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轻盈的月光慢慢被一道身影遮挡,末轻声走向窗外,透过窗内的玻璃,看向远方。
月光寒寒,空中散发着似有似无的血腥味,扰乱思绪。
那是来自圣域古老的力量,从深渊喷涌而出。
嗯,这股力量是米斯蒂卡么,那位我亲密而又恐怖伙伴。
看来被发现了……
末慢慢地继续凝聚力量,隔断自己的气息。
月光再次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照进窗内。
不可思议地是——那几束柔美平缓的月光慢慢凝聚成一位少女。
通体发光的她没有五官,依稀能看见精美的脸部轮廓。她的身躯如同洁白透亮的月亮,白色的小礼服与她瓷白的肌肤融为一体,纯洁而又美好,与朦胧的月光相同清冷却又纯真。
少女悄然进入诡异的房间,她抬着头望着天花板。
房间早已被乳白发光的触手填满,它们自黑暗而来。
细小的触手宛如爬山虎,紧紧地吸附房间的每一片砖瓦。而粗壮的触手蜿蜒盘踞占据卧室大部分面积。
而天花板之上是时离,她仍躺在床上。然而却是连人带床被末用触手,反重力地固定在天花板。
臃肿触手束缚着高处的时离,她依旧沉浸在故乡的美梦中。
只不过,现实的她被硕大的触手们压制着,难以呼吸。
那些触手宛如饥饿的蟒蛇在清幽的月亮下,带着粘液形成若隐若现的浮光。每次在时离身上蠕动时,隐约可见触手上紧致的肌肉线条。
它们缓慢地又带着一种侵略,流畅的蜗行,再次包裹住睡梦中的时离。
少女想开口阻止末的行为,却无法发出声音,因为她早已失去自己的身份。
现在只不过是作为神机——月亮。
她只好久久凝视着,天花板上被触手缠绕的时离。
“克莉姬丝妲。”末依旧挡着月光,他轻微侧头目视身后的克莉姬丝妲,语调庄严却带着平静:“不用担心,只是在给她提供魔力,确保她能够从梦境回到现实。”
当然,过程可能会有点不适。
算是对她深入梦境的任性,来点小小的报复……
末平静的脸上,是不易觉察地微笑。他伸出手,触手也缓缓地滑过时离熟睡地面庞,轻声说着:“很不错吧,克莉姬丝妲。需要睡眠,至少她还认为自己是人类。”
沉睡地时离微微皱起眉头,仿佛美梦被脏东西惊扰,但依旧无法醒来。
克莉姬丝妲只能仰头看着早已陷入梦境的时离,她们是同族,却无法有所接触,克莉姬丝妲无数次想在梦境与时离见面,却被末逐一阻拦。
“倒是你,不该下来。”清凉的晚风十分寒冷,钻进房间渗入骨血。
末银色的发丝随风飘荡,正视克莉姬丝妲。
克莉姬丝妲也毫不畏惧,脆弱却坚韧地直视末。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克莉姬丝妲就像曾经自己的父亲那样,也无所畏惧地直面向这位神明。
末的脸上是耐人寻味地笑容。
真像啊……
不愧是父女,那晚的神情一模一样。
不过,你的父亲更勇敢无情一些……
……
黑夜隐匿着月亮的光辉,白色的圣职者服也因风摇摆,末与她在外形和气质上,却有相似之处。
若人类的克莉姬丝妲是由自己的父亲所抚养,那么作为神机的月亮就是由末所创造。
“你该回去了。”末没有再给克莉姬丝妲机会。
克莉姬丝妲的身体发散着光芒,再逐渐变为光粒,最终跟随月光的脚步与耀眼的光线融为一体,升入夜空。
末背对克莉姬丝妲,用余光目送她离去。再次看向睡梦中的时离,触手加紧纠缠着她,让触手与她连接得更加紧密。这一次,时离却难以忍受,在触手的施压下,忍不住发出喘息声。
末带着轻笑收回一些触手,看着依旧沉沦在故乡美梦中的她,末的脸上是平和又微妙的表情。
是成为‘罪’的饲料,还是成为最终审判的筹码?都是由你自己选择。
时离小姐,试着去反抗吧,在无尽的黑夜中巡回本我。
希望这趟旅程不会让你失望。
月光再次洒入房间,这一次房间只有末和时离仅此而已。
……
