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这话一出,付丧神们面面相觑,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出现了一丝骚动。

三日月宗近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一些,随后如实答道:“他们去出阵了。”

这种事没什么隐瞒的必要,等他们回来之后审神者自然会知晓。

这一次,清水悠沉默了更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群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出阵?

六个伤员——去出阵?

如果只是去远征,清水悠或许都不会感到这么生气,那毕竟是没什么危险的行动。

但是这反而让他更加搞不明白。远征派出了状态健康的付丧神,出阵反而派伤员去?

情绪体现在雾气的状态上,三日月宗近发现这位一直情绪稳定的审神者终于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在他们的出阵安排上。

被挑衅没有生气、被冷待没有生气,却因为刀剑男士们对自己的不爱惜感到了生气。

这一刻饶是自称老爷爷、活得久于是内心冷硬如石头的三日月宗近,也一时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不过……接下来,这位审神者又会怎么做呢?

看起来他不走怀柔派。那么是充分使用自己的审神者权利,将他们强制召回,还是等到他们回来,然后略施惩戒,以此奠定自己的主位基调?

在他东想西想的时间里,新任审神者已经一言不发,按顺序挨个叫人进去手入。

在审神者带着第一个人进门之后,外面的付丧神们互相看了看,纵使气氛依然压抑,也终究忍不住因为这位审神者的不按套路出牌而窃窃私语起来。

“三日月大人,”今剑扯了扯三日月宗近的袖子,“你在想什么?”

“嗯?”

三日月宗近的思维被打断,他低下头,看见短刀好奇的眼神,笑了笑:“哈哈哈,只是在想,这位审神者的风格似乎与众不同啊。他面对着我们这些不配合的付丧神们,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呢?”

“诶——”听到这个回答,今剑无趣地撇了撇嘴,“那种事怎样都好吧,反正也不重要啦。”

三日月宗近又笑了两声,却没应声。

大家身上的伤都不重。就像清水悠最开始说的那样,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出这么一大个轻伤兵团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要是全部都是重伤的话,恐怕再怎么用没有审神者、节省灵力来解释都没有用,时政必定会派人上门查看情况。

这个本丸的付丧神们似乎很不愿意被接管,对于这种情况想必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伤势轻微,所以哪怕人数众多,清水悠的手入也进行得很快。没多久,还在跟三日月宗近唠嗑的今剑就被点到名。

清水悠念完名字,看见银发短刀朝自己走来,就熟练地重新返回手入室。

这种情况其实很像有教官老师之类的场合,如果付丧神们能配合地答一声到,那就更加相似了。清水悠被自己的想象激起一点笑意,不过很可惜他们显然不会配合。

他的黑眸轻轻弯了弯,机械性的重复动作让他的大脑也有些麻木,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来活跃。很快那一点情绪就重新沉下去,他看向今剑:“来吧,本体给我。”

短刀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乖顺地将本体递出去。

他刚才……好像笑了一下?云雾的那种波动状态是笑吧?

是在笑什么呢?

今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修复完毕焕然一新的本体短刀就重新递回他的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虽然看前面同伴的手入速度也大概能猜到,这位新审神者的效率很高。但毕竟是新人,他在进来之前,的确是有过“会不会光顾着速度了,但其实手法不算太仔细呢”之类的猜测。

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证明了这位新人大概就是天赋异禀。

“怎么了?”见他迟迟不接,清水悠疑惑地晃了晃手,“有什么问题吗?”

今剑猛然惊醒。

他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接过自己的本体,快速出门去了,颇有种迫不及待拉开距离的感觉。

清水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心里想,也不只有他这样。

这个本丸每一振他目前已经见过的刀剑,都不约而同维持着这样的态度。就像每个人都在偷偷借用大俱利伽罗的经典台词。

不过,算了。想要他们那么快卸下心防本来也不现实。对于这个本丸的情况,清水悠心里始终很冷静,他是来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结仇的,因此带伤出阵的那六位,他其实也没打算拿他们怎么样。

强制他们按照自己的安排进行?就算他不在乎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要注意他们的心情。

怀柔政策一个个扣开心门?前面的审神者已经试过了,显然行不通。

有着可怜过去的家伙才是最难搞的啊。

清水悠微微叹了口气。

当顾及他们心情的时候,就已经天然处于劣势了呢。

剩下的刀剑也很快被手入完毕,转眼到了晚饭时间,清水悠靠在手入室门口,看着毫不留情四下散去的付丧神,意识到大概自己的晚饭也需要自己来做。

刀剑男士们只要有审神者提供的灵力,便不需要吃饭也可以,这意味着本丸内有这方面需求的只有他一个。

“好吧。”清水悠低低吐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好久没做过了……应该还记得吧。”

“什么什么?”围观了一天的鹤丸国永凑上前来,“要去做什么吗?”

