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林书也如此天真地想着,一整晚他都处于胡思乱想的状态中,他昏昏欲睡,似乎见到了顾从麟,幼时的他,如今的他,互相在眼前交错,不过咫尺的距离,他却莫名感受到了顾从麟内心的恐惧和歉意。

他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完全不向那个处事冷静淡然自若的老板!

轻声的啜泣,是他在哭?

林书也心下一个激灵,他的心在狂跳,几乎蹦出了胸膛,当他大口喘气惊醒的瞬间,他看着黑黝的房间,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做客的别墅之中。

正当他大松口气之时,那啜泣声再次徘徊于耳际。

有人在哭,是个女人。

林书也睡意全无,当他在黑暗中四处梭巡之时,女人轻微的哭声愈发地清晰,声声入耳,直入心迹。

她的委屈,不甘和愤恨。

这一次的宾客中,男性为主,林书也隐隐记得也有女性的客人,可似乎她们房间在走廊的另一头,这不至于大晚上的跑到他房间里来吧。

林书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喊道:“莫承宙,你听是谁在哭。”

晃神的瞬间,他看到一个女人就坐在他的床沿,背对着她,微曲的长发及肩,似曾相识。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书也缩紧了膝盖,试图离这“不速之客”越远越好。

“呜呜呜。”女人还在哭泣。

黑暗中,唯独这哭泣女人的轮廓身影清晰异常,林书也心说,这莫承宙怎么睡得像死猪一样,连一个女人偷偷进他们房间都不知道?这么响的哭声听不见啊!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林书也嘴里说着,眼神却往床下直瞄,虽然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

女人的哭泣声骤然停止,她肩膀抽动着,缓缓地转过身来。

林书也已经脑内了一堆妖魔鬼怪的恐怖面相,然而当女人的脸清晰无比地倒映在瞳孔中时,他实在感到大为震惊,几乎瞳孔地震。

那是祝小眠。

林书也大叫了一声,直从床上摔了下来,脑袋着地,撞得他头昏眼花,天旋地转中他看到了两副面孔交错出现,其中一张脸格外眼熟,日日可见。

“莫......莫承宙。”林书也摸着后脑勺,疼出了眼泪:“我说你别再打转了,我头晕。”

莫承宙一脸懵,他和周晨两人一左一右将林书也架到了床上。

“林书也同事,我没有打转,是你自己活生生从床上跌了下来,你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呢!”

“祝小眠!”林书也猛吸了口气,指着空空如也的床沿,大喊道:“刚才祝小眠就坐在这儿!”

莫承宙和周晨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你不对劲!”莫承宙端详着林书也慌张的脸,试图窥探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以为你不在意,搞了半天也不全是这样,你也是羡慕的吧,羡慕人家家财万贯,羡慕人妻貌美如花。”

这都什么和什么!林书也都不想搭理他了,他快步走到门口,才发现卧房大门是紧锁的状态。

周晨见状,说:“我养成的习惯,睡前一定锁门。”

林书也眨了下眼,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睡前锁了门?那也没关系,她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肯定有每间房的钥匙。”

莫承宙真觉得林书也病得不轻,怎么就咬着祝小眠不放,亏得顾从麟对他还那么好,他甚至为老板感到了不值。

不明所以的周晨觉得林书也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还是强加解释道:“我睡得浅,一点动静我就能醒,我很肯定没有人进来过,但是你似乎睡得不安分啊。”

周晨还不忘给林书也台阶下,问他是不是做销售压力太大了,如果是的话,可以介绍个心理医生给他的。

总之林书也被强行按回了床上继续躺平后,他便再无睡意了,他总觉得这事说不出的诡异。

他也不相信祝小眠会三更半夜偷摸进他的房间,人家有钱有势的千金大小姐,抱着数之不尽的遗产,还能图他啥呢。

可这事也不好说,顾从麟不就图他么,还图得正大光明。

这么一想,林书也发现自己更睡不着了,不停地翻滚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一定和莫承宙呆久了,才被感染到如此不着边际的脑洞。

如果所见非虚,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次日一大早,在别人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地方,莫承宙震惊地听完了林书也震惊世人的结论。

“你是不是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啊!林书也同事。”

“的确是很难相信,但是我只有在有凶案发生的地方才会看到异像,昨晚的情形太像了。”林书也头疼得不行,他背靠着雪白的墙壁,看着二楼那幅巨大气派的结婚照,摇头说:“祝小眠分明活着,怎么可能会是死者,这根本不可能。”

莫承宙:“也许祝小眠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姐妹?”

