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很难?

一顿咔咔揍自己给朝夕换来了基本的生存资源,全堆在光幕前不远的地方等着被清点。

医疗舱就是好使,朝夕撸袖子一看,那叫一个肤若凝脂,连多少年前被大鹅拧坏的陈年旧疤都看不着了。

朝夕很高兴,从这个新胶囊里爬出来,站在舱架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巡视台子下面的江山。

偌大个长方形单间,左右长、前后窄,目测得有个五六十平。

搁家那边就算房价便宜,这也没个几万块钱都买不来,现在这个情况住上了,也说不明白是吃亏还是占便宜。

眼巴前儿,光幕依然欻欻欻(chua)地在那色彩变换,蓝蓝绿绿、紫紫白白的。

可这玩意应该就跟那个镀膜玻璃似的,里边往外看啥都瞅不着,外边往里看一览无余,想想就膈应,啥时候上哪多少得整点遮拦的。

左手边书架,都是书,没法碰,右手边倒是一堆没用的东西,或者以后可以改成洗漱间?

下了高台,朝夕伸头打量了两眼自己呵出来自个换来的物资。

枕头和被赫然在地,还多了两套衣服和洗漱用品。

朝夕挑了挑眉:这“大方”的都隔路。

被子和枕头都是蓝色的,啥花样也没有,料子摸起来还挺滑手,就怕是驴粪蛋儿表面光,也不知道盖着到底暖不暖和。

虽然槽多无口,手上动作却没停,她捧了满怀的东西就往上面走。

要不怎么说天性难为呢,原始的祖先们为避免洪水猛兽爱往在高处,作为他们后人的朝夕也理所当然地选地势高的地方睡觉。

到了台子边上,朝夕捧着东西有点为难:

放了医疗舱的台子上面根本没有铺被的地方。

这咋整?

朝夕像一个尥蹶子的小毛驴,脚上踢踢踏踏,思绪也晃晃悠悠。

“把脚放下!”

3D环绕,立体音效,甚至能听出来对方最后一个字儿的破音儿。

“不准踢!”

啥玩意就把脚放下?她干哈了就把脚放下?

朝夕一头雾水地抬头,看到墙顶独特的风景后秒变黑脸:

墙上一排闪着红光的小摄像头,也不知道是啥时候启动的的,现在全都对着她转过来了,整得好像一个什么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啥时候安的?

这么多,你们是监控摄像头的厂家吗?

玛德变态,姐特么好歹是女囚,还带这样二十四小时监控的?

刚才他说啥?“不准踢”?

提醒你姑奶奶了!

朝夕冷笑一声,蓄力就要抬脚。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把脚放下!”

那边应该是按了什么开关,高台表面自动开启,三下五除二就要连舱架带舱体的都带着跑。

横里横刀的,跟谁俩呢?

“想跑啊?”胜负欲一下就被激起来了,朝夕啪的一脚,“来,我给你们来个加速度!”

踩着个尾巴在盖儿上印了个大脚印子。

降落速度确实是加上了。

隔着合上的台子都能听见舱体和舱架那是磕磕碰碰、咵咵地往下掉啊。

.....

“你是不是有毛病?”

这家伙深呼吸了两次,嘎吱嘎吱的咬牙声让人的耳朵听得发痒。

“欧呦!啥时候滴事啊~我自己咋不知道捏?”

为了扩大战果,朝夕拿腔捏调地冲着摄像头推鼻子扯眼睛吐舌头。

“真难办,有病我咋也死不了呢,这可咋整啊,有人是不是要气死了?哎呀,气死猴,气死猴!”

“.....你今天的营养液没了!”

她活蹦乱跳地像雪窝子里的臭虫,臭虫哪儿还需要进食!

“啥?你咋知道我要减肥?”

“啪!”

什么东西和什么东西的撞击声。

“呀,摔东西啦,火气咋这大?”

朝夕瞪大了眼睛,捋着胸脯乐呵呵地劝他:

“喜伤心怒伤肝,你可别活不长啊!”

摄像头那边的人似乎被气得不轻,朝夕在这都能听见他分儿分儿的喘气声。

“咋气成这样呢,气量就这么点吧?”她把手上的东西堆到高台,冲着头顶比了比小拇指,“真是比这个再大不了多少了。”

一片寂静,一丝儿声音都没有了。

“大土豆啊小甜菜儿,黄瓜柿子绿韭菜,还是最爱小咸菜,小咸菜啊小咸菜,拿着咸菜拌酸菜,三生有幸见看守,咸菜酸菜我抛脑后,抛脑后啊抛脑后,宰大户吃冤家,营养液我掉着喝,气死一连串儿那个小气吧啦人儿,啊啊啊啊啊.....”

