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离安国宫门外,一名身穿便衣、扎着马尾、脸上还裹了个罩巾、看上去颇为怪异的人正飞速移动着。
徘徊了大概一刻钟,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偷摸溜进去的地方。
看似守卫森严的皇宫就这样让人两袖清风进了去。
似是觉得此举在诺大的皇宫境内太过招摇,又觉得不该当着守卫的面干这种挑衅的事,此人放慢脚步,干脆慢悠悠的踱步而行。
这还不够,扯下遮住脸的罩巾,露出一张杀心极重的脸,转瞬间就被扬起的笑容代替了。
步伐坚定,目标明确的朝某个方向而去。
禁卫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脑子还在思考人怎么来的,刀已经拔出来向眼前人劈去。
折羡速度极快的躲过那一刀,转而抬手拿出一块玉牌挡在刀上。
那禁卫用的力不小,不敢置信这人竟单手接住了他的刀不说,那古怪玉牌丝毫没损坏,在刀光的反衬下甚至还隐隐闪着些金光。
比之陛下明黄色的龙袍更有威慑力,他瞪着眼睛:“你……”
等不及他多说一句,折羡手里的玉牌瞬间变大,从拿在手里的小牌子变成了比脸还大个的盘子,光芒也更盛。
还没看清上面的字,四面八方都涌上来了人。
离安皇帝正在御书房骂他那个乖张难训的儿子,被门外的动静扰的怒火中天。
“陈德庆,敌国打到御书房门口了?”
在皇帝前站着的人垂着头,趁着皇帝不察,抬手捏了捏脸颊。
那下撇的嘴半挑了一下,又很快消失。
陈德庆袖子下面的手捏着衣袍,忐忑道:
“陛下,有刺客。”
离安皇帝瞥了他一眼,“有刺客不抓都杵在外面等着朕亲自去?”
陈德庆刚从外面的战况里逃脱出来溜进了御书房,这会儿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陛下,刺客说,她要见您。”她甚至没出手,手里那个比脸大的玉牌就把其他人都震飞了。
折羡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玉牌威力这么大。
看着玉牌上的光明显是在向皇宫借力,她微微讶异住了。
此任务虽非她意愿接手,就此金手指而言,开的确实大。
毕竟这可是万人之上的皇宫禁地。
这牌子都能借力压制其他禁卫。
皇帝:“……”
好大的胆子,什么样的刺客还能以一挑百,当他离安国禁卫都是吃素的吗?
真有这么大本事一人制住千军万马,这国家统治者也用不上他来当了。
皇帝领着儿子出了御书房,他倒要看看谁这般嚣张,进了皇宫还想安然无恙的出去。
折羡两只手夹着玉牌正要收回,御书房门开了。
皇帝站在不远处,一旁还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月白色锦袍,长挺而立,面色姣好,那束起的马尾平增了一丝朝气,看的折羡眼睛一眯。
手腕上冰凉的镯子微微发热。
是这老的还是这小的折羡目前还不能确定。
不过,她没白跑一趟就是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那两人面前,超绝不经意抬起手撩了一下头发,非常不标准的行了两个礼。
完美测出了需要找的人是谁。
皇帝被这闪现的速度吓了一跳,这般快速他连人都没看清,想杀他这不是手拿把掐。
不过他是皇帝,怎会轻易怯场,他敛了眉,不怒自威:“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有来无回。”
折羡无意冒犯,来此目标也很明确,她想到了什么,随手抛出玉牌。
皇帝本不想接,不知是玉牌上有咒语还是他中了蛊,脑子还在挣扎拒,那玉牌竟生生落在了他的手中。
待看清玉牌上的字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了。
折羡转身抬脚跃到了屋顶上,玉牌随着她的移动自动从皇帝手中脱落飞到了她身边挂在了腰间。
她淡声道:
“陛下,我无意冒犯,但你身边这个小少年,我需要带走。”
皇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想了一下措辞:“阁下可否告知朕,所需我儿做何事?”
一旁的少年抱着臂,毫无形象的靠在御书房的房门上,很难想象这是皇家养出来的孩子,如此不知礼数。
皇帝扶额,要不是此时场面不对,他真想一脚踹过去,还暗自替自己儿子揪了一把汗。
看他那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样子就来气。
少年掀了掀眼皮,朝折羡看去,道:“我是我父皇所有孩子中最废物的那个,你抓了我恐怕是什么也得不到。”
皇帝默了,这话对外确实不错,但……
少年的嗓音懒懒的,讲话也随意,看起来完全不担心折羡要找他干什么。
最废物的?
折羡皱眉。
可手腕处的热意不减,难道那家伙让她找的都是些废灵?
