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自己的脸吧，李肖非，我来这里就是想见你，如果你还有理智的话。”
已经很尽力克制想哭的**，沈重明用手抹了眼角湿润的部分，希望能顺手抹去他脆弱的证明。
这真的还是他认识的李肖非吗？
但是与否？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因为他注定会死在今晚。
“你在害怕吗？”叶盛祁躯壳的李肖非用原身体主人骨节分明的手抚摸沈重明和几个月前相比略显消瘦的脸颊：“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沈重明，我们约定过。”
呵呵……沈重明一脸无语的看着擅自进入癫狂状态的李肖非。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可李肖非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厉鬼吧。
“叶盛祁说不是他们杀的你，我之前以为是张少找人把你推下去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沈重明一脸茫然的质问，指甲抓挠这本就蓬松的头发让发丝显得更加凌乱。
冷静下来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和这里，以及面前的李肖非产生莫名其妙的共鸣，就像前段时间去希腊时在女神神殿产生莫名共鸣一样。
李肖非浅笑着，尖锐的指甲和他心脏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与皮肤血肉，心脏被挤压时沈重明只听到自己心脏在疯狂跳动：“你也觉醒了啊。”
四周没有冷气，四肢也全是温热的，沈重明还是感受到一股冰寒正爬上自己的脊背，化作层层冷汗：“什么？”
对方没有回应，用行动代替答案。
如荆棘般的火焰从对方手心钻出来，
“我是地刑星的半人马-福罗斯，还真是命运捉弄人啊，沈重明，没想到你选择居然效忠雅典娜。”
光是隔着1米远就能感受到对方荆棘上传来的热量，沈重明向后退了两步：“什么鬼？你到底是不是李肖非？还有我什么时候效忠那什么雅典娜了？”
虽然他去希腊确实是为了收集雅典娜的素材方便学妹创作，但他可从没说过也没想过要效忠过谁。
沈重明不安的吞咽口水。
“只有魔星和神明才能赋予毫无训练过的身体这般庞大的小宇宙，我能感受到你身体里流淌的小宇宙并没受到冥王祝福。”
已经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了，所以他这是进入什么奇怪的设定中了吗？先不说那什么半人马弗罗斯什么的，小宇宙是什么鬼啊？还有雅典娜和冥王又是谁？这些
玩意不是神话传说中的吗？
莫非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你说的小宇宙应该是唯心东西吧，这还是咱唯物主义世界观下会有的东西吗？别搞啊！”
身体本能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若非他反应过来向旁边快速翻过去，速度极快的荆棘恐怕会一把抽在他的脸上。
然而，更为惊悚的是他看见荆棘正包裹叶盛祁，叶盛祁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融化，周围的温度不断升高，沈重明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和□□也在随着温度蒸发，就算是在夏天温度最高的时刻都没有此刻炽热。
“嘶——这是人能到达的温度吗？”
还没等他吐槽完，他看到火焰中一个肉瘤正不断蠕动着生成四肢和头，在整个身体生成过之后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黑色盔甲主动飞到了这具身体上。
最后他看清了火焰中的脸。
“李……肖非？”
本能想要逃离这里，可身体像灌了千斤重的钢水一样沉重，他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
“嗯，是我。”
那一身黢黑的铠甲散发不详气息，在火焰散去之后面前的李肖非周遭散发阴冷又灼热的威压。
无比矛盾，无比协同。
“哈迪斯大人会为所有人带来救赎，所以沈重明，你愿意和我一起实现哈迪斯大人的理想吗？”
沈重明看到李肖非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他下意识想要拉住，理智却让他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救赎？你希望我怎么做？”
“消灭大地上的所有人。”
“什么？”沈重明怀疑自己听错了。“消灭所有人？这怎么可能？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人明明和你无冤无仇的。”
“为了救赎啊。”
“这算哪门子救赎？”
如果他只想要自己的命沈重明也认了。
“你不也认同死亡是救赎吗？如果你是在怨恨我在你上吊时割断你的绳子，跳海时把你冲上岸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
对方一脸真诚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沈重明不存在的心梗出现。
难怪那段时间他事事不顺，尤其是自杀更是难上加难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搞半天那个时候李肖非就变成厉鬼了吗？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那么想死了。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你？而且死亡是哪门子救赎？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剥夺他们的性命，那你和那群贵物有什么区别？”
沈重明感受到对方靠过来时身上未散的火温，新植的皮肤无比具有弹性：“你现在是有意识的丧尸还是有意识的鬼啊？”
“你也感受到了这是活人的躯壳，在哈迪斯大人的庇护下我已拥有了永恒的生命。”