朝夕一边铺床,一边招呼她那小气扒拉的看守。

“哎哎哎哎,看守看守真有福,福星她是自东边来,啊啊啊啊啊,跨千山越万海,来给你唱二人转,音调歌词儿我瞎编,气死猴啊气死猴,啊啊啊啊,你说好听不好听.....”

“唰”,头顶上的灯全关了。

朝夕举着爪子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两下,啥也看不见。

小样儿,姑奶奶气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呢!

~

又是一瓶营养液自动地飞到了朝夕眼前。

朝夕捧着书,靠躺在卷成卷的被子上,纤长白嫩的手指搭在黑色烫金的书边上,自己看都觉得有种世家贵子的矜贵。

“不喝?今天是什么理由?”

那瓶营养液在朝夕周边咔咔乱飞,不大个的小玻璃瓶子硬是飞出了张牙舞爪、抓狂欲疯的架势。

“你咋总这么爱生气?”翻过一页书,朝夕抬头扫了一眼光幕,沉吟一下,认真地敷衍他,“大概今天是想念阳光和风了吧?”

自从到了这,那黑色分不清材料的室顶上一丝自然光也没有,全是毫无美感、密密麻麻地排列的灯和摄像头。

一盏灯、一个摄像头,一个摄像头、一盏灯,屁大点的地方,这些东西不下百数。

刚刚她只是一抬头,明明幅度不算多大的动作,却惹得上面那些摄像头都转了过来。小光儿一闪一闪的,像夏季家乡坟圈子里的森森鬼火。

“前天是喝不下,昨天说没胃口,今天又是这个,我劝你不要太作,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天不是你说的我营养液没了?”

“可我一瓶也没少你!”

“......说话就说话,你吼我|干什么?”

“.....”

让她往东她往西,让她撵狗,她说她要杀鸡。

阿尔法摁紧自己的太阳穴,尽量不让自己青筋再蹦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朝夕合上书,手一支,就坐在了台边上。

修长的双腿伸出青色的台边,毫不费劲地踩到地上。

她把左手往前一递,直视光幕外的身影:

“我手链儿呢?”

手链,儿?

“就为这个?”靴子终于落地,阿尔法居然诡异地生出一种这回事儿不大,还挺好办的感觉,他哼笑一声,“如果你问得是原来你手上蓝色的那串,那你是真不记仇。”

“城外那个大湖底下,有一种石头,没什么大用,那些非人暗娼们常戴。”

妓.女,索多玛城内地位最低的群体,属于谁都打不过,谁都能欺负。往往一番卖力后不仅拿不到嫖.资,还会被稍尾。

稍尾的人摸到老巢后,不管有多少积蓄,能一丝不落的全卷跑,能给留条命,都是念在一夜夫妻的情份上。

“这石头能迷惑五感、降低警觉性,还会模糊记忆,让人记不住周边环境。”

会让人见山只记住高,见雪只记住冷,剩余的细枝末节,后来回想时一概泯然相忘。

“你那块成色不错,怪不得挂了那么久还没碎。”阿尔法盯着朝夕的反应,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样,你还要吗?”

住在电墙拦隔出的单间里,对着上百个摄像头,看不见阳光、感受不到风,对于当初那一串无足轻重的小小手链,就当真无知无觉、不与计较?

“赶紧痛快儿的!”

朝夕不耐烦地拍着台边子。

“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她的语气颇为不屑:“脸咋这么大呢,拿人东西还好意思问人家要不要,咋这么恬不知耻呢?”

还要吗?

看这家伙说得哪门子的废话。

“对,我的东西我不要,给你留着让你发财!我咋这么爱成人之美呢?”

他一开始就错了,狗嘴里面就吐不出来象牙来。

阿尔法从袖子里掏出她那串破东西,往里面一扔,拂袖而去。

“我看你也是歇够了,明天开始必须上机器!”

她就是太闲了,闲出屁来了,才能一天一个招儿地折腾他!

“你说必须就必须?”朝夕歪着头,两手一撑就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歪着脑袋斜着眼睛,尽力表现出了不屑一顾来,“劝你别太把豆包当干粮,别太拿村长当干部了!”

他脚步一顿,走得越发快,越发远了。

朝夕慢慢蹲在地上,偏着数自己的心跳。

光幕流光溢彩,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又长长。

蓝蓝紫紫、白白绿绿,晃得人眼发疼。

两种颜色各站一边,气势汹汹地将要撞上,每次那拉开的阵势都会让人觉得会出现一连串、哪怕小而又小的烟火。

可惜只是平淡交接,双方一有接触就如石牛入海、悄无声息。

朝夕微动嘴唇,自己给它配音:“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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