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对着许钦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一拳迎了上去。

许钦一时间闪躲不急，被许负打了个正着。许钦捂着左眼哀嚎：“就这么几年不见，你小时候被阿娘养出来的那点淑女气质是一点不剩了。”

许负“呵”了一声，右眼也送了他一下，完美帮助许钦实现熊猫眼：“许钦你脑子错乱了吧，我什么时候淑女过？”

“咿呀~”小许玄被侍女抱在怀里，兴奋地叫了一声。

许负回过头往她奶呼呼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燕燕，你是不是也觉得阿娘打得好呀？”

许玄小许玄又兴奋地叫了一声：“呀~”

许钦盯着许玄，狐疑道：“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小孩？”

许负道：“都和你说了是我的女儿。舅舅，第一次见外甥女，你的见面礼呢？”

许钦抽了抽嘴角：“你是不是忘了你才刚打了我两拳？还敢问我要见面礼？”

许负不理他，抱起小许玄往后院走：“燕燕，我们去找你大母玩。”

许钦呆在原地，不解挠头：“喂，阿负，称呼是不是错了，不是应该叫外大母吗？”

-

许负抱着小许玄，带着人，悄悄走进许母的院子。

许母正在院中梅树下练剑。

她穿着骑装，头发高高束起。

劈，砍，刺。

剑光飞跃之间，桃叶纷纷落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许母余光瞥见许负，收剑停下：“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许负瞬间热泪盈眶：“阿娘……”

许母奇怪地看了许负一眼：“进屋哭吧，大夏天的站在太阳底下，你就不觉得热吗？”

许负瞬间把心里的感动收了回去，期期艾艾地跟着许母进屋：“原来阿娘还会剑术啊，我小时候还像从来没见您练过。”

许母随意把剑丢在剑架上，道：“子房的剑术是我教的。”

张良虽然体弱，但会用剑，以前在温县的时候还教过许负耍剑。

许负疑惑道：“那阿娘以前怎么不练？”

许母道：“你阿翁不喜欢看到我用剑。”

许负迟疑了一下：“阿翁对阿娘这么霸道吗？”

许母摇头：“当年我随韩姬被虏进秦王宫，你阿翁当时是秦王宫的侍卫。我借习剑之名和他亲近，从他那里旁敲侧击推算到了始皇帝每日的行踪。”

许负：……你们姓张的真的好爱搞刺杀。

许负已经猜到后面的故事，许父一颗芳心喂了狗，心中的女神接近他只是为了从他这里打听消息，刺杀他的顶头上司始皇帝。

许负道：“刺杀没有成功吗？”说完她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如果许母刺杀秦始皇成功，那历史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许母摇头：“你阿翁当时还年轻，藏不住话，在蒙恬将军面前露了痕迹，引出了我。因为刺杀的事没有发生，他求蒙将军不要将此事告诉始皇帝。蒙将军答应了，但他不会将危险放在始皇帝身边，便求始皇帝给了你阿翁一个县令的官职，把我赐给你阿翁，把他调离咸阳。”

许负道：“难怪阿翁如此崇敬蒙将军。”

许母道：“嫁给你阿翁之后，我就不再练剑了。不过此时秦国已灭，新朝建立，想来你阿翁应该不会在意从前的事了。”

许负道：“师兄说，他之后会回颍川看一看。您想回韩国旧都新郑看看吗？正好现在天下初定，少有战乱，我陪您回去看一看吧。”

许母有些意动，又迟疑道：“此事再说吧。”

她看了眼许负怀里抱着的小许玄，小朋友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我还没问你，哪儿来的孩子？”

许负面对许钦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地打回去，但面对许母，她不免有些气虚：“捡的。”

她看了眼许母，补充道：“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了。她叫许玄，乳名燕燕，是不是很可爱？”

许母问道：“哪个燕？”

许负：“‘燕燕于飞，差池其羽’的那个‘燕’。”

许母笑道：“那我倒是与这孩子有缘，我幼时乳名也叫燕燕。”

许负恍然大悟，难怪张良帮她把小许玄的名字从许燕改成了许玄，原来是和许母重名了。

她迟疑道：“那她还能用这个乳名吗？”

许母道：“乳名罢了，何必介怀？你师兄小时候还叫去疾呢。”

许负大吃一惊：“师兄小名不是叫小骥吗？怎么又多了一个乳名？”

许母笑道：“又没人规定只能有一个乳名，子房小时候乳名可多了。”

“真的？”许负立刻兴奋起来，“阿娘快和我说，我回去之后要狠狠嘲笑师兄，让他老是欺负我。”

许母无奈笑笑，继续和她说了起来。

聊得差不多，许负问道：“三兄没有回来吗？”

许母道：“我才觉得奇怪呢，他托人带信给我，说他和假子跟着新拜的老师去栎阳找你。怎么，你们没遇上吗？”

许负摇头：“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要回温县，彼此错过了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问许母：“大兄至今都没有回来过吗？”

许母道：“没有，他只派人送了虞娘子的棺椁回来，如今就葬在温县城南的山上。明日你若无事，便去祭拜一番吧。”

许负叹息一声，看了眼怀里的许玄，应了是。

晚上，许父回家。面对许玄这个许家的第一个孙辈，他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他含着热泪道：“我许家有后了……”

许钦跪坐在自己的坐席，看着坐在前方的许父许母，又看看坐在对面的许负，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只能在心里小声嘀咕一句：“他阿翁的，这家里就我一个正常人。”

……

翌日，许负带着小许玄去祭拜虞雁。

虞雁的墓受限于身份，整体并不大，但看上去很干净。周围又有青山绿水为伴，想来，她应该会喜欢的。

许负抱着许玄站在墓前，侍女和甲士们在十米开外，并不靠近。

许负小声对小许玄道：“燕燕，墓里面这位漂亮姊姊，也是你阿娘哦。她和我一样，都很喜欢你。只是她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你，所以就把你托付给我照顾。等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喜欢她才行，知道吗？”

小许玄“呀”了一声，一脸懵懂，把手指伸进满是口水的嘴里。

许负继续道：“你呢，还有一个阿翁，叫项籍，字羽，他被葬在了鲁地。那儿离这儿太远了，你长大以后如果有空，再去看看他吧。”

小许玄冲着许负，“咿呀”一声。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直到十月，燕王臧茶公然造反，攻打代地。

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刘邦亲自领兵征讨臧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