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虞继续缠着她：“说出来吧。你说出来，就能变成我们两人的事情了。”

妘真正在往山下走：“别缠着我了……”

她转过头，一脸不耐：“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然是第二本书说的。

不过这话慕无虞自然不会说出来，她试图遮掩：“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妘真反问：“是不是那个小子告诉你的？之前他找上门……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我是真烦你们俩啊。”

“也有人找过你了？是谁？”

妘真摆摆手，继续往下山：“别问了，我头都被你问大了。”

慕无虞叹气：“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

“你死了这条心吧。”妘真紧皱眉头：“特别是闻到你身上这股气味，我就更烦了。”

“气味？”慕无虞抬起袖子，嗅了起来：“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妘真冷笑：“和那臭小子一样，一股令人厌烦的味道。”

这人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慕无虞狠狠皱起眉头，闻了一下自身的味道——没有异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草木味道。

“没什么味道啊……”

走在前方的妘真抬手扶了扶额，被人缠到快理智全无。

她转过头，恶狠狠说道：“你还闻不见吗？这股因缘藤藤枝的味道！”

因缘藤藤枝的味道？

慕无虞愣住，一时不慎，踩入一个土坑。

她一跃而上，连跑带走跟在妘真身后，“妘圣女，你这话什么意思？”

仿佛自暴自弃，妘真冷笑一声，直接说出：“就是湮族人世代照料的神树因缘藤的味道。我上半辈子，已经闻够这味道了。”

“而你……”妘真弯起的嘴角带有一丝嘲讽：“你就是快二十年前，因缘藤上诞生的女婴。”

……不要说出来，她不想知道，至少是想假装不知道！

慕无虞郁闷，她只是来问归墟入口的，不是来揭秘自己的身世的。更况且她都知道这些。

“这些……这些都无所谓。”慕无虞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出身不重要！”

妘真转过头，狐疑地看慕无虞一眼：“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因缘藤上诞生的男女婴，可是上辈子求来的再续前缘。你们注定今生还会在一起……”

“不。”慕无虞危言正色：“没有注定这回事，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缘分这种事，更说不定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附和因缘藤的说法，反对因缘藤注定的缘分就是在保护她自己的小命。

但妘真猛地抓住她右手，将袖子扯了上去，指着她右臂上那一小块胎记：“喏，这不就是‘注定’吗。”

慕无虞右臂上有一块浅色的红色胎记，仿佛是两只藤蔓相互缠绕的样子。

慕无虞神色不改，拉下袖子：“……这只是普普通通的胎记罢了。”

可恶，原来因缘藤上诞生还会留有胎记吗！她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胎记呢！

看着少女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妘真来了兴趣，恶劣地笑了笑：“我也见过因缘藤上的男婴，现在已经长得风姿翩翩……别说，你们还挺般配的呢。”

妘真见过闻云弦？

原来刚才“和那臭小子一样，一股令人厌烦的味道。”中的臭小子，原来是指闻云弦？

慕无虞顿时警觉起来，问道：“什么时候见过的？他找妘圣女你做什么？”

“忘了多久前。”妘真随意答道：“反正问的也是和你一样，什么魔心者，《运命录》，归墟啊……”

“你都告诉他了吗？”慕无虞忙问道。

“告诉了一些。他救我一命，作为交换，告诉他了。”

“救你一命？你……怎么了？”

“之前快死了。”妘真毫不在意，她歪着头笑道：“反正那个时候我告诉了他身上也有因缘藤的味道……哈哈哈，他的脸色难看得想要杀人……”

……哈哈哈，原来是妘真告诉闻云弦他是因缘藤上的男婴，然后才会有第二本书里闻云弦找到女配慕无虞，等她爱慕的时候一剑穿心。

慕无虞想跟着笑，却笑不出来。相反，她拳头梆硬。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下山。

妘真一脸无所谓，而慕无虞则是闷闷不乐。

走了几步，慕无虞突然脚步一转，坐在了坡上的石头上。

她的心思有些乱，暂时不想去缠着妘真了。

过了片刻，慕无虞慢慢抬起头，看见一片暮色。

原来从她见到妘真，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还得知了很多事情……

慕无虞长舒了口气，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她站起身，拍走灰尘，决定继续跟着妘真，跟着妘真收摊、回家……她迟早要磨开妘真的嘴。

慕无虞继续走向山下，但快要走到小镇御魔阵的时候，她神色一变，屏住呼吸，想要隐匿自身气息。

此时，她右手上的银镯内圈又有一字亮起，气息顿时无一丝外溢。

……系统给的这个镯子还挺好用的，慕无虞心道。

她之所以隐匿身形，是因为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即使她和他只在现实相处几天，但他的气息和幻境中的师弟并无不同。

