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凉听见满听突然开始细数自己的好，直接懵了，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挲着书页。

好半天才道：“还算是有良心！”

只是才过了片刻，松月凉微弯的嘴角便又压了下去。

果然，这个女人心思太深了，一会儿一变，完全摸不透。

他必须得盯紧些。

魏有书压下了心里的酸涩，笑道：“看来是学到了些掣肘师兄们的招式。”

“掣肘？”上官山没忍住，嘀咕着，“这怎么还跟外人学怎么掣肘师兄们了。”

“老三！”魏有书轻生呵斥。

上官山觉得周遭的空气又冷了几度，只能往角落里缩了缩。

大师兄浑身冒凉气——“嗖嗖嗖”地。

他小声道：“好嘛！我有没有凶小满的意思……”

满听将车停好，解开了安全带。

“掣肘谈不上，虚晃一招还是够的。”

“我就说！”上官山瞬间挤出笑脸，第一时间拉开车门跳下车，“在外学的招式，不外乎花拳绣腿。三师兄这就决定，这两天一定要把自己的绝招教会你。”

——省的出门在外为了学招式，被那些个阿猫阿狗给骗走了。

满听跟往常一样一本正经。

“谢谢三师兄！”

上官山上前一步，隔着车窗摸了摸满听的头。

“又跟三师兄这么客气，刚刚大师兄说什么来着？”

满听沉默片刻。

“好，我记下了。”

魏有书面无表情地看着，将右手背在了身后。

他也很想摸，很想。

上官山看着他的小动作，在心底乐开了花。这五个师兄弟，也就他敢摸满听的头。

尤其是大师兄揣着他那些粉红色的小心思，再想摸也得逼自己忍着。

啧啧啧，这苦涩的暗恋。

满听的头发本就是自然卷，被上官山摸乱了些，有一小撮呆萌地翘了起来，整个人少了些清冷感，瞅着莫名乖巧。

魏有书的手更痒了。

“我们两个先去办入住！”

林沐也将车停好了，拉着楚宋先一步走了。

这种跑腿儿的事情，一般都交给年纪小的来做。

拨云处，松月凉很不爽，直接让传声鸟闭了嘴。

“外人？”

“外人！”

他看向了传声鸟。

“意思就是，相对于她的师兄们来说，我算是个外人？”

“那不然呢？”

传声鸟脱口而出，然后它就后悔了。

传声传习惯了，说话不过脑子也就习惯了。

度西岭的妖怪们都能看出来，妖神大人对这个人类老师很不一样，可以说不仅仅是好奇，还带着些奇特的占有欲。

现下，妖神大人的面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

传声鸟慌忙补救道：“因为小满老师跟您认识时间还不长呀！您跟小满老师这般朝夕相处，很快她的师兄们就是外人啦！”

松月凉顿住，好半天才应了声，“你说了不算！”

待满听回来，他得找机会问上一问。

不行，他今天下午就得去问。

反正满听所住的民宿刚好位于度西结界的边沿，他能去，便借着检查功课的名义去吧。

传声鸟见哄好了妖神大人，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缩起了脑袋。

“盯着些，若是……若是她说我坏话，都记下来跟我说。”

传声鸟忙不迭应了，飞出了三楼的书房，落在了蓝莓树上。

在松月凉看不见的地方，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呼！嘴太快了，刚刚吓死我了。”

“呵！那个女人刚下山，你是不是传声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了？”

蓝莓树有些吃味儿。

“她一个出现不过数天的人类，就分走了妖神大人那么多注意力。”

“妖神大人让我盯着她，如果她说妖神大人的坏话，要细细禀报。”

蓝莓树听罢，心里瞬间舒坦许多，舒展了枝叶。

妖神大人还没有彻底被那个坏女人蒙蔽。

“但是！”传声鸟话锋一转，“妖神大人明明更想听小满老师讲他的好话。所以，我得好好过过脑子再开口。”

蓝莓树刚提起的一口气噎住，“你要替那个女人传好听的话？”

“那不然呢？”传声鸟反问，“让妖神大人开心这件事，不应该摆在第一位嘛？”

“应该！”蓝莓树应得斩钉截铁，又干巴巴补充道，“你说出来的字多，我说不过你。”

传声鸟在枝干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它得先养足精神。

蓝莓树看着三楼明显心不在焉的妖神大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个女人从拨云处搬出去，会不会抽走自己的一条筋？

