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激得不轻简重楼一回学校就开始组织高级班出门“打野鸡”,为期三天。
组织还太弱小,他不能干等着。
说出门就出门,一百多号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行李带了干粮全副武装出发。
本来他也要跟着,可才出门就被门卫拦住:“校长,您是不是忘了有个人还被关着呢?”
简重楼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麻烦精得处理。这种麻烦精不处理了天知道后头回给他带来多少后患,他可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小人物。
谁知道哪根草会绊倒人,哪块石头能砸了脚?
“把人带保卫室。”
没多一会人就带了过来,乍一见到头发花白好像瞬间老了二十岁的俞柏来,简重楼大吃一惊,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
小老头似的俞柏来恨恨的盯着眼前的人,就是他毁了他一切,没了前程也没了退路,活着连累家人,死了……
他想到过死,可他不甘心,就是死也要做点什么才够本。
俞柏来这点心思自然逃不过简重楼的眼,顿时内疚收起来,神情也带上了三分讥肖,“恨我?”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个假仁假义的王八蛋!你毁了我!”俞柏来神情癫狂,要不是有人按着他,他都能恨不得冲上去咬死对面的仇人。
简重楼没有跟他说什么是你自己毁了自己的话,转而说起昨天的遭遇,“昨天警备司令的寿宴上有人持枪杀人,还死了一个东洋人。”
“那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有枪一枪先崩他再崩了你!”他恨恨的大喊。
“很好,凶手找到了。动机有,行动你也自己招了,大案得破可喜可贺。”简重楼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你说龚成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俞柏来脸色大变,整个人都蒙了,“我昨天跟本没出学校!你不能无赖我!”
“可东洋人逼得紧,人又一时抓不到,正好你还想染指龚司令的姨太太,然后被人家狠狠收拾了一顿,这不是现成的凶手是什么?即除了情敌又安抚了东洋人,还给大家一种警备司令很能干很厉害的印象,一举多得你说是不是?”简重楼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
“我不是我没有!”俞柏来嘶吼。
“是啊,你没有,可谁在乎?要不是我昨天让人把你拦住,现在你已经在警察局被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了你信不信?”简重楼恐吓道,“抽鞭子灌辣椒,老虎凳拔指甲,实在不行还有红烙铁电椅子,就问你能抗住几轮?”
“我没有,你别吓唬我!”俞柏来忍不住靠墙站住,不靠着墙他觉得自己都要站不稳了。
“那你想赌一赌人性吗?我现在就放你回家,看看有没有警察去抓你?”
俞柏来嗫嗫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敢赌。龚成那个丧心病狂的什么干不出来?
“其实就是没有昨天那一出你以为龚成就真能这么放过你?从来只听过他抢别人,你什么时候听过他吃亏?东隆商行的少东家不过是抢了他小儿子一块蛋糕,现在人还在城门根儿要饭;向家面粉厂不愿意给他股份,现在整个面粉厂都姓龚,向家人不知去向,你呢?你觉得自己比他们多什么,能让龚成不计较?”
“你,你不是已经给了他盘尼西林。”俞柏来开始哆嗦。
“那是我付出的代价,不是你。”简重楼盯着他,“你能付出什么代价?让你在天津卫混不下容易吧,随便找个名目把你关牢里容易吧,然后会怎么样呢?世上还会不会有俞柏来这个人?”
俞柏来白了脸,冷汗层层往外冒,嘴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明白了吧,就算学校不惩罚你也早没了出路。”简重楼总结,“俞柏来,你现在才二十,准备好以后四十年沿街乞讨了吗?”
“你别吓我。我去外地,远远的离开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他龚成手也遮不住天!”俞柏来咬着牙根儿喊出自己想了一晚上的出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想法给他了新的动力,一双眼亮得吓人。
“去哪儿?能带着你父母弟妹吗?有钱安家落户吗?能干什么营生?你确定能养得活一家老小吗?”
“我……我……”俞柏来正绞尽脑汁组织语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叫嚷,紧接着透过窗户就看见一队警察气势汹汹的闯进学校。
“我们来捉拿杀人嫌犯俞柏来,赶紧把人交出了,不然定你们个窝藏罪犯可吃不了兜着走!”一身匪气的警察大声呼喝。
这可真是说鬼鬼到。
“你自己出去应对?”简重楼不客气的问。
刚刚才抬起头的俞柏来惊恐万分的疯狂摇头,他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能把人震聋的枪声,不由的哆嗦着瘫坐到地上,接着地上就出现一摊湿乎乎的水渍。
吓尿了。
这点尿性。简重楼摇头,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倒霉蛋。
“在这儿呆着。”
打发这帮人不难,塞钱就行,连解释带吹捧一共花了也不过十来分钟,等他再次跨入警卫室俞柏来就开始疯狂磕头,“校长救我,我错了,校长救我!”