清水悠张嘴想回答他,却在将要说出答案时忽然顿了一下。他遥遥看向本丸的另一边:“……啊。是啊,打算去做点晚饭吃。”

鹤丸国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意识到那是时空转换器的方向。

清水悠的视线只停留了两秒,就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往厨房走去。

出阵的人回来了。如他所料,没受什么重伤。

他注意过第一部队的状态和他们去往的年代,这次出阵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哪怕遇到了违非检使也能从容撤退。既然这样,又不是刚出生嗷嗷待哺的雏鸟,还需要他过多担忧,自然能照顾好自己。

既然死不了,那现在——当然是先去吃晚饭啦。

忙碌了一天也很累了呢,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清水悠心安理得地揣着手走向厨房。

鹤丸国永依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样又安静着进了厨房,安静着做完饭菜,安静着在餐厅坐下。这时鹤丸国永才忽然反应过来:“咦?没有我的吗?!”

清水悠掀掀眼皮,想送过去一个无言的眼神,又意识到对方看不到。

“近侍来找审神者投喂,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呢。”

鹤丸国永拖着腮,拉长语调,“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有想过要帮忙的哦?但是你不是不同意嘛。”

清水悠笑了一声:“重修一下国文吧,鹤丸殿。‘帮忙’和‘捣乱’可是两个意思的词。”

“喂喂——”

清水悠没再理他,专心致志地吃完晚饭之后,才擦擦嘴重新抬起眼:“跟在我身边是监视我的意思吗?”

鹤丸国永看着他,由于歪着脑袋的动作,白发有几缕搭在脸上。

他的语调里带着些抱怨:“你很喜欢这样突然发问吗?真是的,这可不是有意思的惊吓啊。”

清水悠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看起来这个问题不得到回答是没办法揭过去了。

“我是近侍,不是吗?”鹤丸国永微微坐直了身子,“而且——狐之助跟你说过吧?这个本丸的氛围太沉重了,就算是我也恶作剧不下去了啊!现在难得有人能陪我玩,我当然要好好珍惜啦。”

说谎。

不是这个原因。

鹤丸国永如果有心想调动气氛,没人能拒绝他。同样的,他如果真的想玩,也绝不可能就像这样安安分分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清水悠无意识地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然后起身端着空碗离开了。

他回到厨房准备洗碗,刚一进门,就发现里面多了一个身影。

深肤色的男人看见他,主动上前一步,想要接过他手里的碗:“审神者大人,请让我来做吧。”

他拿了一下,没拿动。

清水悠一点没有松手,他看着眼前的付丧神,从头看到尾,在上面几道血痕上略微停留,最后视线停在他腰间的本体打刀上。

刀鞘遮挡得很严实,看不见里面刀刃的受损程度。

“审神者大人?”

打刀又唤了一声,唤回他的理智。

压切长谷部,一振有名的主控刀,对审神者有着狂热的忠诚与喜爱——当然,这仅限于第一次赋予他人形的那位审神者。

但这并不是说他会只效忠一任审神者。他的认主几乎是刻在人设里的本能,正常来讲,他是对审神者最无害的一振刀剑。

只是现在,前主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于是无法忘记前主、又无法效忠新主。这样的状态,对他来说……是否也会感到痛苦呢?

“受了伤就不要再碰水了。”清水悠避开他的手,绕过他把碗放到池子里,放水开始冲洗,“回去休息吧。”

压切长谷部于是收回手。他当然知道一点伤而已,审神者完全可以帮他进行手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敬地退下了。

走到餐厅门口时,他看见里面一双熠熠闪光的金眸,鹤丸国永笑着和他招了招手,而他回应般地点了点头,身影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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