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辞走得急,但也挑路。
星盘信号被他关上了,反正他也用不上。
【博物馆】消息提示音只有刚刚爆鸣地一响,随后的动静也换成了低频震动。
他抿住嘴,低头看向脚下的脚印,眼神明明暗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着怀里貔貅往上走。
衣服说,那些地方的怪事和他们文物没有关系……
那么——
“砰!”
发掘地内,手无寸铁的工人们被吓得愣在原地。
恢复意识与他们联系上的汪力搓搓手靠过去:“老大,我不是故意的,就不小心昏了三——”
下一个枪坑落在他的脚边。
“别废话,人都在这里了?”
他们原意只是想让这些官方的人知难而退,结果派去的人没有音讯,还被他们之中某位直探了老家。
之前有两傻子什么也没准备,掉钱眼里,接了一个博物馆的文物委托,结果莽进了局子里。
刚刚立足的蓝星黑市交易会也被顺势发现。
如果说是普通的星球倒没有什么,可偏偏创始人现在就在这个星球上,还疯狂地雇人按着照片找人。
这个节骨眼出这种事,无疑是把他们不专业放到了明面上。
发命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侧耳听着另一座山上比他高一级的通讯信号。
“吴六,有人来了吗…山下围起来了,他要是能跑,大概到你这里来了。”
吴六舔舔后槽牙,表情凶狠将考古的铲子踢开:“没看见,不过这儿有个官——还是个部长。”
于顾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完全没有恐慌,端着一副镇定说道:“这里是蓝星文宣部报备过的勘察现场……”
吴六挥了挥手:“不听,让她闭嘴。”
于顾算是遭遇水逆,想着亲自看看勘探,结果还要被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威胁。
她内心叹气:“下次勘探还是叫点人撑撑场子吧。”
不过这些人有枪……可能还是件大事。
于顾冷静分析。
“问过门口的了……除了这些只出去过一个年轻人——好像个博物馆的馆长,被叫过来做法事的。”
于顾:“……”
她脸色一变,意识到元辞似乎不知去向。
吴六眼睛一转,注意到了脸色苍白的于顾,于是微笑靠近:“你叫过来的,再叫回来呗。”
于顾手腕上的星盘被强制剥下,一阵乱翻,找到了备注为“小元辞”的联系号码。
“呜呜——”
于顾几乎要窒息,死死看着星盘。
“咔。”
这一声轻响像在她脑中绷断的弦。
电话被接通了。
双方只能听见呼吸声。
吴六推搡了下于顾,用口型示意她开口说话,询问去向。
于顾死死地闭紧了嘴,眼底通红,像一只护崽的母亲一样,咬牙不说话,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吴六喉咙咬断。
吴六叹了口气,这个人还不能杀。
不过看她的表现,或许可以用来威胁试试。
于是,吴六张嘴道:“是元辞…元馆长吧——”
“不是,”对面的声线沙哑阴森,“这小兔崽子,还是有点手段的……杀人的动作也是干脆得很。”
吴一看了一眼明显发生冲突的地点,五六个人毫无生息地歪斜在地,致命伤口就是脖子上的一道。
“把星盘丢了——不过看起来他也没讨到好处,”吴一捻起一点粘血的布,这一块明显不属于他们的布料也反应了对手受伤的事实,“他应该不会往你们那边去了,我自己带人在山上搜搜。”
“有消息联系。”
——
元辞没想到到了星际也是倒霉的。
除去遇见【博物馆】,他觉得没有比撞枪口更倒霉的事了。
明明已经小心不留痕迹,却还是不幸与一行寻山的人撞上。
元辞:“……”
烦死了。
他将貔貅随地一放,在他们还没有反应前先出手了。
应呈瞪着眼睛就要变回来,然后就看着元辞自己一个人扯着无数根肖似青九的丝线把人勒住了。
应呈:“……”
虽然看起来体弱,但似乎还是有一点自保能力的。
元辞叹气,脸又白了几分,手腕被划了一道,彻底成了一种新款衣型。
【博物馆】系统在应对这种事上根本没有用,被元辞逼急了还会闪烁黑屏。
“我说真话——”
元辞将没有用的星盘丢下,连着沾了血的衣服,看向树下的貔貅:“要是真不行,你就先回博物馆吧…我反正可以变回杯子,大不了先不硬碰硬,你们过个几年再把我挖出来。”
应呈:“……”
好透彻的想法。
元辞被他脸上的表情逗笑,眯着眼道:“要不你变回原样?”
“至少能说话啊……”
应呈认真点头。
下一秒尾巴僵住了。
元辞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以及还是低低的声音:“走吧,我等你变……不过这都是小地方,可能还是不方便?”