林书也:“这事我可以让白队确认下。”

可转念一下都没确定的事就让白晨曦介入是不是显得自己太不专业。

他可以被人诟病,顾从麟不行,神秘案件调查司更不行!于是林书也建议不如先去找苏汉问问,他总是清楚祝小眠的事吧。

然而早餐的时候,在莫承宙旁敲侧击拐弯抹角的询问下得知祝小眠没有同胞姐妹,甚至连表亲也无,林书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变成了浆糊。

林书也陷入了沉思,他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莫承宙,再次表示自己昨晚绝对不是一场噩梦。

莫承宙倒不是不相信他,然而此事挺明确的一点是祝小眠没有任何的同胞姐妹,她是家中独生女,且没有任何旁系亲戚,而在父母意外丧生后,她继承了家族企业,掌管公司事务直至今日,这其中一切的逻辑都很顺畅,这就是现实。

“林书也。”莫承宙看着另一床打包的周晨,特意压低了声线:“这就是个普通聚会,现在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你让我找什么借口留下?”

林书也:“就一次,今晚我再试一次,如果我什么也没看见,就当昨晚是场噩梦。”

莫承宙哑然:“你可不能保证你每次都能触发啊,不管你见到的是谁,如果这里有命案发生,怎么会没人知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莫承宙说得不无道理,他们实在没理由赖在人家里不走,可是看着林书也一副想打破罐子问到底的态度,他轻声叹了口气。

对于真相的执着,他和顾从麟还真是像啊!

“林书也同事,请你冷静,让我再去试试。”

莫承宙没什么高明的办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低声下气地和苏汉坦诚了现在房产销售的为难之处,让他帮忙给自己拉根线搭座桥,低声下气至极,姿态放得极低,这副“做小伏地”的姿态很是受用,再加上莫承宙和苏汉先前的关系也算不错,苏汉倒是爽快答应了,未有承诺,倒是说自己会尽全力一试。

周晨见二人谈话有戏,便也插了一脚,一来二去的,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也许是聊天愉悦的关系,苏汉让他们再住一晚,莫承宙非常乐意地答应了。

其实林书也觉得有时候莫承宙不着边际的脑洞反而利于他不停地跑火车,从不招人嫌。

傍晚前,苏汉提议他们可以在花园里用餐,今天午后祝小眠就出门了,说是和朋友碰面,不用等她共进晚餐。偌大个别墅,只剩下他们几位,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莫承宙和苏汉还在客厅里“回忆往昔”,林书也和周晨在整理花园的餐桌,隔着玻璃只看到莫承宙巴拉着嘴,一刻不停。

林书也笑道:“莫承宙真是能说,一整天了,天南地北的扯。”

“我也是托了他的福,看样子我这个月的生意有着落了。”周晨喜滋滋地笑着:“太开心了,你别说莫承宙的性格一直可以,他就是那种整个班级都熟络,却又和谁没有特别相熟的。”

圆滑玲珑,能说会道,是有些像他,又不全是。

“说真的,毕业后我和莫承宙大概也见过几次,一次比一次沉默,我想这和他哥哥也有关系吧。”

这话倒是让林书也摸不着头脑了,虽然他看得出莫承宇很怕他哥,但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晚餐时的气氛也很轻松,或多或少是因为祝小眠不在的关系,苏汉特别地放得开,几杯酒下去,话就更多了。周晨也是个直肠子,被酒气一熏,话中不免有几分羡慕之意。

苏汉倒是直言不讳地表示自己的确挺幸运的,妻子人美心善,也在工作上对他有很大的助力。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夕阳轻轻抚摸着这一区的别墅楼层,温暖又不扎眼,餐盘上反光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林书也瞥见了角落里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花盆。

破旧和枯萎,和这里静谧又奢华的一切完全不着调。

“赶明我问下小眠要不要给清理了。”苏汉见他一直看着这个角落,不免补上了一句。

林书也觉得有些奇怪,随口说了句:“花瓶上写了一个精字,我没认错的话,是个精字。”

苏汉淡淡地笑着,拿起了酒杯小抿了口道:“是么。”

微醺的周晨倒说了句:“这花盆是不是属于谁的...你记得不记得我们读书那会儿特别的幼稚,会在橡皮铅笔盒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表示这东西是自己的。”

苏汉怔了下,笑得些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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