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将带子调回去，坐在带着灰尘的椅子上，充满慢慢地回听整个内容。她不厌其烦地听着电音和沙沙声，反复地调试者内容。

红沈一边寻找着新的带子，一边也跟着竖起耳朵。

在某一处，红沈停下了动作，霜白也跟着手指按住了暂停的键盘。

“这里有问题。”

霜白重新将带子重新调回去几秒钟，随后按下播放键。

虽然沙沙的电音非常的严重，两人还是勉强能够辨认其中的语音。这应该不是实验员想要录下来的内容，红沈竖起耳朵听，里面应该还有一些辱骂性的语言。

“我就说...这样的...美味...”

“虽然说村子禁止人类孕育，但毕竟靠物种繁衍才应该是人类应该做的事情...眼下什么镜祭仪式...我看就是他妈的想要拒绝人和人发生互动。”

霜白的眼神盯着被灰尘铺满的收音机，看上去的目光格外冰冷。

“并不是说什么好...还是不好...不过要真的说起来...还得是真的人才他X舒服...”

实验员的语言清脆明了，直直地说明了内容和真实发生的事情。所谓的镜祭仪式应该是类似于人类的繁衍运动？

红沈在抽屉里找到了几份重要的材料，里头讲述的是各个地区关于神秘文化研究的内容。其中有一张就是将潮海村的镜祭仪式。

镜祭仪式起源于渔民对海的崇拜敬畏，巨大的海水对当时生产力地下的人们造成了巨大的灾害，当地的人们因此敬畏天地。长期以往，人们就开始将出海平安、子嗣充沛、家庭和谐作为当地特有的神仙海母神的庇佑能力。

最初的镜祭仪式只需要将手里的镜子和身边的食物、水果作为祭祀用的礼品扔如沙荆海中，来表达对海母神的尊敬。

但是在日积月累海岸的侵蚀下，人们发现“活祭”更能够表达自己的诚意，同时也会提高出海安全的频率。再后来，“活祭”已经不足以满足人们的日常需求，“人祭”成为了更高的标准。

“可是，眼前的周韵肯定既然已经参加了镜祭仪式，作为‘活’祭的对象，她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成为实验体呢？”

红沈精辟地问到了要点上，霜白摇头，她也没思考道为什么。

“实验室的镜祭仪式目的在于弄清楚海母神究竟在哪里，如何取得海母神的神力，而镜祭仪式的目的在于如何让海母收下自己祭祀贡献的物品，从而达到自己的愿望。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霜白坐待圆椅上，眼睛盯着手里头的收音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翘着二郎腿，单手支撑着下巴，问红沈：“我无法理解神力，更无法理解为了神力奉献自己或者是窃取神力，这两者都不具备逻辑性。”

红沈摇头：“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很多人第一个抛弃的是自己的家人，而第一个真心爱护的就是心中的神明。”

霜白皱眉，试图理解红沈：“平时健康幸福的时候不感激、不爱护心中的神明，大难临头求对方帮忙，这种好事和你们人类想要刮彩票逆天改命，有什么区别？”

红沈笑一笑：“你们人类，难道你不是人？”

霜白撇开连，没说正面回答红沈。她将收音机拨回到一处电音，随后将整个带子倒放了一遍等了几秒钟按下暂停键后，原本听上去杂乱的音乐，此刻变得有序起来。

“这里...已经被神放弃了...是神诅之地...这里没有生死...是放逐的无神之地...”

说话地很明显是个女子，声音听上去嘶哑空洞，一种仿佛别人在控制她的喉咙发出的声音。

每个吐字都僵硬异常，就连表达的口腔与气口之间都透着不符合正常表达的语气。

霜白和红沈一对视，两人明白了说话人的身份，应该是周海生的母亲，也就是008号实验体，周韵。

两人忙着盘算眼前正常的实验体逻辑和镜祭仪式，丝毫没发觉，身后档案室中的某块墙壁上，一串带着星号的数字亮了亮。

空气中，一只黑色气体凝固的手出现在半空，无声地点击着下面九宫格的数字。

墙壁安静地打开了一块，里面装满了各种武器和手枪。黑手伸进去，修长的时间落在每一把武器上，最后选择了在最上方的一把微型手枪。

“红沈，你说她的实验次数一共是68次，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点五，那么倒退来看，是不是说明周韵只成功了一次？这样来说，很可能成功的是最后一次。”

