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廖一的阵法打开,这是他们在人间的这一世。
此刻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余淮安看着院中十五六岁的少女道:“她在人间这一世,似乎与上一世,有些相似呢。”
许廖一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院中的少女,拿起洗好的衣服晾晒。
余淮安见他不说话也不恼自顾自道:“听闻辰庚上升,也被罚历劫。”
许廖一依旧没说话。
余淮安撕是告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只是在告诉你,不要布局太大,以免以后不好收场。”
许廖一听到这儿才从院中少女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余淮安的眼神坚定道:“你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知道如果这样没办法的话,我就真的再也没办法了。”
徐然生长的地方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小镇上有一座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梨树,每年梨花开时,就会有很多白色的梨花挂满树头。花落时白色的花瓣随风而下,就像是天地下了一场雪一样。镇上的孩子都喜欢去那里,但从没见过那座院子有人出入过。
***
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云家有女,现如今已是亭亭如立十八岁。云将军膝下无子,且只有这一个女儿,这小女子自少时便与其他姑娘不同,十五岁便替父出征,在边沙十二部手中救回云将军。
以至于至今云姑娘已经十八岁,以身救父的美谈还被人们口口相传。
这云将军呢,就是云家大小姐云桑。
徐然坐在台下听着说书先生讲的绘声绘色。
“这云桑乃是云将军云清河与一位民间布衣女子所出。当年云将军在战场上深受重伤,被一位不知姓名的女子所救,那女子也是豆蔻年华,云将军风流倜傥,两人你来我往暗生情愫,便以天地为证,私定终身。
只是好景不长,云家找回了云将军,那时那女子刚生下云桑,云家自是不会让子嗣流落在外,又不允许这布衣女子进入家门,于是便将母女分离,后续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
说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臭鞋底子招呼过来砸在了脸上。
“你瞎说什么呢?休要败坏云小将军的名声了!就恨你这种说书人,满口白牙嘴唇一碰就在这里乱说。记住小爷儿,小爷儿我叫沈佳旬!是你祖宗!”
鞋砸在说书人脸上,又掉到桌案上。那说书的老先生原先都直起了腰,看那样子像是要骂回去,但是听见沈佳旬这个名字又默默的缩回了脑袋。
徐然看向说话的人,此人站在大堂中央,一身干练的骑服,约莫十七八岁,被玉冠高高竖起的马尾垂在脑后,说话时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插着腰,一手持在空中指着说书人。
他说完话抬起大拇指在鼻子上划过,牛哄哄的哼一声,道:“记住小爷,小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说到这,只看说书的老先生两只眼睛滴溜一转,躺在地上叫疼起来。
“哎哟诶,沈家的少爷打人啊!可真是疼死我这一把老骨头啦!救命啊,大家都来看啊,打人啦!”
说书人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捂着刚才被鞋底子砸到的半边儿脸,口中叫喊着,又睁开一只眼,给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
一旁的小孩立刻心领神会,扑过去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孙家少爷打人啦!”
喊完又扶起说书人道:“孙叔您伤的严重吗。不会是把你眼睛给打坏了吧!哎哟这可怎么办呀!还有没有王法啊!”
围观的人里,三两人聚在一起看着沈佳旬小声议论:“这不就是沈相爷家那个成天惹事儿的二少爷吗?”
“是啊是啊,我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他这是又惹下什么祸了?”
“啧啧,好像是把人给打了呢。”
“怪不得沈家都在京城,只有这个二少爷还在金陵,想必是太不好管了,留在这里管教的吧。”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刚才还牛逼哄哄的沈家少爷沈佳旬,看势头不妙道:“你不要在这里装,撒泼打滚的。像你这种造谣的人,想要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的。”说罢最后一句话,连鞋也不要转身走了。
徐然看着这人光着一只脚走远了,像是看见势头不妙赶紧逃了。
徐然心想也是,这地上的人叫喊成这样,万一等会儿围过来的人多了,他就不好再跑了。
徐然看着人果然因着小孩子的叫声围的越来越多了,便默默的离开了。
徐然生母在她六岁时便离世了,她由奶奶带大,前两个月奶奶生了场重病,也去世了。奶奶去世时还是冬天,现在已春风料峭。
她身上带着一枚玉佩,是生母最后留给她的遗物。六岁那年,生母临死前紧紧抓着那块玉佩交到她手中,告诉她一定要保护好这块玉佩,徐然想这个东西对母亲一定很重要。直到奶奶去世后,告诉了她,她的亲生父亲是何人。
她此次前来是来寻亲的。
徐然身上带的银两不多,心里想着细细算着花,一定可以坚持到京城的。
徐然背着包裹,正走在路上,突然被一记声音叫住。
“ 唉!你就是你,你给小爷我站住!”
