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走了,只剩下天穹宗四个留在原地。
还留了一个天枢阁参事带他们去找镇世碑。
那参事名叫孙寻文,原是无名宗派擢拔进宫的,端的是风度翩翩,从容引他们去往镇世碑。
许今朝身边突然挤来一个身影。
“小姑娘,你就是时……林长老新收的徒弟啊。”云起戳戳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许今朝知晓这便是天穹宗宗主,倒是与她想象中相去甚远,面容姣好,英姿飒爽,说是时临的相好她都信。
她乖觉地点点头,“宗主好。”
云起摆了摆手,揶揄地瞧着她:“还没见过林石这老家伙对谁另眼相看呢。”
另眼相看?
许今朝心里好笑,就那一张嘴恨不得捅她两刀的劲儿,也能叫另眼相看?
时临斜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云起哪管他,只顾乐滋滋道:“你可知道你那衣裳……”
“咳!”时临猛猛咳了一声,“宗主,慎言。”
云起撇撇嘴,对许今朝做口型:“他就是爱装。”
许今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她倒是无比认同。
时临这个人,不让他装,还不如把他手脚和嘴都绑上来得快些。
“云宗主,林长老,万古台到了。”孙寻文停下,回头拱手道。
他们这才瞧见,眼前一根高耸入云的石柱赫然矗立在眼前。
那石柱浑身散发着盈盈灵力,即使是隔了百米之遥,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威压势如山崩,仿佛下一秒便要排山倒海般倾倒下来。
石柱上遥遥刻着三个大字:镇世碑。
周身还雕刻着一些咒术和符文,想必是将其镇守于此的古神留下的,至今也无人能够参破。
当年盛国将玉京作为都城,人皇便为镇世碑修建了一个气势恢宏,奢华无比的楼阁,起名为万古台,日夜有天枢阁参事镇守。
走入其中,便能感受到黏在身上的诸多目光,含义复杂。
毕竟镇世碑日夜有天枢阁高手镇守,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都出了事,岂非昭示世人天枢阁皆是尸位素餐之辈?
故而天枢阁掌事曾修远前来迎接他们时,也带着些许不情不愿。
许今朝和云起都是受皇帝委任的使者,但魇妖一事是许今朝侦破的,见云起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也从善如流地上前一步。
“见过掌事及诸位同修,在下许今朝,”她扬起笑容,拱手道:“已近黄昏,诸位本该好好休息,我等还在此时来掀诸位的摊子,委实是无颜见诸位,在下知道诸位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打鼓或心寒,毕竟诸位同修都是为皇室、为万民殚精竭虑的功臣,只是此事毕竟关系国本,马虎不得,不过……只要我们戮力同心,相信此事一定会圆满解决,届时在陛下、在万民面前,诸位这都是可名留青史的大功一件啊。”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巧妙,既隐去了从前他们当差可能出现的纰漏,又点明此事与他们无关,只要好好配合,此后功劳还不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曾修远不想她竟把话说这么坦白,不由微怔,片刻思考之后,眉头松开了,脸上也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害,许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要不是你们太后娘娘的病到现在都没好,恐怕陛下还要开罪我们办差不够仔细呢,”曾修远笑容更深,“既然陛下下了旨意,我们定然配合诸位,查清镇世碑是否有不妥之处。”
这便是接纳他们了,云起赞扬地笑了笑,一群人请来请去的进了万古台。
怪不得民间都戏称万古台就是销金窟,这地方恨不得连诸参事用的杯子都换成纯金的,说奢靡浪费可一点不为过。
许久没说话的赵雪瞧见这一幕,眉眼间闪过郁气。
云起瞧见了,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收一收表情。
许今朝这辈子哪见过连墙上都满满当当贴着钱的地方,简直是开了眼了,那眼睛都没从纯金墙壁和夜明珠藻井上离开一分。
时临见她这没出息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忍住骂她的冲动,只伸手拽拽她衣摆,结果这家伙完全没感觉到,眼睛飞来飞去都看不过来了。
“许仙长,这里就是我们万古台的……许仙长?”
曾修远正介绍呢,一回头看到天穹宗的黑面长老跟小媳妇似的揪住许仙长的衣袖,许仙长恍若未闻,盯着他们万古台的纯金墙壁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曾修远:……
云起本来是个不善社交的人,瞧见这一幕也实在有点心梗,不由陪着笑强撑道:“曾掌事,我是天穹宗宗主云起,之前我们宗门大比的时候见过的,你当时胡子还没这么长呢哈哈哈哈。”
不善社交的人强行社交,就会显得用力过猛。
就像现在,曾修远的美髯连带着嘴角一起抽搐了一下没理她,让她的笑容风干在脸上。
他们天穹宗到底有没有正常人啊?
还是赵雪拱手道:“曾掌事,我想问一下最近镇世碑有什么异动吗?”