面对这样的人他还能说什么,简重楼突然就感觉意志阑珊,“去济南府吧,到了有人安排你,想工作可以,想再学点东西也行,今天就走,龚成狠起来没人保得了你。 ”
“谢谢校长,谢谢校长。”继续磕头。
简重楼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赶紧走,好好想想以后。到地儿记得写封信回家,有能力了就把人都接走,记得你家人还在受人白眼呢。”
俞柏来猛的抬头,血红的双眼望着走远的人,一时间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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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重楼再次来到简公馆,这回是被郑重邀请而来,说是要吃个团圆饭,缺一个都不行。
团圆饭关他什么事?可简老二亲自来押人,想不去都不成。
当然,去简公馆简重楼现在是一点都不排斥,事实上还挺愿意去,就冲老爷子那张跟老头一模一样的脸他也想多多亲近。不过他可没忘老爷子的性命危机,琢么着赶紧把不安定因素排除,他还想多看老爷子两回呢。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顿丰盛的的晚饭,虽然他张嘴叫伯伯闭嘴喊市长,可全家人直接自动翻译成爸爸,一副随便你高兴爱叫啥叫啥的模样,根本不跟他掰扯。
桌上所有人对他都是满脸包容,谁都没有在追着问他的来历,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就就连讨厌鬼岳子甫都笑盈盈的装懂事哥哥,那嘴脸简重楼看一眼都腻歪。
简重楼说松口气吧又有点不得劲儿,想张嘴说点啥吧又怕扯不清,只能忍下心头别扭来了个难得糊涂。
闲聊着。简重楼故意把话有引到寿宴枪杀案上,“现如今可真是太不安生了,好好的寿宴都能死人,在路上我还看见警察满世界抓人,土匪似的。”
“这肯定是寻仇,就姓龚的德行,今天不出事明天也保不住出事。”简重飞很是看不上那家伙的做派,满脸的不屑。
“可惜连累的旁人,死了两个不说还伤了好几个,听说还有个孩子,真是造孽。”简重舟摇头。
“麻烦事还多着呢,就那个死了的东洋人不知道得搞出都多少事,那姓龚的估计正发愁呢。”岳子甫隐隐带着幸灾乐祸。
“一天不抓到人一天安生不了,这天津卫比我们京城乱多了。”郑琴说,“一个警备司令都要成精了,他一个就搞得整个天津卫乌烟瘴气,真是一颗老鼠屎坏满锅汤。”
“嫂子您这话没错,就是老鼠屎。”岳子甫跟着附和,“但愿那些侠士别被抓住,气死老鼠屎。”
“侠士?”简重楼讥肖的看过去。
“杀了东洋人还不是侠士?”
“别的人呢?”
岳子甫憋气,“好吧,是我用词不当。”
“我看指不定是什么人干的呢。”简重楼没再搭理他,转头看向旁边看他们说话的老爷子,“伯伯,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冲着高官们来的?”
“怎么说?”
“先不说那是警备司令家的寿宴,就说死伤的几个人,一个东洋人一个小孩,剩下几个全是天津政府要员,要不是咱们躲得快,怕是……”
简重楼没把话说完,可在场的都变了脸,老爹有危险!
“这只是你猜测。”简玉山定定的说。
“可死了人是不争的事实。”简重楼看着他,终于把话题绕到点上,“为了以防万一,我这两天给您送两个身手好的过来,出出进进的跟着我们也放心点。”说完他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您也知道我们学校马上就有毕业生,正好赶上了。”
“我的司机身手不错。”
简重楼根本没跟他争谁身手好,更没说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直接运用诛心**:“可我想孝敬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人可以孝敬了,我想多孝敬您几年。”
这话一出杀伤力绝对一等一,简玉山能拒绝得了吗?肯定不能。
目的达到,简重楼迅速撤离,留宿是不可能的,想也知道这家人会把自己安排进谁的房间,他不想占有原身原有的东西,那是他该有的痕迹,他无权抹掉。
当然,有时间他还是会来看老爷子的。
“子甫,你送送小楼。”简玉山发话。
岳子甫脸上笑得得体又美丽,可心里已经酸出了天际。瞅瞅这手笔大的,说送个人就送个人,跟送包子似的,显摆什么,不就是手里有俩人吗!
明天我就去倒腾两把枪给老爷子,谁还没有点钞能力还怎么地!
俩人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恨不得隔着八丈远,也不知道谁送谁,好容易到了大门口岳子甫眼看任务完成扭头就走,就听身后飘来一句,“十万块。”
岳子甫顿时暴跳如雷,“你那是讹诈!”
“那我明天连人带东西送到市长伯伯面前再好好讲讲故事?”
“你欺人太甚!”岳子甫跳脚。
“什么时候还钱?”简重楼老神在在。
“没钱!”他咬牙切齿。
“那就对债主恭敬点,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找个快速还债的机会。”
“你有那么好心?”
简重楼瞅了他一眼,上车走了。
岳子甫给憋得,气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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