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起一丝白光,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就在院子中响起。
黄宁一脸惊恐地从白浔房间冲出来。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
“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大早上地被扰了清梦,夏冰啪嗒一声打开隔壁房间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蹙着眉看起来有些生气。
任谁在睡梦中突然被人惊醒,都不会给罪魁祸首摆出什么好脸色。
“黄宁!”夏冰抬起手,指向他:“这大清早的你不多睡一会,搞什么飞机?!”
“哎呀…”周晓笙从她身后走出,劝道:“夏冰,你也小点声。”
周晓笙打了个哈欠看向黄宁,懒洋洋问道:“你怎么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宁憋着一张铁青的脸也不解释,只是叫嚷着:“我要换房间!”
“什么?就为这个?”夏冰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他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顿时就气笑了:“你睡哪里不是睡?!山猪还挑地方?没让你露宿街头就不错了!”
“这个院子就三间厢房,现在你要跟谁换?难不成想来跟我们女生住?”夏冰冷呵一声,只觉得黄宁现在说这个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啊?你这样说……”周晓笙神色讶异,突然抬起手掩住嘴:“也不是不行,黄宁你今晚要过来吗?”
她说着就抛了个媚眼过去,秋波明送。
黄宁一阵恶寒,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晓笙无疑是个长的很标志的姑娘,身型丰满微胖,这要是搁以前黄宁说不定会被迷得找不着北。
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只觉得惊悚。
“那你就是对我有意见咯?我可什么都没干。”白浔倚着门框出声,他双臂环抱在胸前。
他的五官长得很漂亮、勾人。此时又穿着丝绒的黑色睡袍衣领大开,雪白的肌肤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周晓笙看见他吹了声口哨:“哇喔,白浔,没想到你的身材不错嘛,平常怎么保养的?”
白浔轻笑:“谢谢,天生的。”
“一饱眼福啊,黄宁你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夏冰此时已经气消了,她啧了两声。
“哇,你们!”这话听得黄宁的脸色都狰狞了起来:“神经病啊!都离我远点!”
他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跑去敲隔壁紧闭着另一间房门。
“霍兄!救我啊!这里好多变态!!!”
已经有些年头的木门被他敲得哐哐作声,霍迟想要当做没听见也很难。
昨夜折腾了很晚才睡下,现在又直接被吵醒,本心上他不是很想动。
但要是再不起来,外面的人只怕是要把门都给他拆了。
“来了!”霍迟揉了揉酸涩的眼,起身撩开床幔下床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他抬眼看向黄宁,语气有些冷淡:“你的头不还在脖子上吗?我看也没缺哪,还是说你想要我现在来帮你摘下来?”
这话听得黄宁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呃…霍兄呀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嘛?这次副本我跟你住,你以后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别让我跟他住就行!”
不开玩笑,再跟白浔呆一块他感觉自己的小命就真得难保了!
“你放心,我打地铺不抢床的。”生怕霍迟又拒绝,黄宁又使劲眨了眨眼。
这话听着奇怪又别扭,霍迟往外探出头去,刚巧与主人公之一的白浔对上视线。
他笑着朝对方颔首示意了一番,算是打过了招呼,才收回身子面朝黄宁道:“你这么怕他做什么?他打你了?”
霍迟看着他上下扫视一番,也看出他伤到哪。
“那倒是没有…但我也没见过他这种人啊,怪离谱恶心的。”
想到昨夜看到的画面,黄宁只觉得尴尬。
“哪种人?”
霍迟犯着困也没注意听。
感觉到背后有锋利的视线钉在身上,黄宁顿时打了个抖:“没、没有人。”
现在就是有,他也不敢说啊。
“你进来吧,不过我还要再睡一会。你给我安静些,别老是一惊一乍的。”霍迟懒得跟他耗,也不想跟他计较。
得到允许,黄宁欢呼一声很快就将之前种种的不愉快挥散掉。
他脚步轻快地迈进了门。
“还是霍兄你最好!”
