溜走的样子,一时兴起,便起了戏弄之心。
这叫住后,人转过身来,发现竟然是个女子,长得也挺俊俏,要不是那脸上的疤怪骇人的,今晚倒是可以考虑拿来消遣消遣。
“花1两卖你个人要不要。”
“啊?”
花小熙看了一眼地上已经不像人样的人,假装结结巴巴道:“官大哥别拿小的开玩笑,这俺哪敢买人啊。”
“要,就给你了。”
反正这犯人也快被他们玩死了,到时候直接向上级说路上顶不住死了,也没人管,趁这还有一口气,能从小贩手里赚点小钱花花也是不错的。
她要是不想买,自然也有叫她掏钱的方式。
天高皇帝远,这里他就是天皇老子。
窦寇身后的官兵们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他们眼里,被流放没人管,没人打点的犯人就是随时可以抹掉的草芥子。
花小熙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买卖不做也得做。
不知这犯人还能不能活过今晚,就当她日行一善做好事了吧。
花小熙卑躬屈膝的说道:“官爷,小的今天没卖出去一点东西,这一两银子太高了,就只有50文钱。”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大高个的表情,见他脸色稍有不对劲。
立马道:“官大哥,官大哥。这这我还有做的一点酱,您看抵点钱行吗?”
说着,花小熙立马打开酱缸盖子让大高个瞧。
大高个瞧见这酱缸里黑漆漆的东西,再加上一股说不上的怪味,立马捂着鼻子道:“咦,怪不得你啥都卖不出去。就你这手艺以后还是别出来见人了。”
花小熙心里有些不乐意,你骂我可以,你不能说我手艺不行呀。
但这面上却丝毫不显,花小熙又假惺惺露出爱慕的表情凑到大高个跟前,捏着嗓子娇媚道:“那官大哥,俺这可如何是好。”
大高个这下真的被花小熙的表情和语气恶心到了,这罪犯里面什么高门大户的贵女没享用过,他还就喜欢宁死不从的。
像眼前这小贩这样的,这么主动又这么丑的,真的拉低他的水准。
大高个顿时对花小熙失去了所有兴趣。
“50文,就50文,给钱吧。”
说完又狠狠的抽了地上那具半死不活的人两鞭子嘲讽道:“看你光风霁月的人生最后也不过只值50文钱。”
光风霁月,花小熙快速的捕捉到这个词,这个犯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她有点后悔刚刚讲价了,要是不讲价,这人会不会还少挨两鞭子。
交了钱,官兵们就甩着膀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只留地上躺着不知死活的人和一脸被时代挫伤的花小熙。
花小熙蹲下身,用手指头小心的放在那犯人的鼻子旁,还有微弱的呼吸。
要不把这人先扛回去。
“兄弟,对不住了。”
说罢,花小熙单肩像抗猪一样扛起了这个人。
晚上,花小熙将熬好的药灌给半死不活的犯人,顺便用清水帮他抹了一把脸。
清俊的五官尽显出来,还别说挺好看。
花小熙盯着他的脸,想这么好看的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又被流放,又被折磨,最后还被贱卖。
叶润泽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花小熙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他。
昏黄的油灯,显得眼前的女子格外的动人,就连右眼上狰狞的疤在隐隐绰绰的灯火中都显得温柔起来。
“你醒了,识字不?”
叶润泽轻轻点点头。
“太好了,来把这个签了。”
花小熙递给叶润泽一张欠债合同,上面记载着叶润泽欠她的药费和买他的钱。
叶润泽需要给她打工还债后,才能离开。
第二天叶润泽留在小木屋养伤,花小熙继续出摊卖大酱菜。
大酱经过昨天的人人相传,今天来买的人更多了。
花小熙正在给客人装大酱,此时刘老娘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
其中就有她弟弟刘德,下三白眼,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刚到摊子前就直接砸了花小熙的酱缸。
众人被巨大的声响吸引力注意力。
齐霞见状也赶紧来到了花小熙身边。
刘老娘扯着嗓子大叫道:“大家伙都来评评理,这女人是我家童养媳,前阵子骗了我弟的棺材本钱,跟着奸夫跑了。今天终于让我们知道原来在这卖货,这种不守妇道的货色,大家说要怎么处置。”
人群中也不知从哪传来声音:"浸猪笼沉塘都不足以解恨。”
这是要用莫须有的事去治她的罪名。
刘老娘得到想要的答案,示意身边的人要将花小熙绑走。
“你说我是你家童养媳,我就是你家童养媳,我还说我是你老娘,我就是了嘛,按咱们大周的律法,造谣惑众,可是要仗责一百。”
花小熙双手叉腰,警惕的盯着刘老娘一行人。
刘老娘明显瑟缩了一下,但随即她吐了口吐沫,强硬的往前走了一步:“抓住这个娼妇。”
花小熙也拿起来扁担往前走了一步,瞪着几个跃跃欲试想要往前扑的几个壮汉。
就在这时,有个村妇挤进人群,就是之前在村口一起编排花小熙的张大娘。她手里拿着泛旧的纸,特意大声的喊道:“刘姐,族长让我给你送来花小熙的卖身契。”
刘老娘大笑:“花小熙,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乖乖跟我回去,我还能像族长给你求个情。”
不明所以的众人交头接耳,就等着花小熙如何做辩解。
花小熙冷笑一声:“什么个玩意,拿个伪造的文书就来糊弄别人。我这可是昨天才去衙门更新的照身贴,有本事我们现在就去衙门辩一辩。”
她拿出揣在怀里崭新的照身贴。这就是大周朝的身份证,登记在册的良民都是衙门层层核验过的。
此时真相已经明了,刘老娘也不装了,示意跟来的人砸了花小熙的摊子,把花小熙绑回去结亲。
他们薛家村上上下下加起来 500 号人,今天跟来的就 50 多人,难不成还制服不了她一个“弱”女子。
看热闹买东西的人趁乱纷纷逃跑,刚刚还站在花小熙身边的齐霞也不见了。
眼见着酱缸被砸,心血流了一地,花小熙也急眼了。
朝起袖子干就干吧,也不枉系统把她身体素质拉满。
黑的酱,红的血,掉落的门牙,扭折的胳膊,四散的菜叶。
50 个青壮年汉子愣是没占到花小熙的便宜,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但他们毕竟占了人数优势,拉锯战下来,熬了几个大夜的花小熙渐渐体力不支,落了下风,挥舞扁担的手也要舞不动了。
此时,齐霞带着一帮人来了,有老有小,最大的满头白发,颤颤巍巍的拄个拐杖。
最小的梳着阿福头,一奔一跳的冲在最前面。
这确定是来帮她的???
