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尸林里本来就危险重重,还是一个无人收编的三不管地带,不可能有人会在丛尸林定居,也没人尝试过在这开店做生意,这破败小院从何而来着实不得而知。
当年罗白带着小裁缝路过,无所归途又不想流浪天涯东躲西藏,一拍脑袋就决定冒险在这安家算了,死了大不了重新投胎,没死就种点东西自给自足。不管怎么样也比流浪街头来得轻松,人人喊打还居无定所。
安家了就得吃饭,但两人都不是做饭的料。好在小庭院里有颗桃树,两人便靠着桃子撑了几天,顺手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好歹有个可以躺下的地方了。
一颗野生桃树上能结出多少大而饱满的果实供人充饥?况且只吃桃子是肯定不行的,饿的嗷嗷叫的两人决定冒险在周围探一探。也不往林中去,就在周边逛逛,万一有个野兔野鸟啥的,也比总吃桃强。
这一探,就把周商给探出来了。当时周商就在不远的草丛里生火烤肉,人被草丛挡住了,但香味却泄露了他的踪迹。
罗白和小裁缝那是闻着味过来了,到场只见烤肉之人一身褐色粗布衫,从头到脚看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上连个像样得武器都没有,不过那张脸是生得极好的。
普通人哪会单枪匹马闯进丛尸林,就连修行之人也少有在林中停留的,但周商却一副落难帅哥的模样在这里烤鸡。罗白只能把他当作是从外邦来讨生活的苦命人,命途多舛了点但运气不错,还算安稳的走到了这里,只是不知道继续走进城能找到什么活路。
”小兄弟?“罗白清了清嗓,套着近乎走上去,眼睛却只盯着他手里的烤鸡,“去花渊讨生活吗?”
周商没有搭话,只是伸手就把烤好的鸡给罗白递了过去。
整只。
”!“罗白来不及说话,接下烤鸡,顺手扯下半边的鸡腿塞给小裁缝。
鸡肉外皮经过精心烘烤,呈现出完美的琥珀色,每一寸都闪耀着诱人的光泽。金黄酥脆的外皮下隐藏着汁水丰盈、质感鲜嫩的里肉。
轻轻一咬,油脂香料裹挟着的鸡腿一进嘴,脆爽的鸡皮就在口中蹦开,紧实又蕴满滋味的腿肉持续在唇齿间翻滚,罗白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生前的自由与奔放,每一口都是对味觉的极致宠溺。
一□□卷残云过后。
”不好意思啊,一实在没忍住,就......就剩这个了.....“罗白伸出手,上面孤零零的躺了半个翅尖。
确实是饿的急眼了,直到吃完了才理智归位,罗白现下是真切的感到不好意思了,非亲非故甚至对方姓谁名谁都不知晓,两个人就像饿死鬼一般的把人家的午饭吃个精光。
奇妙的是,周商竟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别人把自己的烤鸡吃个精光,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莫名就觉得他有些许愉悦。
眼瞅对方不说话,摸不清头脑的罗白只能继续客气道:”......那你要不要吃桃子?“
最后就这样莫名奇妙的,周商跟着罗白回了小庭院,吃了三个桃子后罗白就请不走这尊大佛了。不管怎么明示暗示他都屹然不动赖着不走,不住的用各种美食堵住了罗白和小裁缝的嘴,还手脚麻利的帮他们在这个地方支棱起了家小客栈。
也好在是有周商的手艺在,那些往来的客人离了丛尸林,也愿意在进花渊的最后一步前歇脚休息,吃饱喝足再继续赶路。
往来宾客越多,三个人的日子也越来越有滋有味,蒸蒸日上。
罗白和小裁缝每每回想起这件事,都会不住疑惑是不是碰巧曾经救过周商的命,不然哪来这么一位任劳任怨不求回报,长得还风流倜傥的年轻劳动力呢?