慕无虞瞬间移动一段距离，终于在前方看见人影，声音也隐隐约约传来。

*

闻云弦嘴角依旧挂了一抹浅笑，一双微微弯起的桃花眼望着妘真：“妘真圣女，你上次肯告诉我。为何这次一字都不愿意吐露？”

妘真仍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上次你给了我药，让我还能用这衰败的身体苟延残喘，作为交易，我自然告诉你。但这次你的问题，我无可奉告。”

“哦？”闻云弦唇角笑意加深：“如何进入归墟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以回答吗？”

慕无虞心一惊，没想到闻云弦竟然也来问这个。

她凝神继续看向两人。

无视闻云弦别有意味的话语，妘真声音冷硬：“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不过眨眼间，闻云弦就从剑鞘中抽出剑。那是一把漆黑的长剑，剑身中间有道细长碎裂状的红痕。

妘真还来不及抵抗，就被剑直指咽喉。

闻云弦声音平淡，却字字威胁：“我是必须要知道如何去归墟，妘圣女，还是接受这个交易为好。”

妘真依旧沉默。

闻云弦眉心凝起：“难道你情愿带着答案去地下？也不愿意再和我进行一次交易吗？”

妘真脸色难看：“说了也不一定能活。”

“我说到做到。”闻云弦的剑稳稳架在妘真脖子上，他似笑非笑：“不会背弃我们的交易，更不会在你说了答案之后灭口。”

“不……”妘真仍是拒绝。

闻云弦慢慢握紧剑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湮族前圣女，一双眼陡峭而又冷峻。

他是真的对妘真动了杀意。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慕无虞发现自己已经出手。

她手执未明剑从闻云弦右方刺入，想要逼退他。

闻云弦立马有所察觉，他将那把原本紧贴妘真脖颈的漆黑长剑转换方向，挡下了攻击。

未明剑和漆黑长剑紧紧对峙，慕无虞也与闻云弦面对面相望。

闻云弦微微挑眉，勾唇笑道：“难怪有股其他气息，慕道友，别来无恙。”

“闻道友，许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这。”慕无虞挤出个微笑。

铮——两剑相交，发出碰撞声。

闻云弦眼神不变，一剑却含着威力，直接将慕无虞推开。

慕无虞被这波冲击推远，她以脚撑地，才止住退势。

堪堪抬头，就看见漆黑长剑如影随形，锋芒一闪，近在眼前。

她只来得及举剑将漆黑长剑格在空中，却被狠狠往下一压。

闻云弦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慕无虞：“慕道友也认识妘真？”

“刚刚……认识。”慕无虞咬牙。

“……那慕道友如此急着保护妘真，莫非是有事找她？”

和你一样的事……慕无虞内心腹诽。

但她并未开口，只是勉强撑着上方的黑剑。

闻云弦眸光一转，不紧不慢继续问道：“你是从何得知妘真？”

当然是从第二本书，也只会是从第二本书。

不过这话慕无虞无法回答，她只能学着妘真的说法：“……我也无可奉告。”

闻云弦轻笑一声，感叹道：“原来慕道友也有很多秘密……”

他手上黑剑却突然伴着灵气向下一压，似有千钧重负。

剑的另一端，慕无虞却是快撑不住了。

她用未明剑半空中格着的漆黑长剑上传来巨大力量，撑着既耗费灵力，又无法突然撤开。

慕无虞咬紧牙关，想爆发灵气将对峙的黑剑往上一推，自己再脱身。

……这小子，虽然不出狠招，但是这招也够麻烦。

突然，她感觉到右腕上的镯子一热，未明剑上似有微弱金光一闪而过

慕无虞力量大增，她猛地将黑剑震开。

闻云弦在空中翻身，又轻又快地落地。

他挑眉：“慕道友刚才这招……力量有些奇怪。”

慕无虞心知这力量的确是奇怪，毕竟是来自镯子的助力，但好用就行。

她剑尖仍是指向闻云弦，自己则挡在闻云弦和妘真之间，“闻道友，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我也不能让你伤害妘真。”

闻云弦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是吗？你要为了妘真，和我为敌？”

慕无虞应道：“你不伤害妘真，那我们自然不会是敌人。”

闻云弦垂眸，一双眼让人看不清。

他轻声道：“妘真不答应的话，她会死，你……也会死。”

慕无虞背后升起细微的凉意，还未等她看清，漆黑长剑已至眼前。

她银镯一热，身前散发出微弱的金光，瞬间结成屏障挡下这一击。

下一瞬间屏障破碎，慕无虞举剑，迎面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