红沈听了霜白的意思，直到她想要表达的内容，摇头：“还有一件事我们忽略了，那就是现在的潮海村被周海生毁掉的前提。周海生去神山求了海母，海母神当时应该是放弃了潮海村，唯一赐福了周海生。”

“潮海村就算献祭了村民，并没有换取到真正的安宁。因为从研究周韵的时候，潮海村已经被海母神放弃了。”

“这就又要回到探讨研究团队和村民的关系。基于周韵死而复生，回来了一个崭新周韵的事实，如果研究团队和村民是互相对抗的关系，说明这个团队和村民必然是对抗关系，这里就不应该有村民的生活痕迹。而且眼下这个地方还有很多村民遗留的用具，看来他们走的时候也很匆忙。”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研究团队和村民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可因为某种原因，两者都不在，这样反推的话，周海生送爱人出海、等爱人回来的时候，村民本应该对周韵的存在不知情或者知道但畏惧。根本不敢半夜冲进周海生的家，将她母亲伤害的事情。”

“这的情况只能说后来的村民和周韵都不再是之前那一批村民了。”

红沈话音刚落，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冲两人后背。

霜白、红沈两人齐一划地往各自的左、右两侧躲在桌子两边的侧柜后面。

“砰砰——”

一只黑色的手在空中，指着桌上的收音机，连开三枪，收音机应声爆裂开来，碎片炸裂在空气中，有几个飞到了侧柜边上，碎片深深扎在里面。

两人再次反应同步，从侧柜上起身，斜向右边露出半个脑袋，各自对着远处黑手的方向扔出了手里的武器。

霜白扔出了冷光匕首，红沈直接冻结了黑手的方向，黑手开枪以后立刻逃匿不见，霜白的冷光匕首被红沈控制在立方体中，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

“黑手”又一次抓向霜白的后肩，当漆黑的枪口靠近她的后背，霜白本能地后退，转身，两手抓紧对方黑色的手臂，只触摸到对方枪口冰冷的触感。

“是污染物，或者什么，它没有实体。”

霜白躲开开火的枪口，以极其罕见的腰力和核心绕过另一只黑手手里的红色长鞭，两手牢牢地抓着滚烫的枪管，不敢松懈。

红沈刚要抬手，迎面而来就是散发火花的长鞭。长鞭直冲红沈的面门，竟然冲破了红沈的空间控制，火光冲天，格外兴奋地擦过红沈的脖子，露出一道荆棘的鲜血。

霜白转身，两手逆向转动，将枪口一扭，竟然卸下了手枪，转身冲着手和身体的方向连开了四五枪，直到弹夹卡住了枪膛才停下。红沈转头，接过霜白拋来的手枪，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拆开枪膛重上子弹，下腰降低身体，对着头顶上挥舞的红鞭子也连开几枪。

火热的子弹融入滚烫的鞭子中，立刻成为加固鞭子的装饰品。

霜白起身，丝毫没给对方下一次攻击的机会，利落地翻过眼前的书桌，屏息凝神察觉空气中的变化。

红沈头顶的鞭子也消失在空气中，唯有金属的锈蚀味道还存留在空气中，提醒着两人忽然将至的危险。

红沈撑着桌子，喘了口气，黑发掩盖了她刚刚血红的瞳孔：“看来我猜的大差不差，快到对方的核心问题了。你不是周海生的污染物，让我想想...你是周韵，对不对？”

霜白听着红沈冰冷的调子变得轻快起来，她抬头，才看到黑发遮掩下的脸此刻狷狂冷漠，双眼就像是寒潭最深处的浓稠的黑色，里头浮着奇诡的生物。

“你并不爱周海生，周海生之所以变成污染物，一定程度上就是因为你给她搭好了村民欺负你的戏台子，后悔背叛村民，拼死献祭的纯洁灵魂，才能真正被海母神眷顾。”

“周韵，你觉得还能藏多久？”红沈的话字字玑珠，就像原始森林中古老的蛛网，上面挂满着冰冷的露水与残破的尸体，“周海生已经发现你了吧？”

红沈的话如同蜘蛛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将隐匿在房间中的污染物看得一毫不剩：“一切都是一个局，周韵，你也痛苦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成为污染物，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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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