他认真回想了自己混乱的房间,又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
唔,那个破坏力怎么说也要有比老虎大。
他没打算回于顾那边。
在想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东西后,就害怕他们狗急跳墙将那里端了。
毕竟和黑市交易会打交道就先要把他们的道德划在谈判范围之外。
这是他和之前在博物馆抓到的两个人谈“心”之后悟到的。
——“人不会一直倒霉。”
元辞接下来的一路顺利,当听到风穿过树叶的声音时。
他知道自己到了地方。
对面是于顾她们的勘探地点,这头是他之前在哪里看到的另一座山崖。
两座崖隔得不算近,至少没有人能想到往这里走。
元辞出发前一天问青九要了一点他的丝线,青九嘴上说着不给,但实际上还是编了一晚上。
天亮时,元辞起床就看到了堆了一桌子的丝线,以及以一种诡异姿势倒在沙发上的青九。
他把丝线装好,把青九哄进他的房间里休息去了,在他“我就宠着你吧”的眼神中坦坦荡荡地离开。
本来是想带给于顾的。
——万一他找不到原因,这些丝线还能带来安睡的效果。
把它们随便绑绑,起码能定人心。
结果现在要用来造桥了。
元辞打心底不想从崖上走。
但他不清楚身后到底有多少人。
但到了对面…或许还可以再从勘探地边上翻出去。
至少让他先出去报个信吧。
元辞一向觉得自己不适合干任何事,但,跑跑腿说说话之类的,他鼓起勇气可能还有点盼头。
应呈警惕地抖了抖耳朵,随后急促地叫了一声。
树林里乌鸦也“呱呱”叫唤。
紧张的情绪瞬间爆发。
元辞身形一顿。
却看见一个穿风衣戴手套的人款款走出,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看来他说的没错,你们这些文物的脑袋最是好使。”
元辞退了一步。
那人神色担忧:“别退了……再退就真掉下去了。”
“你就算不为你那博物馆着想,也要为你这娇贵的杯体想啊…”
元辞:“……”
“恶心。”
他讨厌这种玩弄的腔调,似乎总把自己驾到高人一等的地位。
对面被骂也不生气。
他伸出手,继续笑嘻嘻道:“你跟我走,我来帮解决问题。”
乌鸦慢悠悠地落回了他的手间。
元辞似乎是在辩别真假。
应呈却要炸了,他绷紧身体护在元辞前,但这副身躯实在是渺小。
那人理都没有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元辞咳了咳,余光瞥见树林里人影幢幢。
似乎是在等待某种命令。
……骗子。
元辞面无表情地下定义,随后看了一眼脚下的貔貅。
这一眼也让对面的微笑人注意到了这只风尘仆仆下脏兮兮的白猫。
在他眼里,元辞和这只猫没有差别,只是一个在强装镇定,一个在狐假虎威罢了。
“没关系……这个距离…高度,我可以的。”
元辞握着丝线的手微微颤抖,突然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声音时断时续,带着一些紧张的沙哑。
“我可以的…应呈,加油——”
元辞:“……”
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他好像幻听了。
但脚下貔貅紧紧地扒爪又意外的合情景。
“我好像能听懂貔貅说话了。”
他分神,在看见对面风衣人时,又后退了一步,半只小脚经落在了悬崖之外。
“刷——”
狂风带着叶子向悬崖这边卷来。
元辞看见了他撕毁协议的嘴脸,以及树林里越来越近的人影。
乌鸦一边刺耳的尖叫,一边先云边飞走。
树林里人影靠近的速度越来越快。
黄沙漫天,那些人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手中的武器几乎都精确地对准了他的周身。
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变成乌鸦飞走了,但给元辞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面无表情将不多的丝线甩出,动作干脆利索,丝线攀着人身卷上他们的脖子,然后迅速拉断。
同时元辞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克服恐惧,往崖下跳。
“不要啊——老婆,等等我等等我。”
元辞:“……”
他实在是不想再这样一种自己恐惧的环境中笑出来,但这貔貅实在是太碎嘴了。
应呈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联上了元辞,依旧是一边碎碎念,一边也跟着他往跳下。
认真评判,这种高度对成年的他来说跟本不算什么。
“变回来——起飞!”
应呈调动能力,又变回了先前在博物馆里抓小偷的模样。
元辞眼尖地将丝线丢出,和那些丝线竟然是蜿蜒着像岩壁凸起的石块爬去。
然后牢牢的挂在上面。
元辞拉扯住,但惯性使然,他还是撞着岩壁向下滑了点,手掌划出到口子,甚至可以看见翻卷的血肉。
应呈翅膀虽然许久没飞,但还是歪歪斜斜地冲元辞而来。
“死翅膀,快扇啊。”
元辞:“……”
“嘿嘿,老婆,帅。”
元辞深深地闭上眼,感觉还是听不见更好些。
应呈:哦,我的老婆[猫头](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的)
/【仗着自己心里话,夸得天花乱坠】
元辞:这种时候就别逗我笑了[托腮][托腮]
——
狸花本人:死手,快写(冒火[摆手][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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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避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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