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末世开始还有47天】

顾川发烧了。

鹿安安给他送布洛芬，余光瞥见桌上的感冒灵，总感觉一袋也没少。

顾川躺在床上，热气几乎散发出来，隔着半米都觉着烫。

鹿安安给他倒了热水，看着他把药吃了下去，又拿温水和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胳膊。

“好好休息吧，雨停了，我去还雨伞。”鹿安安从半跪在床上的姿势直起腰。

手腕却被顾川抓住了。

顾川烧得哼哼唧唧的：“我和你一起去。”

鹿安安哄道：“我很快就回来了，要不你在家里帮我看着水箱吧，我放点水。”

她俯身，在顾川额头上亲了一口。

拿一个水箱出来放在厨房，水流开得很小，如果顾川睡着了，她回来再关水也来得及。

她穿着雨鞋，开车出门，去菜市场找到昨天的大婶，还伞，顺便拿了2000个鸡蛋。

又逛了一会儿，买了很多豆腐、豆干之类的豆制品，老板都帮她一一搬到车上。

回程时路过小区门口，发现大门外围了一大群人，停着一辆警车，灰砖地面上有一摊摊血迹。

鹿安安这才想起来，上辈子确实是有这么一场雨的。

“巨幕”的出现，击溃了一部分人的心理防线，他们变得草木皆兵，在持续了一夜的大雨过后，以为末世要来了。

鹿安安所在的小区门口，一名男子神态疯癫地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刀，抢劫了一位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带小孩的女人。

当时，鹿安安和顾川出门去吃饭，刚好也走到这里，离持刀男子很近。

小孩受到惊吓，甩开女人的手朝着他俩跑了过来，男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拿刀追了过来。

鹿安安弯腰想要接住孩子。

“别靠近他！”顾川一把拉住了她，“快走！”

两个人向远处跑去，他们身后，女人哭喊着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把菜都给你！别伤害孩子！”

“我还有钱，有现金，我还可以给你转账！求求你不要伤害孩子……”

直到完全看不见人，顾川才停下。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你过去干什么？没看见那个男的拿着刀吗？”

鹿安安愣愣的，她看见了，但看到小孩可怜，就下意识地想要保护他。

她方才想的是刀不一定会砍到她身上。

“对不起，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鹿安安后怕道，“幸好有你。”

很巧的是，这一世，鹿安安又走到了同样的位置，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男人和女人都不在了。

这一世跟上一世发生了一样的事情，但又有些许偏差，因为顾川发烧不能出门，他们二人没有在今天走上这条路。

是蝴蝶效应导致的吗？

她的重生造成了连锁反应，导致顾川在昨天淋了雨？发了烧？

鹿安安把鸡蛋和豆制品收进空间，上楼，靠近家门的时候听到顾川在门里打电话。

“妈，你想来的话我就给你租房子。”

鹿安安翻手把从空间取出来的钥匙放了回去，耳朵轻轻贴在了门板上。

什么？谁要来了？

屋内，顾川关上水龙头，电话那端的声音顿时更清晰了。

“我不去！我去了你大哥怎么办？我还要照顾他呢！”

顾川站在厨房里，手臂搭在水管上，耐心地说：“那你就去大哥家住吧，末世会发洪水，你家五楼肯定会被淹没的，不能住那里。”

顾母根本听不进去，扯着嗓子喊：“又麻烦你大哥，什么都让你大哥干！你自己怎么不照顾我，我养你到这么大，你都给我干过什么？”

“那你来，我给你租房子，我照顾你。”

“我不去，我要照顾你大哥！”

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妈。”顾川沉声道，“大哥不让你去他家住，对吧？你要是嫌我这儿远，去姐姐家住也行。”

“怎么就不让我去住了？”顾母嘴硬道，“是我不想去。”

顾川没有戳穿顾母。

他早就给顾大哥打过了电话，告诉他末世的严重性。

说自己得到了内部消息，末世会有洪水，顾母家可能会被淹，让顾大哥把顾母接过去。

“川儿啊。”顾大哥当时回绝得很坚定，“我媳妇怀孕了，情绪不好，就不接妈过来住了，妈脾气大，你也知道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叮嘱妈多囤些吃的喝的放家里的，你也别太相信谣传的消息，洪水哪里可能那么严重？”