夜晚的奥瑞莉亚不断地被噩梦惊醒,她也许梦见母亲,又或许梦见曾经姐妹们,最终连绵的困倦又将缠绕她,日复一日地重演。
……
第二日:维达斯王庭第三层
“时离小姐我们,这是到了吗?”奥瑞莉亚抬头望着远处的维达斯王庭,而那些贵族的仆人们也好奇地撇着奥瑞莉亚与时离。
“嗯……”时离显得心不在焉,昨晚似乎做了一个美梦,但怎么也记不起来。
神奇的一点是,今早起来时被某种力量固定在天花板上。
还有,全身感觉被什么缠绕过,说不上疼痛。只是那种感觉令人恶心却意外熟悉。
但是,身体的魔力比以往更加充盈,足够使用好久了……
联想到又藏匿在影子里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末。
不会又是他做的“好事”吧……
时离眉头微蹙神情烦躁,冷淡的眼神逐渐变得嫌弃。直到奥瑞莉亚试探性地拉拉时离的衣角,她才控制自己的表情。
之后,她们目视前方。
繁华的街道与第一层的平民区截然不同,璀璨闪耀的琉璃灯遍地皆是,金碧辉煌的瓷砖砌起这座梦幻又虚伪的世界。
“走开,哪来的穷鬼,别挡住尊贵的阿拉亚夫人!”一位仆人从后面为某个贵族开路,正准备粗暴地推开奥瑞莉亚。
沉默中,紧紧有力地一只手扼制住仆人的无礼。
“时离小姐,感谢你我没事的。”奥瑞莉亚即是被冒犯但还是保持礼貌。她第一时间向时离道谢,之后她优雅地对那位仆人行礼,以表友好。
“看你有几分礼貌的份上,阿拉亚夫人不和你计较。”仆人上下打量奥瑞莉亚一番,他没有认出奥瑞莉亚的身份,依旧是轻视。
什么?
听闻此言,时离再次挡在奥瑞莉亚前面,不再退让。准备一刀砍开那辆马车,看看里面的“阿拉亚夫人”在惊恐之余,是否还能保持美丽与傲慢。
而奥瑞莉亚再次轻轻地用手拉着时离的披风,阻止时离。
时离侧头凝视着奥瑞莉亚,显然这种一再退让,让她很不满意。
而那位仆人利索地上了马车驱车离开,扬长而去,而那位“阿拉亚夫人”高贵得从未出声。
时离目视马车远去的方向,从远处看,维达斯王庭地处高位。层层坚固的围墙犹如鳞片,将白色的王庭包围。王庭而中间最为突出为正宫,正宫之上陡然螺旋上升为神使暂住所。
“真够奢侈的……”披风之下的时离戴着面具,面具之下她的声音异常冷漠。
啧,应该找个机会把末先生卖给那些贵妇们,然后狠狠地赚上一笔。
明明只是圣域看不起的王庭,居然还能这么富有,倒不如说这种富裕是建立在平民身上的痛苦,令人烦躁。
一群只知道贪图享乐地豺狼虎豹,遇到危险只会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最好永远别把头探出来,否则当你们探出脑袋庆幸时,我会毫不留情地用利刃割下你们的头颅。
进入第三层中心,时离用余光环顾四周,尽是些王公贵族。他们身披金丝比城的礼服,他们尊贵的双足从未落地,躲在精致奢华的马车里不愿露面,仿佛与他人共享空气也是卑劣贫穷的象征。
进入马车或恰巧探出头的贵族们,正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紧紧盯住她们,尤其是没有任何乔装打扮的奥瑞莉亚。
奥瑞莉亚不太适应这种明目张胆的恶意,不免有些心悸。
……
时离默不作声地观察奥瑞莉亚。
……
嗯?有什么东西蒙住奥瑞莉亚的脑袋。
奥瑞莉亚还未反应,时离已经将脱下披风,系在奥瑞莉亚身上。
“好好穿着它。”
时离替奥瑞莉亚拉紧披风,让奥瑞莉亚隔绝那些恶意的视线。
“这样好多了吧。”
看着时离的动作,披风之下的奥瑞莉亚先是些许呆愣,随后感到披风传来的温度,与母亲怀抱一般,温暖到令人安心……
等奥瑞莉亚回过神,时离早已走在前面。
奥瑞莉亚跟上前方时离,在跟上的瞬间。从后面牵起时离的手。
时离身体稍作停顿,回头查看情况。
闯入视线。
黑色的斗篷也无法掩盖——少女甜美含蓄而如又沐春风的笑容。
……
时离微微一愣,随后恢复正常。
算了,随你。
面具之下或许是不易觉察的微笑?