好不容易有人问个正常的问题了,曾修远一把年纪了,竟久违的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
“没有,我们日夜勘测没发现镇世碑与以往有何不同。”
得,还是说了句废话。
看见局势又突然死了,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现,“哦对了,三个月前,镇世碑曾有一次异动,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所以我们也没当回事。”
“什么异动?”时临接话道。
曾修远现在很难直视这个貌丑又脾气大的长老,“镇世碑的灵力是通过顶上的明珠输送灵力,罩满整个皇城,三个月前元宵灯会,曾有一炷香的工夫,镇世碑的灵力有所波动,连带着结界都有一瞬的抖动。”
“彼时为何不报?”赵雪横眉冷对,似是极度不满。
许今朝一看曾修远脸色又黑了下来,赶紧啧了一声,“这又不是大事,何必搞得人心惶惶,你说是吧?”
吃饭砸锅可不是好习惯,还得人家配合问话,这样上来就质问谁还说真话?
好歹也要先把真话套出来再说。
她怼了怼时临,后者回以白眼。
曾修远脸色好了些,许今朝继续问道:“元宵灯会,京中可有什么特殊的活动吗?”
“京中无非就是那些猜灯谜啊放天灯之类的活动,也没什么新奇的。”曾修远回忆道。
孙寻文回忆道:“若说大事,就是那日太后曾携明阳公主去灵祐寺祭拜玄穹大帝。”
又是玄穹大帝,许今朝想起刚进城时城内百姓的狂热,不由有些好奇。
“我们刚进城时见到众人携玄穹大帝游街,参与者恐有数千众,玉京内这位神仙的威望竟如此高吗?”
“许姑娘有所不知,仙界远在九重天之上,本来就与咱们普通人相隔甚远,三年前玄穹大帝曾向太后娘娘托梦,选定其为在人界的化身,太后娘娘一向信奉鬼神,因此还专门在城外建了一座灵祐寺,意在祈福,京中高门贵妇贵女都喜欢去上柱香,供奉香火,久而久之,玄穹大帝也就在诸人眼中越来越神圣。”孙寻文风度翩翩,语气温润,声音如同雨落玉盘,十分清澈。
他长得实在俊秀,语气又温柔,许今朝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时临阴沉沉瞧着她。
“这倒是,城中还有好几座王孙公爵自发建的玄穹庙呢,不过说来也奇,这位玄穹大帝可真灵啊。”曾修远眼中也显出些许虔诚。
“是吗,许什么愿比较灵啊?”许今朝很感兴趣的模样。
说起这个,曾修远便侃侃而谈起来,说他年逾四十仍膝下无子,夫妻俩天天愁容满面,直到诚心去拜了一次玄穹大帝,两个月后就被诊出喜脉,可把他乐坏了云云。
听的许今朝耳朵疼,时临面容冷了下来,“那他是管送子的?”
曾修远被这冷脸一吓,兴致勃勃的脸一下被泼了盆冷水,“也不是,据同僚和京中各府所说,学业、生子、婚姻……许什么的都有,都灵的很。”
那这可奇怪了,要什么给什么,便是爹娘也没这么宠孩子的。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太后娘娘为何选元宵灯会去祭拜玄穹大帝?”许今朝问道。
孙寻文笑了笑:“这些贵人的安排我等就不清楚了,只知自三年前太后第一次来拜镇世碑时,便定下了这个规矩。”
许今朝被他温润笑意晃了眼,还没听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窍,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堂内诸人皆是被这声响骇了一跳,连忙赶过去查看。
许今朝刚要走,却被藻井上一颗夜明珠晃了眼,她本来就在意,便多看了几眼。
却发现那光芒愈甚,好像与旁边的几颗颜色不大一样?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骤然在暗处闪过,她耳力极好,霎时扭身去看,却发现那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唯有桌上被扫得凌乱。
她赶忙上前查看,桌子上只放了几本奏疏,现在被拉的乱七八糟,还有一本掉在地上。
许今朝低头去捡,黑暗中却突然伸出一双手向她面门抓来,她下意识一闪,那本奏疏便被掠走了。
她怒火中烧,这人还跟她玩调虎离山那一套,随即从破布袋子里捞出一道雷击符向那双手闪电般贴去。
她这符咒用精血加持过,效力极强,周身洋溢着一圈金芒,一触到那手便如蛇一般蜿蜒而上,噼里啪啦地瞬间传出一股焦糊味。
可那手收的太快,到底是没抓着。
许今朝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此时那群人也跑了回来,看见许今朝蹲在案桌旁,皆是疑惑询问发生了什么,她便一一如实说了。
“那这样看来,镇世碑真的出了问题,只是并非天灾,而是人为。”曾修远扫视了一圈那奏疏,凝重道。
孙寻文翻了一遍剩下的,抬头道:“少了三本。”
许·巧舌如簧·古希腊掌管话术的神·今朝:手速还是慢了,下回直接上炮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万古黑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