“永恒的生命？每个人都会变老，这玩意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吧？”沈重明心里其实也没底，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让他此刻的大脑进入宕机变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状态：“要是真有好事，哪能轮得到咱们……你……”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去过现场见过这个人的死亡，脑浆和血液混在一起，人本该坚硬的骨骼碎裂后让身体失去了支撑变成了一摊烂肉，还有几个内脏飞了出来，沈重明想当时无论是学校的谁看到这摊血肉都会忍不住吐出来。
因为他亲眼看到，也是众多呕吐者中的一个。
是啊，他已经死了。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重逢的喜悦让他忘记面前这家伙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掉了。
“怎么样？你完全可以选择投靠哈迪斯大人，就像你常说的选择大于努力，比起雅典娜，哈迪斯大人才能带给我们这样的家伙真正的救赎啊。”
李肖非一脸痴迷的提起他口中莫名其妙的哈迪斯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沈重明口中呢喃真这个名字时脑海中就会闪过一道圣洁温暖的光和仿佛能闻到香气的黑色发丝。
“那你杀我之后呢？我不太想接受你口中的反人类计划，不对，正常人都不会接受的。”
其实不好说，人类总会有为了永生去做灭绝人类事情的人。如果这个选项摆在张常耀那几个人面前他们肯定会这么做。
那家伙灵魂接近全黑，其他几个人也逐渐被他染成黑色。
但是挚友啊，为什么你的灵魂也不再像最开始的那般璀璨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真遗憾。”
李肖非轻叹一口气，手上的鞭子毫不客气的抽过来。
学校被一鞭子抽成两半，他随着碎石一起落下，其中几块碎石与皮肤擦肩而过，但很快，他就没法顾及划伤的部分。
从楼上坠下来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响。
“哇啊——”
几秒后大脑反应过来，强烈的伤痛让沈重明失声惨叫到李肖非站在他面前都没反应过来，他感受自己身体好像被什么粘稠的液体沾上，而他动弹不得。
周边全是不祥的雾霾一眼望不到头，就算是手电筒也只能为他提供低迷的亮度。
“你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觉醒了小宇宙，不然这种程度的攻击你不可能躲不过去。”
听觉和视觉越来越模糊，他记得自己说了好几遍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小宇宙是什么玩意，哪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是现在这种死法也让人开心不起来啊。
他只听到自己痛苦的喊叫声，甚至不敢想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团血糊糊。
“我……啊……根本不懂……啊。”
质问和痛苦的呻吟同时发出，发出的声音仿若声音主人不是一个青年人而是一个枯槁老人，他甚至难以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看来你从未意识到小宇宙的本质。”
“……”
“小宇宙的本质就是破坏的本质，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原子构成的吧。”
李肖非话刚说完就收获对方痛苦中夹杂着疑惑的眼神，他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沈重明好像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内容你在初中就该学过。连这都不清楚，沈重明，你已经不只是混日子的程度了。”
“啊……”
“这片宇宙是在一场爆炸后产生的，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一切都是由原子构成，无论是圣斗士还是冥斗士，又或者是海斗士战斗的主要方式都是将体内的小宇宙提升至极限直至将原子粉碎的程度。”
先不说这是什么设定？就是那个圣斗士，冥斗士，海斗士又是什么鬼啊？
“如果想要打败我的话，你至少要将小宇宙凝聚起来。”
我为什么要打败你啊！？
沈重明在心中呐喊。
为什么还要讲这么多废话？直接给个痛快不就行了，总比他在这缓慢的等待死亡强。就这个出血量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流血过多致死。
“如果你无法打败我的话，我会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献祭给哈迪斯大人，包括你的母亲。”李肖非将手搭在胸口上：“她真是一位温柔的母亲，虽然她并非一位完美的女士但是她始终爱着你为此包容着你身边的所有人，啊，沈重明你真是令人羡慕。”
“混……蛋！”
沈重明在微弱的视线中看到身披铠甲的李肖非那副他极其陌生的小人得志嘴脸，下一秒李肖非踩在他的头上让他的脸和不平整的石头亲密接触。
“爱你的母亲，不负责任却又出手大方的父亲，明明是个私生子，明明被所有人当做小丑对待却又总惹得其他人好感，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补贴家用来到这所破学校浪费青春，浪费生命。”
李肖非撕心裂肺的咆哮着，他拽着沈重明的头发直视这双有些失焦的蓝眼珠：“我全都看到了！八十一万！我这两年遭受的一切，我的生命对那群家伙而言就值这个价！凭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的家人是群人渣？
沈重明想。
他已经尽最大的力气收集证据，他相信这些证据能帮助朋友可怜的家人将这群家伙送进去，谁能想到那群家伙想要拿到证据的目的是为了多要些赔偿金。
身体越来越麻木，冰冷，沈重明闭上眼。
或许只有睡着才能逃避这些麻烦的琐事吧。就算他真的拥有那什么小宇宙也不可能战胜跟个厉鬼一样的李肖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