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最后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先拆掉已经彻底报废的导体，再调低轰击晨星α型的输出率。

好消息：莫可可的魔法少女事业不至于中道崩殂，法杖还能用，能源消耗降低。

坏消息：能量弹攻击力变低，攻击频率下降，压制实弹就不要想了，处理污染兽的难度升级。

想到拆解，重组，新控制程序的编写，这些事情全都会被推给自己，破译黑曜石集团的产品密钥也要消耗精力……猫咋舌，不顾芬里尔喵喵叫的抗议声，把它蓬松柔软的毛毛搓了个乱七八糟。

“总觉得好麻烦……要不你还是换根新的烧火棍吧。”

“老师，这边余额不支持开放选项B哦。”

莫可可闷闷的应答道。

她整个人以一种近乎“液态”的姿态瘫在小沙发里，四肢以极其别扭的角度伸展着，活像一个被生活重担彻底压垮、放弃治疗的颓废大叔——嘴里还不时溢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嘻嘻嘻，啊哈哈哈”的怪笑，精神健康令人深感担忧。

完全是受到太大打击坏掉了，行为艺术兔子是这样的。猫想。

“老师，猫老师，如果这边买到可以替换导体的材料——”

“买不到。”

“万一嘛，那可不可以……”

“不可以。”

猫毫不留情的宣判：

“就算你能买得到我也维修不了。亲，这边建议别对一个程序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懂？”

彳亍口巴。

心痛还得忍，生活还得过，和猫交代清楚“一楼左边卧室归你，其他东西要用随便，用完补货就行”之后，莫可可再怎么阴暗扭曲想要毁灭世界也只能出摊去卖关东煮——宝贝轰击晨星的治疗费用令人绝望，而她的余额真的很惨不忍睹。

还记得中午起床时自己那句斩钉截铁的“出摊是不可能出摊的”，谁知道打脸来的那么迅速？

莫可可习惯的出摊时间是下午五点到凌晨两点。她会提前半小时把沉重的手推车从院子角落的防雨棚里推出来，点燃炉火，让汤底咕嘟咕嘟地开始冒泡，让各种食材在浓郁汤汁里慢慢浸透滋味。

然后，她会推着这辆飘散着食物香气的小车，慢悠悠地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走向复兴广场的固定摊位——这个摊位离清理人协会大门相隔不到两百米，是任何商贩眼中的黄金宝地。

这个点出发，能巧妙地避开一天中最毒辣的阳光，等她晃悠到地方，食物也煮得软烂入味，香气扑鼻，只需等着那些饥肠辘辘的夜猫子上门就好。

还记得三年前的某一天，莫利夫人戳着莫可可的额头骂“是个娇气包，连点太阳都晒不得”，而她会笑眯眯的回嘴：“我上夜班不也是为了您老人家可以早点回家睡觉嘛！”

哎。

莫可可摇摇头，把温暖又伤感的回忆甩出脑海，努力把视线集中在路面上。

新城的脉搏在夜晚才真正有力的跳动起来。无论是以清理污染为生、作息混乱的清理人，还是朝九晚五的普通市民，似乎都染上了同一种夜行性——当霓虹灯亮起，引擎轰鸣，人声渐沸……时间越晚，新城越热闹。

就在她刚刚把小摊车在广场熟悉的角落停稳，摆好一次性碗筷和调料罐时，一个熟悉的方块型阴影，阻隔了摊车前的小片光亮。

……是山田。

孽缘，有够不幸！开张第一单居然就是这个结下梁子的老混混！

即使心如擂鼓，莫可可依然假装无事发生，尽可能表演出一个摊主应有的笑容，问道：

“吃点什么？”

缠着白色绷带的右手腕垂在他身侧，山田用那双小眼睛扫视着热气腾腾的汤锅，瓮声瓮气地开口：

“来份35的，不要竹轮不要葱，其他随便。”

“好的，二维码扫这边。”

他皱着眉，沉默地扫码付了钱。这个时间点还没被酒精浸透的山田，至少表面上还有个人样，难得没有出言不逊或者故意找茬。

莫可可拿起长筷，将对方惯点的食材夹进纸碗里，摆好调料将这份关东煮递给了山田。

“小心烫，请慢用！”

那只十几个小时前被击穿的右手腕得到了专业的处理，看样子这家伙很快就能恢复战斗力。而自己的最大倚仗现在瘸了半条腿！

这手怎么就还能用呢？她满怀恶意的想，怎么就还能长好呢？

但至少看来悸动魔女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其实莫可可本来是不担心这个问题的，毕竟那副装扮和她日常展现出的气质相去甚远，还隔夜色和能量灵光。

更何况正常人都不会认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摊主会和危险、强大的清理人作对。

都怪猫那小子……莫可可暗自咬牙，越想越气。

“喂，老金？这几天死哪去了？”

山田一嗓子吵的广场都安静了三分，也把周围几个想来买关东煮的食客吓走了——真是又没素质又讨人厌！但听他嚷嚷并非全无好处，悸动魔女能够狩猎的第一只污染兽正是得益于这个大嗓门透露的情报。照这样想，莫可可还得谢谢山田呢！

“操！别提了！晦气！”

山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戾气。

“妈的，昨天给那个小崽子跑了就算了，老子刚睡醒黄狗就打电话骂娘，说是听我的去老汽修厂那边狩猎，结果厂房里面的污染兽死成一摊烂泥，怪老子驴他跑一趟！操，要是给老子揪出来是哪个狗杂种坏的规矩……”

电话那头应该是说了些有价值的情报，山田没再揪着这件事情抱怨。他灌了口汤，声调回落些许，但压低的嗓门里依旧透着狠辣：

“垃圾场那边……还瞒得住不？他妈的，有钱谁不想赚？！谁叫弗林和疤脸周两个废物给那小崽子弄死了，操，也就是城里麻烦多。”

他叼了根烟在嘴上，继续道：

“实在不行咱们自己端了，总归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子知道风险大！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实在不行喂黄狗吃口肉。哈，这货又憨又莽，当先锋合适的很。现在知道这事的就剩咱哥几个，你去搞点好货……”

山田猛地吸了口没点燃的烟，仿佛这样能汲取力量，他声音越来越低，淹没在广场嘈杂的人声中，莫可可得非常集中才能辨别内容。

“……就这么定了！你搞家伙，要硬！老子去找黄狗，再去找几个猪崽……”

他摁断通讯，十分奢侈的把嘴里被咬得稀烂的烟头狠狠吐在地上，用脚尖碾到变形，随后，对着莫可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那张粗糙的老脸上，精明、贪婪和老到清理人的血腥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凶悍的煞气。

糟糕，他早知道我在偷听！

说不害怕是假的，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得像要炸开，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好在复兴广场人来人往，清理人协会也不断有人出入，不到万不得已，这种有心“求财”的家伙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暴起伤人……

想到这，莫可可扯着嘴角，冲山田也回了个微笑，画面十分诡异。

好在对方似乎也只是警告，并未就此纠缠。吞下最后一块萝卜，纸碗被随手捏扁抛到垃圾桶里。然后他头也不回，像一堵移动的、散发着戾气的墙，挤开几个路人，消失在广场的人潮里。

随着清理人带着凶煞离去，三三两两的路人重新聚拢在关东煮摊旁，莫可可凭着肌肉记忆不断重复打包的动作，暗自整理着思绪。

小崽子……说的是猫吧，没想到他居然有本事单枪匹马解决清理人。莫可可回想着悸动魔女昨晚贸然出头的举动，羞耻的脸都泛红了——她几乎被自己逗笑！

也不知道收留猫是福是祸。

哈，是祸也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