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就继续读心。

对方要真听到了，那抗压能力确实强得一匹。

沈渝的呼吸微微放缓。

“我从不相信什么所谓忠诚。即使你现在的心声答应下来，不久之后也可能变了心。

“长期合作，靠的是有对等的利益。”

他太弱小、可怜、无助了。能和什么对等？

“你会明白这些的。”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这样的语调，像是没吃过背叛的苦。

“如果你能当好这颗棋子，就有丰富的报酬。你提供的每一个线索，都标榜着不同的价值。”

哈？

什么老板画大饼。

沈渝心中暗自嘀咕，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镇静。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承诺不过是空中楼阁。

眼看对方一步步靠近，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庞大。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吧？”

老大说的话听上去很对，但表现上都觉得怪怪的。

像是要把自己洗脑。

“你讨厌钱吗？”

>【讨厌】

>【不讨厌】

再这样下去，就很不合适了。

为了不想和坏人靠得太近，他摇摇头敷衍过去。

沈渝的纸袋随着他紧张的动作轻轻摇晃，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对方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满意，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

“你跟我很像。”

像个鬼。

“我们会是同类。”那人继续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肯定与期待。

对于此刻的沈渝来说，他本来就要假装同意，现在能得到对方认可，倒是过了这一关。

对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沈渝的肩头。

“还有”，那人顿了顿，语气变得放松，“如果遇到了什么可疑的人，也可以告诉我。”

可疑？你自己看起来不是更可疑吗？

那动作看似友好，却让人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好好干，小子。”

对方低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我会留意你的表现。”

看到沈渝平安无事地回来，话剧部的学姐看到之前的那一幕，也以为是谁在演戏。

因此，她依然热情洋溢地主动和他打招呼。

“哟，你回来啦！”学姐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她的双眼亮晶晶的。

沈渝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刚才是被抓走了，对吧？”

学姐眨了眨眼，显然对于沈渝的说法感到有些困惑。

但她还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笑着回应：“别的不重要！可是雇主给了五星好评！”

沈渝听到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问：“这也是你们话剧部play的一环吗？”

“哈哈，线人的任务都是保密的哦。”学姐一口气接着说：“别告诉我！”

她一边还伸手挡住脸，双手十分坚决地交叉在胸前。

“我不想知道！知道了要被牵连抓起来！”

“这是在演哪一出。”

学姐却更加夸张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摇头晃脑地坚持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什么啊！”

之前发生的事情，确实充满了演戏的成分。

可疑率百分百，逼真到已经搞不懂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在外面点起了饮料和午餐，尽管比学校的更贵了一点，但是享受当下最为重要。

食物的口味很讨沈渝欢心。

他慢条斯理地啜饮着散发清香的茶饮，真切体会到了学校食堂和外面撒野的差距。

即便老远处有着小小的爆炸声，他也波澜不惊的喝着茶。

鬼知道又是什么新式沉浸式体验烂活。

午后时光，他纯当city walk。

他一边悠闲地漫步，一边用手机记录下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镜头中捕捉到了矗立于纵横交错马路间巨大天体标志物，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还穿梭着过山车铁架；

沿着街道，踩在了骨骼惊奇的阶梯走道，拾级而上便是电影城；

而从另一侧蜿蜒而下，是一个颠倒的世界，商店招牌和橱窗都倒挂在头顶之上。

这里的人们会花心思给景观布置额外的装点，极具街头行为艺术。

沈渝根本就没有间谍、或者是打工的自觉。

早已经把那件诡异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他来说，能够悠哉悠哉地生活，为什么不呢？

.......

ZZZzzz...