妖神大人，应该会阻止……

的吧？

除去度西岭的地界，香城周边的山上有不少民宿。

林沐选的这家价位并不低。

白露耍赖跟满听挤一间房，两个人AA，能省下不少钱。

回了房间，满听才开了口。

“露露，我已经开始实习了，很快就有工资，你不必在花钱的事情上处处迁就我。”

“我哪有迁就你！我就是想跟你睡一起！”

白露安置好行李箱，打开了直饮机。

“再说了，你那点儿实习工资还不如你在学校兼职赚的多！能省一些就省一些。”

“没事，山上花销很少。”

白露不赞同道：“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呢，攒一些总是好的。下次不管是我还是师兄们，有什么投资想叫你一起，你不要推辞。这钱给谁赚了也是赚，何不给你赚呢？”

满听没说话了。

虽然她们都是朋友，但在经济条件上，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她还是先应了，“行！”

白露凑到她身边，撇了撇嘴，“嘴上说着‘行’，真等到时候就推拒了。”

满听笑笑，转移了话题，“说说！最近学校那边有什么新鲜事儿，我这人在深山，消息总会有些闭塞。”

“新鲜事儿？你先跟我说说你们那个校长是怎么回事。我本来以为校长都是什么半百的老头子，结果一听直播我傻眼了。就他那个声线，黄萱萱现在不仅仅是有抢别人男朋友的嫌疑，还……”

白露看向了满听的右耳，小心翼翼道：“他知道你的耳朵……”

满听右耳听不见这件事情，只有她和林围知道，连武馆的师兄们都不知道。

黄萱萱定然是通过林围那个长舌男知道的，还故意散播。

而度西岭小学那个校长在直播间回复这件事的态度，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

满听摸上了自己的右耳，之前耳垂发痒的地方长出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他不知道我的右耳……”

满听顿住了。

松月凉正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早就没有了破口。

现在凭空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符文，他原本是想让满听耳垂上那颗痣慢慢长出来，那天看到直播间那些不好的言论，便改了主意。

早晨只顾怄气，忽略了她的右耳。现在回想，她那颗痣应该是已经长好了。

满听左手覆上左耳，挡住了声音，低声道：“听不见？”

“小满？怎么了？”

白露歪着头，放低了身子。

“哎？你的右耳上怎么有颗红色的痣，我记得先前没有的啊？”

白露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了满听的右耳。

“露露。”

满听弯了眼眉。

“我的右耳，确实是能听见了。”

白露的眼睛慢慢睁大。

“我就说！”

她激动地跳了起来。

“我就说！你的耳朵一定能好的。”

白露之前约了一个耳鼻喉科的专家，连哄带骗带着满听去做了检查。

当时那个专家说，她的失聪并全是生理性失聪，还带有心理性失聪，只能看个人造化。

白露当时很是失落，但努力安慰满听，“你放心，一定能好！”

房间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林沐有些嫌弃地声音。

“白露同学！你在房间里鬼叫什么呢？”

白露跑去开门，激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把搂住了林沐。

“咳咳咳……“林沐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气若游丝，”小婶婶，你是要勒死我吗？”

满听来不及理会门口的吵闹声，再次摸上了自己的右耳垂，看向了镜子。

那颗鲜红欲滴的痣，就像是一颗小巧的耳钉。

落日山上的钟声传来。

她朝窗外看了过去，云雾散去，这个角度能看到落日山的侧面，度西神殿只露出了一小节屋脊。

“看什么呢？”

魏有书走了进来。

“在看那座山！”

满听指向了落日山。

魏有书看过去，群山连绵，无甚特殊。

满听知他看不见，又试探道：“大师兄，你刚刚有听到钟声吗？”

“钟声？”魏有书摇摇头，“哪种钟声？”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魏有书低下头，盯着满听耳朵上那颗痣，“我以为你打了耳洞。”

“大师兄，小满。先去吃早——啊——饭。”

上官山打了个哈欠。

傅严很楚宋也被传染了，接连打了哈欠。

楚宋小声抱怨，“吃完都睡一会儿。谁家正经年轻人天不亮就起床的？”

“你们还没吃早饭？”满听有些懊恼，抬脚朝外走去，“那会儿应该先在香城镇上吃个早餐的，有家面馆还不错。”

满听指的是归氏面馆。

归？想来归老应该是，龟？

“没事。”魏有书跟在满听身后，“明天下山之后上高速之前可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