折羡当即决定留下再观察一段时间,毕竟找错了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更重要的是,体内奇怪的力量一直在乱窜,她正好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查探一番。
毕竟这才是刚开的第一站。
皇宫或许不是最好的地方,但离安国是这几个国家中灵气最盛的,也是人界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玉牌可助她随意来往通行,但这可不能保证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听最高领导层的。
毕竟想杀皇帝的人更多。
唉。
“陛下,见此玉牌,您应当知道是何意思,我来只是奉命行事。”折羡叹了口气,又道:
“若您舍不得放走孩子,我可在皇宫暂住十日,十日之后再离开。”
完全是强买强卖的态度。
折羡并没有因为眼前人是皇帝就卖他面子不拿人或是回答皇帝那没什么用的废话。
亮出身份,表明来意,带走目标,奖励自己休息几个月。
这就是折羡目前全部的规划。
皇帝在折羡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陈德庆:“……”
见鬼了,他好像看见他家以礼著称的天子翻了个不雅的白眼。
应当是他没睡醒。
能留十日就十日吧。
“朕为你安排。”
周围一行禁卫眼睁睁看着皇帝把刚才如此大胆如此大不敬的女子亲自安排进了国师的住处,然后让国师住进了另一处地方。
众人:“……”
国师瞪着眼想找人理论,皇帝态度坚定,且动作迅速。
折羡都没来得及说自己只是想随便找个地方,有吃的有住的就行。
那皇子跟着她来到了天仪宫,等周围都没其他人了,他才抽出手中的剑朝折羡刺去。
此女子不仅古怪,能力还奇特,一块玉牌就让他父皇变了脸,而且如此大的动静就为了大张旗鼓带走他,这明显不是常人“敌在暗”的手段,有同伙都是其次,说不定是妖鬼混进了仙门百家,又借着那玉牌蒙蔽了他父皇的眼。
折羡此刻只想躺下睡觉,一点都不想跟此人打,但奈何玉牌只对最高统领者身份认同有绝对压制作用,对其他人只有些许震慑作用。
她避开那一剑,掌中的玉牌幻化成了一柄瓷玉剑,两剑相碰,瓷玉剑矜贵的剑身在碰到少年的剑时发出剑鸣,清脆的声响过后是剑灵的灵识挑衅。
少年的剑不甘示弱,两剑在二人手中灵识互拼,竟自己打了起来。
久颜难得沉默了。
不再出手。
折羡见他不准备打了,就收回了剑。
“现在是休息时间,休战。你要打,等休息好了再来。”正好,到时候可以好好验一验这货的真实性。
折羡“砰”的一声关上门。
久颜握着剑,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
而进屋的折羡立马就躺床上了。
她现在需要快速入眠。
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这次倒不像之前那般无梦。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梦到自己死的那天。
*
公元二零二五年十一月十一日下午三点。
折羡死了。
死在了去往自己刚买的大别墅的路上。
非自然灾害。
非自杀。
非意外。
蓄意为之。
被人路上捅死了。
就在她新家楼下。
刀子过来的时候折羡身体反应更快。
顺风顺水过了二十七年的折羡发现,一向只能她挑衅别人的身体动不了了。
等疼痛传来时,就是她被捅了十几刀才死透的身体。
折羡站在充满雾气的豪华漏金的空间前,目光平静的看向那边闪着金光的大钻石,又忍不住捂了捂胸口被捅成筛子的位置。
那时的感受还停留在记忆里,她忍不住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平静。
“你是系统?”
大钻石高冷的闪了一下,金光将对面的空白空间笼罩,逐渐展现出了一个类似于投影的东西,上面浮着一行字:
“吾乃主神。”
字体大气镶金,还是3D立绘版。
这无处不显的豪气,看的折羡一默再默。
“把我拉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想干什么。”
大钻石抖了抖身体,给自己换了个形态,一块椭圆形大金子。
折羡:……
“恭喜你,你被选中成为下一任主神的候选人,现在你只需要完成以下任务,就可以获得主神之力,成为新一任主神。”
“是你找人把我捅死的?”折羡想到那突然出现的人和自己瞬间不能动的身体,怨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大金子闪了闪,冷声道:“非也,汝为自然死亡。”
“?”
折羡磨了磨拳头,眯着眼重复了一句:“自然死亡。”
“行,送我回我的尸体里面去,我现在要自然死亡去投胎。”
大金子的金光在空中僵了一下,继续闪烁。
“你只有两个选择。”
说完这句话屏幕上出现了一二两个选项。
[壹接下任务,完成后可获得一次重新投胎选择人生的机会。
贰拒绝任务,即刻灰飞烟灭。]
折羡以为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态,结果没想到胸口的血一直在流,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她好像还没死透。
服了。
强买强卖,这真的是两个选择吗。
大金子似乎是看出来她的想法,之前的投影上显现出折羡被人捅了之后的画面。
那个捅了他的人很快消失在她的新别墅门口,诡异的是不知道她那个半山腰别墅还有人路过发现死人了立马报了警。
警察调查无果判定为仇杀中的误杀。
后调查到折羡没有其他亲人,就给她火化安葬了。
折羡:???
她才死了五分钟不到,尸体已经成灰了。
“行。”
她咸鱼了二十多年,遭此报应,是她应得的。
“说吧,想要我干什么。”
大金子又变换了个形态,这次成了一块彩色石头。
屏幕闪了一下,上面出现一行新的字:
“找到精花中所需要的魂灵,带回主神空间。所遇到令精花变红的恶灵,杀死即可。”
话毕,屏幕空间消失,彩石上空浮现出一朵透明精花,精花上萦绕着一些极小的细闪光芒,精花旁还悬着一块花纹复杂的方形玉牌,玉牌的牌身整体呈红色,上面的大字却是浮金的,染的整块牌子也隐隐透着金光。
“这块玉牌是吾予汝的最高权限,可助汝在此世界行事通畅。”
折羡伸出手,精花落到手上,化形成了一个透明色镯子,镯子上流动着些许灵气,折羡没怎么在意,拿过一旁的玉牌。
玉牌上那个大大的“咎”字在折羡看过去时穿透玉牌印立了出来。
她抬手甩了两下,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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