“嗯嗯嗯。”霍迟敷衍地回以一笑。
眼看黄宁进了隔壁那扇门,白浔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现在他才觉得这个副本,还算是有点意思。
起码找到了个好玩的玩具。
院子里安静下来,就剩下夏冰与周晓笙两人面面相觑。
周晓笙转头看向夏冰:“那…我们走?”
“走吧。”夏冰头疼地揉着眉间。
好在她们俩昨晚已经商量过了,今天先打算出发去找李幼灵会合,再一起去寻找这个副本的描点。
对于十几天后的婚礼,她们都没什么兴致参加。
只求尽快通关。
李府北院的花园。
做为即将待嫁的新娘,李幼瑶正在被精心打理过的庭院中散心。
拥有花颜月貌之色的她一身洁白素裙,衬托得她仿若是误闯凡间的谪仙。
她虽以美貌著称,却实打实的拥有一颗聪明的脑袋。
“小姐,当心脚下。”跟在她身后随行的婢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步一顿足。
李幼瑶罢罢手:“无事。”
她神情落寞望着某处,叹了一声。
“将如此多的花草种在一处,劳民伤财,再美也总归是俗物罢了。”
而如今已是旱季,李府仍是大费周章养着许多名贵的花草,将庭院中种满。
一片花团锦簇,争相斗艳,俗不可耐。
李幼瑶弯腰屈膝,纤细雪白的指尖插住一枝花藤,折下一朵开得正红的芍药。
她瞧着花瓣沉思片刻,神色淡淡道:“也不知三妹妹现在做何事情,用早膳时也没有看见她人。小荷,你去问问。”
跟在她身后服侍的一共有六人,话音刚落其中走出了一位模样娇俏的侍女。
她便是李幼瑶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小荷。
小荷得令没有离开,反倒是上前挪了一步在李幼瑶耳边悄声说:“小姐,三小姐天一亮就去了南院那边…”
南院是李府安置外客的住所。
“真的?!小荷,你这可不能乱说。”这些消息叫李幼瑶直觉讶异,自己与这个三妹妹虽是一母同胞,却并不亲近。
向来以身份自持高贵的她,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主动去接触起外人。
李幼瑶不得不沉思起她的用意。
以她对她的了解,这有些太反常了。
“小姐呀!这…奴婢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瞎说啊,那外头伺候的小厮们都瞧见了三小姐与那些人在门外拉拉扯扯。”
“好像是昨夜来了好几个外男入府,听说他们常年走南闯北卖艺可会勾搭富贵人家的小姐了。”
小荷伏跪在自家小姐脚边,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像是亲眼所见一般绘声绘色。
“住嘴!我平常是这么教你们的吗?!”李幼瑶骤然冷呵一声,脸上有些不太好看。
这还没发生什么,就谣言四起。他们李家的名字不用要了吗?这要是让爹知道不得直接气死?
想到这李幼瑶就怒不可遏。
“小姐息怒!”察觉到自家小姐的怒气,婢女们顷刻间都跪在了地上。
小荷也慌了神,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妄言。
等平复了心情,李幼瑶才让她们起来:“不许再议论这些捕风捉影之事,万万不能叫兄长和爹知道,我也不想罚你们。”
“是!”
李幼瑶站在原地半晌,她捏碎了手中的红花。
“去唤李肖过来见我。”
富丽堂皇,装饰精贵的书房内。
云临正手捧着碧色的玉盏,饮着刚被沏好的茶。
一席长发被神力缩短,变成齐肩的短发,俨然没有昨日的狼狈之姿。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他脸上的神色就有些难看。
那个叫做霍迟的人……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胆敢亵渎神灵。
孟浪,太过孟浪了。
云临回想着,不知怎的就有些出神。
“叩叩”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书房外传来婢女小荷恭恭敬敬的声音。
“大少爷,二小姐过来了。”
云临回神觉得有些厌烦。
李幼瑶又过来做什么?