花小熙都看傻眼了,薛家村的人也纷纷发出嘲笑声。
刘老娘和刘德的脸色却有些不对劲。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些娘子军小声的议论道:“这不是齐家村最高寿的齐老太太,她怎么也来了。”
“这老太太爱凑热闹,听说年轻的时候战斗力可强了,能单人抬起两人合力抱才能抱得动的石墨。”
“那些都是齐家村的寡妇,一个个都顶个男人用。”
“要她们顶男人用,男人还用来干什么。”
“哈哈哈哈……”
只见他们人狠话不多,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加入了战局。
薛家村其中一个壮汉道:“你们这帮懒婆娘,赶紧回去奶娃娃吧。来这瞎掺和什么。”
话音落,薛家村的这帮汉子笑得更开心了。
齐老太太走到发出嘲笑声最大的那个壮汉旁,用拐杖轻轻碰了他一下,立马后退躺倒。
最小的那个奶娃娃直接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叫声:“哇哇哇,有人打我祖奶奶啦。”
紧接着又上来几个战斗力看起来就很强的大娘,一人选一个壮汉,触碰,躺倒,叫嚎。
一条龙演技。
这,这都能行!!
齐霞站在最中间大声吼道:“你们当街欺儿霸女,伤妇人伤老人,我已经报官了,你们就等着赔偿和 15 日拘留吧。”
宁古塔市政过往非常混乱,当街杀人的都有。
两年前来了个明面上被贬到此的县令,大力整顿,动用军队镇压反动的暴民,颁布严苛的条列,其中一条就是不得在中央大街聚众斗殴。
刘老娘仗着衙门里有人,不把这条放在眼里,但架不住其他人怕呀。
眼见着捉奸夫这条幌子已经被明着戳破了,又来了一帮专业讹人团队,再打下去那可就不仅师出无名,还得背上欺负老弱的罪责。
这谁都担得起啊,有点脑子的赶紧跑了,没脑子的见有脑子的跑了,也跟着跑了。
眨眼间就剩下刘老娘和他弟刘德彼此干瞪着眼。
“姐,咱也跑吧,俺那点存款还不够交罚款的。”刘德拉着刘老娘低声说道。
花小熙嗤笑一声,将扁担立在两人前:“你俩跑之前,先把我的损失得赔了。5 两银子,少了一分都别走。”
齐家村的老老少少也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二人。
齐霞道:“你们要是钱不够,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抵债。”
刘德听后老脸也不要了,当即忙慌的开始脱衣服。
刘老娘连忙拉住他,指着众人咬牙切齿道:“你们别欺人太甚,我衙门里有人,小心我告你们。”
“诶呦呦,搞得谁衙门里没人似的。”
最老的那个奶奶拄着拐杖从地上爬起来嘲讽道,正说着,走来一对穿着官服的衙役。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见着齐奶奶立马走向前道:“奶奶,你这是又凑的哪门热闹,莫县令知道又该着急了。”
齐奶奶嘟嘟囔囔道:“他瞎着急什么。”
齐老太太是莫县令前岳母。莫县令原配难产去世后,原配家就只剩下这个孤寡老太太和她的外孙。
平常莫县令对齐老太太多有照顾,只不过齐老太太嫌他克死自己的女儿晦气,不多待见他。
两位衙役没辙,这老太太 86了,在大周朝可是难能可贵的岁数,他们也不敢说重话,只能把气撒在刘老娘和刘德身上:“就是你俩在中央大街蓄意滋事,跟我们走一遭。”
年轻人说完话,后面人高马大的衙役立马拔出配着的刀。
刘老娘和刘德想偷偷溜走,直接被花小熙提溜到衙役的跟前。
花小熙走向前对着衙役道:“那个衙役大哥,您看他们砸坏我东西还没赔钱。”
年轻衙役看了一眼花小熙道:“嗨,你等明天下午来衙门一趟,带上你所损失金额的详细账单。让这两老登儿直接赔你。”
“好嘞,好嘞。”
花小熙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刘老娘和刘德最起码要赔她五两银子,加上她昨天赚的,离十两还差一半。还剩下四天的时间,不仅要赚够十两银子,她还想直接租住到中央大街的附近,省的每天来回跑都要花上半天时间。
这那那都要花钱,她得赚一笔大的才行。
夜半时分,花小熙回到小木屋,月光透过破落的窗户洒进房中。
花小熙打眼一看,床上并无她昨日救下的那个人。
“糟了,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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