夜里,罗白和小裁缝早早熄灯睡下,二楼三间客房的灯仍旧亮着,周商举着蜡烛准备回屋。进门前他突然暂停了脚步,漫不经心的朝客房的方向望去,仿佛是感应到外人的目光,客房的灯晃了一下,屋子突然就暗了下去。
周商这才推门进了房间。
后院东厢总共两间卧室,罗白和周商的屋子是连在一起。
夜越加深了,周围的虫鸣变得明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商睁开双眼,掀了被子就下床,亡魂一般地飘到了那面与罗白连接着的墙壁面前,全程悄无声息,没有一丁点声响。
“李镖。”阿赞突然坐了起来,手已经摸到了床旁的弯刀,他听力不错,这会隐约听到天厢那边有动静,声音很小,一般人难以察觉。
不过镖头却只是双腿盘着,双眼紧闭,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阿赞是头次运镖,但自身本事还不错,人也算机灵,只是运镖路上的这些事他还是得听镖头的指挥。
过了好一会,镖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天厢也未再有任何声响发出,阿赞只得缓缓躺回床榻,弯刀也被紧紧环抱在胸前,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
客栈又恢复了宁静,四周除了虫鸣和小瀑布坠落的声响,再没有其它响动。
罗白晚上睡觉很沉,整个人裹着被子陷在被窝里。
隔壁房间里,周商抬手抚在了墙壁上,不知做了什么,下一秒凭空出现在了罗白的房间里。他踱步走向床边,依旧没有任何声响,直至站到了床边,床上的人都没有醒来。
罗白紧紧裹着被子,这会只能露出半边的脸颊。
周商在他耳边轻轻打了个响指,罗白便嘟囔着翻了个身,整个脸蛋也从被子里解脱了出来。
周商抬手把拇指放进嘴里轻轻一咬,血液便在牙齿的挤压下涌了出来,拇指逐渐形成了一滴浑圆饱的血珠。
周商把血珠在两根拇指上均匀抹开,随后用手捧住罗白的脸,拇指落在罗白鼻梁两侧的眼角,沿着眼眶和颧骨的凸起轻轻的划出两条印记,血迹只在罗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马上被吸收的干干净净,没再留下一点痕迹。
罗白嘴巴里嘀咕着骂了句娘,随后翻了个身又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有种美梦被人叨扰的不快。
“啊啊啊啊啊……”一声尖叫从客房传来,声音穿透力很强。
“什么?!”罗白猛地坐了起来,有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迷糊感。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人在他的屋子里。
不用看清他也知道那是周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了。
“?”
“……”周商没有回答,熟门熟路的在床柜上拿了火柴,背对着罗白擦出火光点亮烛台,随后在空中轻轻一挥,火柴舌尖的光芒立马暗了下去,留下的只有一缕青烟。
放下柴火后,周商用灯罩把烛台盖上,耀眼的烛光瞬间柔和了不少,这会他才转过身走到罗白床边,罗白终于看清了周商的模样。
嗯,换了衣服的,起码回过房间。
罗白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回神,温润的烛光让他被吵醒的起床气消散不少,“我怎么感觉脸上有点潮,这屋顶莫不是漏水了?”
“口水。”周商面不改色。
“......”
罗白从床上起身,里衣也没有换,随手就从木架上拿了件外衫批身上,胡乱两下系上带子,一脸困顿的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么闹人?”
罗白睡眠质量算是很好的,能把他吵醒说明是真的动静太大了。
“不知。”待罗白套上外衫后,周商提前推开房门,抬着烛台为他明路,罗白多管闲事的劲儿又上来了。
“老板......”小裁缝白天睡多了,晚上好不容易睡着,刚进入浅眠就被这突兀的尖叫吵醒,半梦半醒间顺着月光摸到了罗白的房门外。
周商抬着烛台,略前一步的走在两人前面,烛光径直的撒在前行的路上。
周遭还是一片宁静,唯有二楼客房亮起了灯,细细碎碎的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
平日里客人多半是吃了东西就走,住店的情况不多,今日也仅仅只有送嫁的社媒入住,必定是他们遭了事。
“嫁女夜半不明灯!”小裁缝指着二楼的亮光开始聒噪。
“哪来那么多讲究。”罗白占着身高的优势,顺势在小裁缝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原本花渊城里有嫁女之喜的家庭,在结亲之前的一月都会通宵明灯,一来彰显家世显赫,二来寓意美满良缘。
城南孙家结亲前期,突有一日收到了一封无名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嫁女夜半不明灯,屋亮火起家散亡”。
一封无名信罢了,当时算得上花渊城里算得上是名门大家的孙家自然不可能把这封不知名的信当真的,孙家家主跟亲朋好友嗤笑着这无意义的恶作剧,夜里仍旧自顾自地点灯奏乐取乐。
然而就在结亲的前一日,孙家竟突然走火,发展迅猛,火势极大,无人能近,也无人生还。更奇怪的是,那场火在孙家每个角落都点着后,就再也没有往外蔓延一步,最后除了把孙家烧的干干净净外,再无所祸。
自那以后花渊城里便有了这个“嫁女夜半不明灯”的习惯,毕竟谁也不敢冒险喜事变丧事。
“咚咚咚…”楼上一阵慌乱嘈杂的脚步声。
半夜扰人,罗白只觉得烦闷,皱着眉头三步并两步,率先一步走上楼去,周商和小裁缝紧随其后。
“.....突然倒下了?”镖头的声音从天厢传来,那是新娘住的房间。
“我们也不知道…”橙橙的声音有些颤意,全然没了白天的天真浪漫。
只见天厢房间屋门大开,几个镖人也在屋里,罗白迟疑了一会,还是站在门上扣了两下。
镖头早就听得几人上楼的声响,这会向后撇了一眼,示意阿赞到门口把人打发走。
“老板......”阿赞还没能开口与罗白对上话,罗白就略过他跨步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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