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许久背景板的林清安见着这大清早连吃个饭都不消停的几人,只觉得头疼。
“够了,大清早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有望月你也得要好生改一下你的性子才行。”
“我知道了,表姐,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三皇子的。”被点到名的闻觅风轻咬下唇,眼眶微红的应了下来,可那双半垂的眸子下,皆是淬了毒的毒辣。
林清安锐利凤眸扫过谢曲生,面含薄怒道:“草民这处庙小,怕是容不下三皇子这尊大佛。”
谢曲生对上她那双狠戾冷漠的眸子时,心下瞬间慌了,一张脸苍白不已,指甲抓得掌心瘀紫一片,他本意只是想要试探他在她的心中位置的,可他却忘了最重要一点。
现在的他们本就是一陌生人,她的心中,又何来的他的位置,何况她又生来是一个慢热,甚至是看似对谁都温柔,实际薄情到近乎无情的地步。
就连上辈子,他也是机缘巧合下救了她一命,并在长达近十年的陪伴下才在她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妻主,妾身刚才就只是开个玩笑的,谁让他们明知妻主都娶了本皇子为正夫,还在本殿下耳边冷言讽的。”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强忍着手上颤意给她夹了一个鸡蛋灌饼。
可当他的筷子才刚放进她的碗里时,回想起刚才那俩兄弟说的话时,顿时如遭雷劈。
她不吃鸡蛋!
可是上辈子,他记得她和他吃饭的时候,他每一次夹给她的鸡蛋,她都会笑着吃下去。
就连每天的饭桌上都会有一道鸡蛋制作的吃食,连带着他都一直以为,她肯定也是喜欢吃鸡蛋的。
可是他忘了,自始至终喜欢吃鸡蛋的都是他,而非是她。
“妻主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鸡蛋。”莫名的,他还是强忍着颤音问了出口。
“林某确实不喜食鸡蛋这物。”睫毛半垂的林清安将那碗洒了葱花的鸡蛋羹重新推了回去,并拿了一个豆沙包小口小口的嚼着。
“若是妻主不喜欢吃鸡蛋,那我下次便给妻主准备其他的可好。”强忍着涩意,红着眼眶的谢曲生吸了吸有些微红的鼻尖,又给她碗里夹了一个做成兔子形状的奶黄包。
林清安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动筷,同之前另外俩人夹给她的吃食一样被冷落了。
等吃完后,她刚准备离开之时,她的手冷不防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她顺着视线往下看,只见那只手生得极好,手指修长,白皙,骨肉均匀得恰到好处,就像是用玉石雕刻而成。
“今日是我们成亲的第一日,难不成妻主忘了等下要陪我入宫的吗。”谢曲生知道她人看着虽温柔,可骨子里最是无情,而她唯一的软肋便是厌恶麻烦,不由再次软着嗓音。
“即便妻主在不满意这场婚礼,不喜欢妾身这个人,可该有的面子还是要做给皇家和外人看的。”
林清安看着那只手许久,喉咙上下滚动后,方才缓缓地回了个“好。”
“那么妻主现在和我回去换衣服,等下我们一起进宫。”谢曲生拉着人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朝那对双生子挑衅的扫了一眼,差点儿没有气得他们跳脚。
等人走后,最先沉不住气的闻觅风恶狠狠出声道;
“一些平民小户的都知道自奔走而嫁的,比妾还不如,这位三皇子的教养说不定比一些勾栏院里头出来的还要不堪,天底下上赶着的厚脸皮倒贴,只怕就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了。”
“慎言,你要知道隔墙有耳。”身为哥哥,比较稳重些的闻子悦冷声打断他接下来还想骂的话。
“我知道,可我就是气不过,我们就是不在家几天,谁知道会被那贱蹄子给钻了空子。”
“我现在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我们才是和表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这正夫的位置怎么也是我们兄弟俩人的才对,可谁知道被那不要脸的贱人给抢了个空。”
“放心,这贱蹄子神气不过几天了,你难不成忘记了夫子过段时日就要回来了吗。”闻子悦想到那人,连他都带上了几分惧意。
不过这样的人,正好可以用来治治那个贱蹄子,说不定啊,他们兄弟二人也能借此机会成功上位。
到时候可有得热闹瞧了。
马车上,换了一身朱瑾色洒花牡丹外衫,内撘月白交领缠紫薇里收袖,头戴紫金冠的谢曲生嫌不舒服的扭来扭去,就跟长了跳蚤的蛆一样。
林清安虽不喜这人,可他之前说得对,他现在在如何,也是她名义上的夫郎,有些面子情总是要给的,随轻叹一口气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身上痒,我要妻主给我挠一下才行。”谢曲生此时的嗓音放得又娇又媚,活生生像是两把勾人的钩子,直往人心口上挠。
“难受吗?”
“很难受,难受得我心都要碎了。”谢曲生担心她不信,还凑过来,朝她眨吧眨吧那双似将满天星辰给揉碎了,洒进内里的桃花眼。
“哪里痒?”