自从他来到这里,十天里有八天的时间都能看见她,就跟个没事干的人似的。
还是太闲了。
云临将鼻梁上滑落的镜框扶好,才出声:“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书房的两扇雕花木门被婢女从外面推开。
李幼瑶一身粉色的衣裙,娇俏可人。
她盈盈走入房内在书桌前一侧站好,朝云临低低唤了一声。
“大哥,午安。”
含娇细语,只要是个男人都愿意侧耳倾听的佳人之音。
只可惜云临从根本上就不是人。
“嗯,什么事?”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帐本,并没有空抬头去看她。
李幼瑶闻言巧笑一声,从随身婢女那接过一只雪白的瓷碗。
“听说大哥昨夜宿在了书房,今早也没有去前厅用膳。幼瑶有些担心是否是因为自己的事困扰了大哥,便自作主张去厨房熬了碗珍珠百合羹过来,想让大哥尝尝。”
说罢李幼瑶走进书桌,将百合羹轻轻端放在云临手边,还贴心地打开了碗盖。
云临撇了一眼。
乳白色的羹汤上飘着几瓣百合点缀,看着十分清爽有食欲。
“你有心了,但最近外面一直不太平,让你在府内憋着真是委屈你了。”
李幼瑶低头掩面而笑:“为了大家,幼瑶并不觉得委屈,大哥不必挂怀。”
“嗯。”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云临看她还不打算离开的样子便放下书信,疲惫地垂下眸子。
“你可还有什么事?但说也无妨。”
李幼瑶颇为纠结,磨蹭了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大哥……听说昨日府里请的戏班子已经到了,眼下大家都为祈雨之事所忙,我怕会生什么变故,就想掌掌眼。”
她一边瞧着云临的脸色,一边又好似有些难为情。
“还是先请了过来瞧瞧吧,祭祀之事万不能马虎。”
不是,这姑娘怎么这么上心?这也不是真的嫁给他啊。
云临闻言只觉得有些奇怪,狐疑地盯着李幼瑶看了三秒。但是对于这种复杂且与他无关的琐事,他也并不想管。
“嗯…这点事你来看着办吧。”云临点了点头算是准了。
他现在只需要在这期间假借李大少的身份找回神力,一点都不想插手里凡人之间的事。
“…谢过大哥,那幼瑶就过去准备了。”李幼瑶行了一礼,随后便匆匆离开。
唯有云临沉思着,接下来的计划。
“嗬嗬…嗬……”
夏冰迈着大步往前奔跑,在她身后是昏暗无尽的黑洞。
一阵阵欢笑从周围传来。
暗红的长布飘扬半空,女子柔顺软滑的长发像水一样在她脚踝缓缓绕过。
“我靠!好恶心!”从下面传来凉意,夏冰感到一阵恶寒。
她原本是与周晓笙一同出来,查找副本的线索。
可是这里却是有着超出预料的危险,慌乱之中她们还失散了。
此刻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空间里玩命地向前奔跑,被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气都快要跑断时,眼前才骤然有光线出现,夏冰连忙冲过去。
直到刺眼的阳光射到眼眸中,她才算是成功突破了那个见鬼的迷障。
只见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一处幽静的小院之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夏冰狼狈地瘫倒在地上:“嗬、嗬嗬——这个地方,不简单啊。”
“大凶”之地。
这个凶险程度,他们接下来要是想平安出去,怕是难了。
难怪这个副本之前无人生还。
夏冰刚缓上一会,就急急忙忙赶回了玩家们所在的地点。
脚才刚踏进院子里,便被人发现了。
黄宁嬉笑着朝夏冰喊道:“你回来了!”他在霍迟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上午,现在神采奕奕的,正倚着门柱磕瓜子。
一口磕一个,不亦乐乎。
他抬眼一瞧,刚好就瞧见了刚从外面匆匆赶回来,满身狼狈的夏冰。
夏冰动作一顿,睨了一眼黄宁:“…我又不是长翅膀飞了,见到我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是说你有新发现?”
