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厚重的乌云笼罩住月光,昏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柏油马路的裂缝纵横交错,路灯杆歪斜倾倒着砸在汽车车顶,铁皮凹陷,蔓延出狰狞丑陋的痕迹,错综复杂的电线向下垂落,数不清的报废车辆歪七扭八地停在街上,成了一道道路障。
两侧的店铺同样躲不开灾难的侵害,玻璃碎了一地,尖锐的一端泛着渗人的寒光,人行道上尸横遍野,干涸的黑红血渍遍布斑驳的地面,周围散落着无数残肢断臂
张牙舞爪的丧尸群正朝着同一个方向聚拢,它们的喉咙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腐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丧尸太多了!”
“好了没?要撑不住了!”
人群的呐喊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在丧尸群的嘶吼中显得格外急促。
“快了!别催!”
中年男人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低头奋力捣鼓着面前的装置,或许是长年生锈,里面的锁芯卡得死死的,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身后,队友们正与丧尸展开殊死搏斗,丧尸的嘶吼声和队友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难免令他心慌焦急,可越是着急,手就越不听使唤,掌心握着的大锁好几次掉在地上。
“老李,冷静!”
一道沉稳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却也让这个中年男人的情绪逐渐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锁具上。
“咔哒” 一声脆响。
老李猛地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锁打开了!”
话音刚落,他立刻按下启动开关。
伴随着 “吱呀吱呀” 的声响,那扇锈迹斑斑的卷帘门缓缓向上拉开。
老李手持武器,第一个冲进屋内,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确认里面没有丧尸的踪迹后,赶紧招呼外面的队友们进来。
“快快快,快关门。”
“玛德,这么多丧尸。”
随着最后一个队员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后,老李迅速拉下卷帘门。
丧尸群扑了个空,可爪子仍然在用力划拉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门估计撑不了太久。”
戴着口罩的男人扭头看了眼被丧尸群撞击得砰砰作响、摇摇晃晃的卷帘门,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得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布局,这是一家早餐店,角落的阴暗处,有一个通往二层的楼梯。
“我上去看看。”
说着,就要朝楼梯处走去,结果被一人拦住。
垂眸一看,这人面容白净,衣着整洁,比起其他人死里逃生的狼狈,他浑身上下,干净得不像在末世。
“哥哥,我陪你一起。”
声音也跟他人畜无害的样貌一般,细细软软的。
“随你。”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好事者凑到老李跟前询问:“解大哥和小玉是什么关系啊?”
老李睨了他一眼:“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八卦别人的事?”
言罢,皱着眉回道:“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兄弟的关系吧。”
一路走来,解玉折如何护着少年的样子,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了的。
再加上少年对男人的称呼,很难不让人联想。
“啊,没劲儿,我还以为是那种关系呢。”好事者撇嘴嘟囔道。
“管好你这张嘴。”老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鞋子踩在木质楼梯上,吱呀作响,解玉折沉默着跟在少年身后,脸上戴着口罩,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早餐店的二层大不到哪里去,内部装潢简单,几张桌椅便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最打眼的莫过于角落那个向外凸的小阳台,锈迹斑斑的铝合金门框挂着一块歪扭扭的箭头指示牌,上面用红漆写着 ‘卫生间’三个字。
少年疾步过去拉开门拴,属门轴传出刺耳的吱呀声,外面的风卷着几片落叶灌进来,一个倾倒的拖把桶在墙角滚了两圈,除此以外,并没有幸存者和丧尸的踪迹。
他探头往外看,发现阳台外面有房屋腰线,沿着腰线往上爬,可以到建筑物的天台。
想到这里,少年正要招呼楼下的人,后颈的寒毛却忽然颤栗。
鼻尖充斥着一股腐臭,他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半边脸烂成血窟窿的围裙丧尸从洗手间的阴影里扑出来。
少年瞳孔骤缩,短促的惊叫出声,几乎是本能地攥住身旁人的胳膊将他往前推。
解玉折闪避不及,抬手一挡,腕骨骤痛,丧尸腥臭的牙床死死嵌进他的手腕,鲜红的血珠顺着袖口蜿蜒渗出,在布料上晕出朵朵血花。
他下颌绷得青筋暴起,另一只手迅速抽出唐刀,刃光划破空气,“噗” 地一声斩断丧尸颈椎,腐肉碎骨迸溅间,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刀刃上的黑红血液顺着冰凉的刀身滑落,最终滴在满是污渍的地砖上。
解玉折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站在原地,瞳孔里翻涌着渗人的狠戾。
“哥!”
少年含泪欲上前询问,却被楼下听到动静跑上来查看情况的队员拉开,他们目光警惕地盯着解玉折。
“他被咬了!”
是啊,他被咬了。
马上就要异变了。
解玉折能感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都充斥着恐惧和惊慌,呼吸急促,体温骤然升高,眼前渐渐覆上一层血色,
“其实...也不一定会变成丧尸吧。”
有人小声嘟囔:“基地不是有人被咬了后,变成了觉醒者吗?”
老李冷着脸反问:“你能赌得起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吗?”
“小解,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亲自了结你?”在关乎自己生死上,这个中年男人俨然忘记面前这人曾是朝夕相处的伙伴,“念在相识一场,我下手轻点。”
“嗤...”解玉折低笑出声,他忍着剧烈的头痛,将唐刀收起,随即抬眼,望向众人。
“我靠,他眼睛变色了!”
“快快快,快杀了他!”
“你们快动手啊!”