沈渝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感觉到一阵倦意袭来。

呼...。困。

看完手机里的课表信息，他熄灭宿舍灯光，轻轻地拉过被子，一头扎进梦乡。

翌日，他想起了什么，决意揣着钥匙去搜寻他可能会存在的家。

和昨天一样，穿行在各个走道上。

当脚步不经意间临近「执巡局」附近时，他犹豫了。

大致回荡了各种心理建设，准备去说出“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被人盯上了”类似的话。

然后很快掐断了这个念头，继续逛街之旅。

周一清晨。

迎来了正式开学上课的日子，没想到自己和室友还能分在不同班级，只好独自步入阶梯教室。

挑了个位置坐下，准备围观第一节‘战法课’。

一听名字，沈渝瞬间脑补战斗法师的炫酷画面，坐直腰身拭目以待。

结果并不是想象中的战斗。

似乎也没有高强度的公式理论，而是老师在讲历史故事。

属实有点意外。

老师还说学习的第一步是先了解历史。

“......人们淡忘了历史，历史便会重蹈覆辙。”

第二节，魔术课。

沈渝转了转腕节，在上一节课快要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提起精神，抬眸扬起眉梢。

“魔术的核心就是用语言来影响世界。”

他抬头注视深蓝色头发、疑似喷发胶才翘起边边的老师，期待感倍增。

“那么，这位同学，愿意和我一起试试吗？”

他骤然惊觉，才意识到声线竟如此贴近。

老师的身影已然伫立在面前。

幸好，叫住的是他前面一位学生，以致于他虚惊一场。

魔术老师领人上台，递给对方一个小盒子。

“这是惊吓盒子，请打开它的第一层，但不要透露里面是什么，只需默默合上。”

盒子的第一层很薄，那人打开，微微惊讶地看了看。

外盒上，立即显示了该同学的实时心跳。

前排的同学，已经开始低下头去瞄起盒子底下是否有红外扫描仪器检测脉搏。

“接下来，我要尝试做一件事情——引导我们可爱的参与者，让他的心跳速度引爆这个盒子。”

“你能控制我的心跳？可惜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看鬼片都不怕。”

对方顶着一脸黑黑的眼圈，似乎昨晚真的有看鬼片过。

虽然瘦不经风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不容小觑。

“喔喔，看来这个老师今天要搞砸了。”同学们小声偷笑。

“现在，请你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象自己正站在一片花海之中，阳光正好，微风拂面。现在，我将从一数到三，数到三时...再睁开。”

魔术师一步一步走到那位学生面前，从手袖中瞬间展现一出鲜花。

那位学生面色陡然羞红。

盒子上的心跳曲线正一瞬间升至爆表，直接引爆，“嘭”地一声，散作烟雾。

周围人一阵哗然，又因为在课堂的缘故不自觉噤声。

沈渝在心里默默为那位同学鸣不平：哥们，你真可怜。

“这个老师好不正经。”有人甚至偷偷唏嘘。

那位同学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炸毛似的盯着老师。

“好奇，紧张，惊喜，反转。都会让心跳依次加剧，这就是原理。”

这哪是魔术，分明就是骗术。

沈渝用手扇开浅浅的喷雾，默默地插入了一句：

“并不是所有人的情绪，都会随随便便被打动吧。”

“那你想不想知道真相？一般人我不告诉他。”魔术老师突然神秘兮兮地接过话。

“真的有真相吗？”旁边的男生一脸狐疑。

“难得有人对老师这么好奇。老师喜欢热爱思考的学生，就痛快告诉你们成功的秘诀。”

“老师...你懂什么叫狼来了吗？骗过一遍还想骗我们第二遍。”

沈渝露出了非常不信任的表情。

“这次可是真的。”

魔术老师收起了他的盒子，上面还有残留着的最高200心跳。

他笑吟吟地说：“一个多年久坐缺乏锻炼的宅男宅女，随便动动心率就160 了。只需要让这样的人参与表演，魔术就能百分百成功。”

他还故弄玄虚地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们都是我的托。”

“谁是你的托啊！”男生莫名背上一口大锅，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不仅是魔术表演的托，还被委婉地说是宅男。

“怎么样，怕被一下就看出来的话，老师也可以带你们课后去跑步？”