“哈哈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黄宁吐掉嘴里的壳子,讪笑两声,“只是我们现在正好要出去你回来的也刚好,喏,你自己看。”
他回头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夏冰随他的指示看去,也注意到在房间内走动的人影,她疑惑道:“你们要去哪里?这么突然?”
她刚问完,李肖正好带着人走出来,看见她便笑眯眯地说:“这位便是夏老板吧?大伙都等你好半天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出发吧!东西呢都已经收拾完了,走吧走吧。”
他们大少爷刚刚吩咐下来,将戏团带过去,接下来就由二小姐亲自管辖。
又重启西院,可见有多重视。
李肖这下也不敢再多怠慢,恭恭敬敬地领了任务还找了人过来帮忙抬箱子。
夏冰朝他身后看去,只见他们确实已经收拾妥当。
只是她现在余惊未定,头脑缺氧正晕乎,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现在要去西侧院子里试戏,就等你们了。”
霍迟走过来,冷不伶仃插了一句话,又望向她身后。
“周晓笙呢?她没跟你回来吗?”
夏冰被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这件事,脸色立马就难看起来。
“…嗯,在去找李幼灵的途中走散了。”
这院中不仅仅只有他们,还有李肖和其他人存在。
为了以防万一,夏冰有很多话都不能直接当面直说出来,只能模模糊糊地讲了个大概。
霍迟摸了把下巴,看着夏冰这么讲心里也有些预测。
他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摆手道:“我们还是先过去吧,现在才刚第二天,出不了什么问题。”
“她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吗?逃生的手腕还是有的。”
对于这些话,夏冰不可否置:“不一定。”
“大白天的能出啥事?”黄宁揽过两个人的肩,催促道:“哎呀!先走吧先走吧!等待会忙完了让李肖帮忙找找不就好了嘛。”
相对几人的实力,明显都比自己强悍,黄宁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周晓笙的安危。
如果她连第二天都活不下来,那自己铁定也要在这里凉凉了。
到时候死都死了,除了认,还能有什么办法?
又围着李府绕了很久,他们一行人被带到西院。
西院,是李府专门建造来取乐而搭建的露天阁楼。
院中宽敞透亮,搭着一橦小楼似的戏台子,装饰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从中不难看出,往年热闹非凡的场景。
只不过自从李老爷身子不大行之后这里便荒废了,如今也是因为二小姐要出嫁,才又重新打扫出来使用。
戏台上还有小厮趴在上面,拿着抹布一点一点仔细地将落灰擦洗干净。
“来来来,你们放那边,都注意点别给磕坏了!”
李肖指使着其他小厮,将他们待会要用上的行头放到后台。
自己又清点了一番,确定没有损坏,才满意的回过头朝玩家露出笑靥。
他笑眯眯着一双细长的脸,看向离他最近的霍迟:“霍老板,你们过来瞧一瞧有没有缺什么?要是有可千万别客气!只管说。”
霍迟看了一圈后便点了点头,掏出了小费。
“来,今天麻烦你们了,都出去加加餐。”
李肖见状,抬起手连忙推:“哎,霍老板客气了!来者是客,你这可使不得啊!”
虽然他昨日也收了,但那时候黑灯瞎火的也没别人看见。眼下青天白日的…他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收小费。
霍迟嘴角微勾,这些东西他留着没什么用,不如打发出去,多换取些副本的情报。
他言笑晏晏:“今天过来帮忙也是麻烦了,让大伙都去买点酒吃没事的。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多多麻烦,你也就别客气了。”
说完霍迟便直接将一沓票子塞进了李肖上衣的口袋里,不容拒绝。
怀里揣着大把票子,一看对方就是个大方的主,李肖也没再说拒绝。
这鸭子都到嘴边了,还能让跑了?
李肖乐了,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
“哎!都好说、好说,那…你们有事再差人去叫我?这么大个地方我也有得忙,就先失陪了。”
“嗯。”霍迟摆了摆手。
李肖则乐呵呵地拿着票子,领着带来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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