一双漂亮的凤眸,此前一直是深棕色,如今却逐渐泛起一丝别样的色彩。
解玉折稍稍一个侧身,老李等人的心脏就高高悬起,攥紧武器,如临大敌般瞪着他。
“我自己会走,不劳烦各位了。”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踉跄着脚步走出阳台,在关上门之前,深深地看了眼被众人护在身后的少年。
众人干等了数分钟后,才有人开口问:“这是...走了?”
老李咽了咽口水,跨过丧尸尸体,打开一道门缝向外张望,在确认阳台空无一人后,长舒一口气,点头:“走了,大抵是顺着房屋腰线,去了其他地方。”
“我们现在怎么办?”
楼下的丧尸仍在砰砰砸门,大部分的队员都担心还没找到出路,就被丧尸破门而入,生吞活剥了。
“我们...要不要...炸了这地方?”
少年的余光扫过楼下横躺着的几罐煤气,声线依旧温软,吐出的字句却是相当骇人。
“你疯了?”老李惊得瞪圆眼睛,“炸了这里我们也活不了。”
“可以的。”少年目光灼灼,看起来胸有成竹,“只要你们相信我。”
夜色褪去,灰白的天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远处楼宇的轮廓逐渐清晰,这本是宁静而美好的一幕。
但......
冲破天际的火光和响彻云霄的爆炸声打破了这份黎明的寂静。
一行人迎着刚探出头的太阳,看向不远处翻涌的火海。
滚烫的气浪扑在皮肤上,像被针扎似的生疼,摇曳的火苗里,数不清的丧尸被烧成焦黑的枯骸。
老李的脑海中掠过解玉折那双凌厉的凤眸,喉头涌上一丝无声的叹息
真是造化弄人啊。
“呜~”
人群中,一个黄发青年忽然疑惑出声:“你们听到没?”
“什么?”
“机车的轰鸣。”
“啷个机车,老子看你才像个哈戳戳的机车!”老李一巴掌呼在青年的黄毛上,没好气道,“哪个二愣子这会儿敢骑着破机车出门?脑干缺失吗?走走走,赶紧走,给你们闲的......”
数百米外,一台亮眼的红色机车呼啸而过。
江·二愣子·随·脑干缺失·愿看似冷静,实则灵魂出走了好一会儿了。
“这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蟑螂?!”
后视镜里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巴掌大的蟑螂密密匝匝,像是铺了层会动的黑色地毯,正玩命儿追着他。
拜托!
他只是做收集药品的任务时不小心踹倒了旁边的垃圾桶而已啊!
【直行后右拐。】
系统在他的脑海中实时导航。
江随愿抬眸一瞧,头盔下的嘴角抽搐两下:“你认真的吗?那里早上才发生爆炸。”
【绝大多数的生物都抹不去对高温或者火焰的惧怕,即便是异变后的蟑螂。】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短时间内,他也很难想出其他有效摆脱‘蟑螂军团’的办法。
油门踩到底,机车的轰鸣声又大了一些。
离火海越近,周遭的温度越高,汗水再次润湿发梢,并顺着额头落入眼中。
江随愿眨了眨刺痛的眼,余光时刻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只见紧追不放的蟑螂数量逐渐递减。
小9这招还蛮有用的。
商业步行街火势凶猛、浓烟滚滚,足有数米高的火墙中有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无火通道,像在火海中劈开的细缝。
江随愿深吸一口气,拧着车把的双手用力攥紧到泛白。
“嗡 ——”
引擎的轰鸣声穿透火海,红色机车如离弦箭般窜出,车身擦着火墙边缘掠过,在冲过通道的瞬间,江随愿猛打方向压弯,车身几乎贴地,他腾出一只手拽过路边的易燃帆布,手腕发力,将其甩向通道,帆布在空中划出弧线,落进通道的瞬间就被火星引燃。
火舌吞没最后一道安全口。
密密麻麻的蟑螂军团涌到火墙前,触须在高温中蜷曲,再难往前半步。
江随愿挑眉,吹了个口哨。
仪表盘燃油表上的刻度线趋近于0,万幸的是,附近的丧尸要么被火烧成了焦黑的炭块,要么在爆炸里炸得粉身碎骨。
他迅速扫了圈四周,找了处相对安全的角落,把车停了下来。
这...好像是一家凉茶铺?
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在鼻尖萦绕。
“小9,凉...中药药材也可以算作是药品吧。”江随愿双手合十,摩擦了两下,一双漂亮的眼眸中似乎闪着亮光。
【...算】
有了系统的肯定,江随愿扫了一眼任务面板上,喜滋滋地往前走。
这家凉茶铺的装修有点古典,透过灰扑扑的玻璃门往里瞧,木柜倒下,药材七零八落,洒了一地,几具没了头颅的丧尸仰面躺在地板上,遍地都是各种形状的血渍。
凉茶铺的装修带着几分古典韵味,灰扑扑的玻璃门像蒙了层血雾,倾倒的木柜抵着墙,药材混着暗红血液洒了满地,几具没了头颅的丧尸仰面倒在地板上,
发黑的血渍以各种形状洇开,触目惊心。
爆炸的余波震碎了面前的玻璃门,江随愿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玻璃渣,右手握着柴刀,满脸警惕。
这里似乎被清理过,没有一只丧尸。
江随愿的目光看向那扇紧闭的厨门。
他有种奇怪的直觉。
里面...有人。
下午和晚上都满课,先更新吧[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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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个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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