顾川没再多说，他知道顾大哥肯定指望不上了。

他又联系了顾二姐，说了同样的事情，二姐家楼层也很低，他让二姐租个高点的房子带顾母住进去，旧房子卖掉就好了，顾二姐今天给他回电话，说房子租好了，但顾母不肯去，让顾川帮着劝劝。

顾川于是又给顾母打电话。

很显然，他的话顾母也是听不进去的，他们家三个孩子，顾母从来只喜欢大哥，也只听大哥的话。

“妈，你好好考虑吧，来我这儿还是去姐姐那儿，还是去大哥那儿，末世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后谁帮大哥带孩子？”

“你瞎说什么呢？你咒我是不是……”

顾川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用手按着，挂断了电话。

顾川知道，自己选择末世不回家，以后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但那个家，他并不留恋。

顾母偏心大哥，对他和二姐要么无视，要么谩骂，财产更是没有他们的份儿。

顾父还没有生病去世的时候，在家里如同隐形人，几乎不和孩子们说话，偶尔开口也是斥责，他斥责大哥时，顾母会跟他对骂，而顾川和顾二姐就没有这个好运，只会得到双份的指责。

顾川上大学后便离开了家，除了过年会回去看看以外，几乎不和家里有联系。

这次末世，关系到生死，他还是尽力把一切都告诉这些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鹿安安走进来。

“安安。”顾川强扯起一抹笑，“回来了，你上楼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因为我早就上来了，在门外偷听！”鹿安安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听见什么了？”顾川一见她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鹿安安说：“我只能听到你说话，而且还听不太清楚，好像听到你妈妈要来住？”

她边说边去洗了个手，回来探了探顾川的额头。

还是很烫。

鹿安安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虽然之前没有这个计划，但是如果你妈妈要来，就让她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客厅可以加一张床，但是人再多就不行了哦。”

“她不会来的。”顾川低声说，“她放心不下我大哥。”

鹿安安挺不理解的：“你大哥都多大了呀，还会照顾不好自己吗？”

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顾母却不懂。

一天不给顾大哥送饭，都怕他饿肚子，天冷了提醒加衣，天热了叮嘱小心中暑，水电费和话费也常常去给顾大哥交。

她的大儿子还并不领情。

“我妈就是这样，眼里只有我大哥。”顾川说。

“太偏心了。”鹿安安有些生气，“阿姨担心你大哥的话，就让她跟你大哥住一起呀！”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我姐和我妈家的楼层都很低，只有我大哥家地势高，我想着让我姐和我妈都搬去我大哥家住，可以避开洪水，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大哥怎么会愿意，他连我妈一个人都不肯接过去。”

“不怪你，是你大哥的问题。”鹿安安又陪了顾川一会儿。

中午，鹿安安去厨房做午饭。

空间里现在有各种菜和肉，足够她大展拳脚。

做了一道炒包菜，扔上几枚干辣椒，香辣可口，一道番茄牛腩，高压锅炖到软烂，牛肉的比例比西红柿还高，酸甜开胃，一道凉拌豆皮，豆皮和切成细丝的黄瓜、胡萝卜、洋葱拌在一起，撒上严格按照教程调的料汁，爽口解腻。

理想很丰满，现实做出的饭卖相依然不太好，但至少今天没有受伤，还没出锅顾川就尝了几口，夸个不停。

“一会儿我去刷碗吧。”顾川帮鹿安安解下围裙，“辛苦安安了，下次我来做。”

“好呀。”鹿安安扭头一笑，“不过吃饭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故意发烧？”

她刚才做饭的时候想明白了，顾川昨天晚上就是没有吃药！还不肯洗热水澡，说不定连淋雨都是故意的，所以才和上一世不一样。

顾川被戳穿，身子紧绷了一下。

这时候狡辩也没有用了，他看着鹿安安微笑的表情，只好苦笑着承认说：“安安说过上辈子发烧才开启了随身空间，我也想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获得空间，或者别的能力。”

“那有吗？”鹿安安瞪着他。

“没有。”顾川沮丧地说，“我只觉得很难受，安安。”

鹿安安简直拿他没辙：“现在知道难受了，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我上次是被毒蚊子咬了，而且当时末世已经到来了，我还有手镯，你怎么能乱试呀。”

“下次不试了。”顾川乖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