被迫当托的男生瞬间懵圈，察觉危机好似在全身游走，从头顶一路飘过直达脚尖。

他不由退后了一步，急忙拒绝：

“不了！”

眼看那位同学的背后有一条台阶，魔术老师连忙扶住那位同学。

“我只是想通过这写例子告诉你，魔术的魅力就在于如何运用语言和行为引导观众的情绪和注意力。”

沈渝叹一口气，小声道：“老师您真是别具匠心的教学方式。”

魔术老师微微一笑，踱着步伐，转向全班同学。

“所以，不论是在台上还是台下，各位都要学会观察、思考事物的本质，以免被骗。”

“咦——？”

“这也是你们翻开书之前，从魔术生，蜕变到魔术师，所需要明白的第一件事。”

……

全场无语。

师生不和，多半是嘴上无德。

展示的魔术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应该是在最寻常的脉搏感应器上，包了一层伪装。

这个老师究竟想教会人什么。

那位参与配合的同学，给大家摊开盒子里面掉落的偷心怪盗预告状，略带鄙视地回到座位上去翻弄书页。

上面有一群小字，譬如：你的伪装已经被我揭露，静等你的罪行被公之于众...

还有醒目的四个大字：

「你怕了吗？」

沈渝一样掀开摆在他桌上的书，翻开一页。

书本迅速冒出来一连串图形和神秘符号，就差没让人立即合上书本。

有个字符像a，那是英语德语西班牙语还是罗马语？

……为什么变成了外语课！？

以前类似看到单词perverse，原意为「和自己故意作对的」，他只能记成音读「陪我死」。

真的是很难才能吸收的知识。

这与他先前想中那些光华璀璨、电流激荡的壮观场面相比，两者之间的差距似乎不止一星半点。

下午，机巧课的帷幕缓缓拉开。

“面对比自己庞大而又兼具力量的怪物，要该如何应对？”

授课的女教师，手执一柄与她文雅气质形成鲜明对比的巨型解剖刀，稳步迈向教室中央一只机械构造的仿生怪物身旁。

机械造物内填满了模拟真实生物触感的特殊纤维，外观蓬松，宛如裹挟着棉花，将身子膨胀起来。

“生物都有头盖骨，逢力猛击，就得脑震荡。那么冲击头盖骨的最佳方案就是——这样，然后那样。”

“.......”

沈渝完全没有跟上老师迅捷且复杂的演示动作，一半也是被那表演用怪物道具分走神。

好在课程都有实时高清录像，沈渝把刚才的动作连续暂停反复播放3遍，自己凭感觉理解了一下。

左一撇，右一捺，他琢磨着这似乎是一个X字斩。

通过两次相反角度的攻击，造成颅内震荡。

还蛮帅的。

…学到了！希望以后能用上。

下一节，勇气课。

「不要把意识交给别人，你的路需要自己来走。」

当踏入了一个漆黑且广袤的室内，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那宛如幻听般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下一刻。

灯闪。

沈渝的视线逐渐聚焦。

一个体型比自己硕大无比的弹簧人，举着重锤疾速向自己挥来！

他的眼睛还在无所适从的状态，只能下意识试图躲避。

紧急时刻，巨锤已经离自己不到半米。

一回想到上一节老师的回避动作，就应该从原地转身，绕到怪物身后。

一蹬力道，脚下的光滑滑地面却让他摔得措手不及。

这一跤，反而完美避过弹簧人的重击。

弹簧人的铁锤显示器上，打出一个“prefect”。

真是栓Q了。

强行称作运气的运气不要也罢。

对方因惯性过大，还在调整自己的攻击姿态。

眼前的弹簧人显然不像是生物，其灵活度和力量均受机械驱动。

八成又是什么学校的道具，一看大脑本身就在弹。

那么，机巧老师的震动斩在这里应该发挥不上什么效果。

更何况他手里也没有任何武器。

武器该去哪里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