徐然怔怔地看过去,一时间没瞧出来这人是谁。
沈佳旬挣脱了下人的手,朝徐然跑去。
徐然还没搞明白哪儿是哪儿,就被人一把拽住。
沈佳旬拽住徐然的手腕道:“小爷我认得你今儿上午小爷打那个说书人的时候你也在场,你说是不是那人先胡说八道,小爷才出的手。”
“公子你……”
沈佳旬拽着徐然道:“你说话呀,你当时就在场,我记得你。”
徐然看看沈佳旬又看一看另外一群人。
见到今天上午那个说书人肿着半张脸,被今天早上配合他哭喊的那个小孩扶着,两人看模样可怜极了。
另一旁应该是沈府的管家和下人。
徐然这才明白,显然是被打的找上门来了。但徐然并未打算躺着门浑水。沈佳旬确实打了人,按理说两人都有错。
因此徐然果断的摇了摇头说,“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徐然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佳旬抬手捂住了嘴巴。沈佳寻看向众人说:“听见没有她敢跟小爷作证,小爷打人是有原因的。”
门下的管家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那表情像是在说:“少爷你咋不明白呢?重要的不是人家有没有胡说八道,而是你打了人啊。”
沈佳旬像是不懂一般,伏在徐然耳边道:“你不要乱动,事成之后小爷我给你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管家的一脸尬笑对,一大一小的两人说:“对不住啊我们公子定也不是有意为之。这些钱你们拿去就当是沈家对二位的赔礼。”
小孩看了看银子又看像说书人,说书人抬手拎了拎钱袋子的重量,眨了眨那双满是精明的眼睛,便将钱袋子塞进了怀里。
“行。那……就这样吧。”
而不远处的徐然听见沈佳旬的回答,眼睛都瞪大了。似乎是没想到沈佳旬会说不知道。
徐然没想多留,张口照着沈佳旬虎口处咬了一口,便甩头走了。沈佳旬捂着吃痛的手,看着徐然走远。
说书人和小孩拿了钱,看徐然挣开了沈佳寻。怕沈佳寻那个刺头又来找事儿,便头也不回的赶紧溜了。
徐然还要赶路,自是不愿意与他多说废话。说书人说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先不说,沈佳旬打人,本就是错。还想掏钱让人给他作证。想来这沈家小霸王的名声也不是空穴来风。
徐然是个姑娘,独自一人行路山高水远,又怕路上不太安全。便只能白天行路,晚上住店。
这日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徐然依旧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她现在走的地方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
徐然抬眼看了几眼,天边落日。心里就是万般急,也是没办法了。心里想着还是就往前走吧,总不能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让自己给遇到了。她就这样想着,再抬眼时就看见路边坐着一位白衣少年。
这是天光正好白衣少年靠在一颗茂盛的柳树下,少年眉目清秀,身上的白衣沾了血,看起来可怜又狼狈。夕阳余晖下衬得病弱少年更加易碎。
好看是好看但徐然看这人身上有血,不敢贸然靠近。
谁道少年似有所感,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生得眉目含情,可怜兮兮地望向徐然。
“姑……姑娘……”他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但却让徐然动了恻隐之心,更加感觉自己应该救下他。否则这是荒郊野岭的,这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脆弱可怜。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徐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徐然衣服里有金疮药,可以为他包扎伤口。但等到金创药都拿出来了才想到,“他男子我是女子,这样做会不会不礼貌?”
可转念一想:“可若是人死了,就谈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
又道:“我闭上眼睛?”
徐然又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
“闭上眼睛碰到伤口怎么办?”
徐然嘴里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
月光洒下,更衬得少年更加脆弱,睫毛纤长在脸上投下阴影,脆弱的像要与月光融为一色。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