“就我背后,妻主帮我挠一下好不好嘛,我的手太短了,一直挠不到那处儿。”
“好,你先别动。”林清安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便将手中的书扔了过去。
“你用这个应该可以够得着背了。”
“我不要这个书,我要妻主帮我挠才行。”
谢曲生看着这个不解半点风情的呆子,差点儿没有气得咬碎一口上好银牙,不过看着这张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的脸时,他认为他还是很可以的。
“妻主帮我挠吗,要不然我就要痒死在这了。”
“再说了我和妻主已经成婚了,妻主还在害羞个什么劲,我一个男儿家都没有害羞什么。”他在说话间,还特意凑了过去,就连解外衫的速度都越来越快。
“这是在马车上,你要做什么!”眼见着这人已经将自己的外衫给脱下,林清安连忙急着抓住了他正准备脱里衫的手。
“妻主不帮人家挠,人家自然是脱了衣服自己给自己挠了。”话里,他还带着浓浓的委屈之色,俨然受到了极大的欺负。
“还有我都已经是妻主的人了,妻主哪怕是将我全身上下都给看了光,摸光了我都不会介意的,反倒是妻主不要嫌了娇娇才好。”
他人说着话时,大半个身子都凑了过来,就连那胸口的位置都往下拉了几分,露出那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妻主你看,妾身现在不止是背痒了,就连这心口也都想妻主想得发痒。”
“胡闹。”林清安只是扫了眼,便移开了目光,唯那耳尖尖悄悄地冒了一点红。
“我还有更胡闹的,妻主要不要试一下。”正当谢曲生还想要可劲的勾引人时,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传来。
“三皇子,驸马爷,宫门到了。”
“好。”谢曲生人虽懊恼,可人则是自发的穿好了衣服,就连那凌乱的发冠都给整理妥当。
可是等下马车的时候,他则是微咬着下唇,眼眶微红的朝人撒着娇:“娇娇要妻主抱着娇娇下来才行。”
“你是没手了还是没脚了。”林清安看着这贼儿事多之人,恨不得直接将其给扔下算了。
“妾身自然是因着妻主昨晚上闹得太晚了,这身子骨有些受不住,谁让妾身还是初次嘛。”
少年说话间,还朝她抛了一个媚眼,差点儿没有吓得林清安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她长那么大,还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事多,甚至厚颜无耻的男人。
进宫的步骤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面见女皇和父后,在被人拉着手絮絮叨叨许久,询问她家中几口人,做的又是什么,若非她借口说府中还有事,指不定还得要留下来吃个饭。
等离开的时候,已然快到了橘染黄昏尾,影子斜斜拉红墙。
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宫殿后,原先跟在身旁之人却没了个影子。
而此时的御花园中。
“哟,这不是三皇兄吗,听说昨天你可是在咱们整个大周朝出名了。”其中一个在他出阁前关系就不合的兄弟,此刻逮住了他便是好一顿嘲讽。
“不过也是,听说啊,状元郎在三皇兄悔婚的时候,转眼就去娶了那个叶宸宸,用的还是那正夫的礼,想来也是气狠了。”他们几人生怕他听不见一样,就连这音量都拉得格外之长。
“弟弟还听说啊,三哥哥死皮赖脸着想要嫁的那个女君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三哥哥,就连这大婚当日都是歇在了书房中,啧啧啧,听着就可怜。”
另一个自小同他掐尖,现订下了兵部侍郎家次女的七皇子,话里话外无不是讽刺。
“几位殿下不知道男子随意在背后贬低他人,容易口舌生疮吗,若是被未来婆家听见了,还不在会如何作想。”站在不远处,面覆薄寒的青衫女子不知来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只见逆光之处的女子生得肤若胜雪,那张朱唇就像是晕染了上好的胭脂,眸色极浅却又非是那等琥珀之流,一双微微上挑的瑞风眼本因带着欲语还休之意,此刻却带着几分刺骨寒意
反倒是其他几个皇子见到来人时,皆是纷纷红了脸,不知是被刚才的话给气到的,还是女子容貌过盛所致。
“妻主,你来了。”
本怒不可遏,打算给人一点教训的谢曲生一见到来人就连忙扔下了手中的蔷薇花,朝人扑过来。
“我若是在不来,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吗。”林清安无奈的轻叹一口气,遂将手中新折的牡丹花递了过去。
“走了。”
“我这便来。”
等他们二人离开许久后,方才的几位皇子方才回了神,眼中有惊艳,也有不可置信。
其中一个涨红着脸,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三哥哥选的这妻主长得可真是好看。”
而另一边
离开御花园后的谢曲生看着这只被她给紧握在手心中的手,一双眼儿笑成月牙儿,连心尖尖上都泛起了浓郁的甜。
“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吗,为什么还要帮我。”明明对付那几个不入流的人,他自己都可以的,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
特别当这人,还是他的心上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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