只有她们知道。
……
……
夜晚的第三层。
维达斯王庭门外站着两道身影。
王庭的士兵提着灯火照亮二人。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嘛……”
哐当!
灯火掉落。
当士兵看到披风下那人的模样,震惊到无法出声。
“奥、奥瑞莉亚小姐,我是见鬼了!还是……我肯定是见鬼了!”士兵连连退后,准备逃跑。
“士兵先生,我知道你很混乱。但请你看清楚。”黑夜中,却能看见奥瑞莉亚坚毅的眼神,她的声音充满威严与不得违抗,沉声:“正如你所见,我没死。我是奥瑞莉亚·德·莉桑特。莉桑特家族的继承人,莉桑特家族的族长!”
“好好,我这就去禀告士兵长!奥瑞莉亚小姐稍等。”士兵被“死而复生”的奥瑞莉亚吓得心惊动魄,无法拿定主意准备离开。
“站住。”
这种最危机情况下,对方往往会漏洞百出。所以要杀个措不及防,不能给他们通报的机会。
时离叫住士兵,但他依旧跑向远处。
时离果断凝聚魔力,弄坏铁门同时限制士兵。
而士兵反应过来之时,他被一股力量悬空,只能带着求助与惊恐地看着奥瑞莉亚。
“这个是圣域的神使,她救了我。”奥瑞莉亚抓住机会介绍时离的“身份”,然后平静地看着侍卫用眼神安抚着他。
“神、神使大人?”
“嗯……”奥瑞莉亚望着时离,这样就行了吗,而时离也开始她的表演。
“把你们的国王叫过来,我来亲自审问他。”时离的语气不置可否,处处充满着傲慢,也是终于让她威风了一把。
“这……”被浮空的士兵不知所措,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哪有这种本事。
奥瑞莉亚立即心领神会:“算了。你给我们备一辆马车,接下来的事情由神使大人亲自处理,不会怪罪到你身上。记住,这关系到王庭的生死存亡,还不快去?切勿怠慢!”
“神使大人还有奥瑞莉亚小姐,我这就去备马车!!”
就这样,在黑夜中她们平静地演了一场戏。
扩充知识:
神机:
亦是维护世界秩序的神机——月亮,也是名为“克莉姬丝妲”的少女。
但也仅仅是曾经作为人类。
现在作为神机,拥有无法估量的知识,由末先生利用“钥匙”导入。
月亮的过去与旧人类
在还是少女时期被慈爱的父亲升上夜空,此后名为——神机月亮。
新月诞生之时,光辉纪元初,大部分旧人类被神机裁定,而小部分人被救世方舟接济。
神机裁定旧人类同时筛选下无危害的旧人类并拨动“时间光轮”,使无危害的旧人类与不同生物结合,冲淡血脉扼制“唯心力”。
以上记录出自——《米斯蒂卡小姐的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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