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书也羞愧难当，他没办法彻底抛弃曾经。

顾从麟笑道：“你什么？林书也，你心志不坚定，才会容易被灵宝控制，虽说灵宝是灵气所聚，但是说到底能控制心绪的只有自己。”

“缠枝莲纹箫！”白诗韵眯起了眼，眼见顾从麟手中的宝物，两眼锐利之色一闪而过，竟显出了几分狰狞：“这竟然在调查司手上！可是它同样可以干扰人心，怎么反而另其神智清晰！”

“你猜。”

顾从麟自然没有全盘脱出的意思，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反而让白诗韵更为恼怒。

顾从麟没有再和她继续掰扯的打算，他轻轻抽出了林书也紧握的匕首，语气一如往常的温柔却又无比坚定。

“一旦你决定了做什么，不要被外界干扰，要相信自己，没有什么比内心的坚定坚守更为重要了。”

林书也想起了他要离开，不禁反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急迫道：“我不要听这些！你把话说清楚！”

“你记住，要勇敢...”

“今晚你们一个也别想走！”白诗韵愤怒地晃动着手腕，银铃不再似清脆的铃音，不停地冲撞竟演变成巨大的声响，如重锤，如雷电，嘈杂剧烈，令人浑身战栗。

“我控制不了你们，难道还控制不了这些亡灵？给我杀了他们！”

顾从麟瞬间挡在了林书也身前，他以云气祥纹匕抵挡，手起刀落，将已行至跟前的魂灵倾数击散，只是后续源源不断的魂灵从鲜红的图腾中喷涌而出。

林书也的神智开始涣散，这一个又一个亡灵落在他眼里就像是戊辰小院的深渊，他挣不开愧疚的束缚。

“林书也，你靠紧我，千万不要走开！”

顾从麟腾出左手，试图寻找间隙利用龙爪钩先行将林书也送走，这一切的发生与他猜测的不谋而合，可他想知道更多的秘密，他不能放走白诗韵！

然而这些魂灵像有意识一般让顾从麟无从下手，好几次当龙爪钩抛向屋檐时，总在中途被亡灵打断。

白诗韵得意肆意的笑声隔着层层阴灵清晰无比地传来。

“你们跑不掉的，顾从麟，我一定要拿走剩下一半的图腾。”

顾从麟收起了龙爪钩，紧贴着林书也往后退去，试图寻找出口，虽然他在来此之前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然而眼下这神秘图腾的力量已经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测范围，恐怕整个调查司现在都在苍旻各处解决麻烦。

他高喊道：“看来大家都在寻找图腾。”

白诗韵步步紧逼，在三青鸟银铃的作用下，这些魂灵不会伤害她，可却能成为杀人武器。

他们也注意到了图腾？白诗韵眯起了眼，狠厉之色表露无疑，那定是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了。

而顾从麟的话语却依旧让她心惊。

“那是自然，与之前老厂区第一次出现符号相比，今天更是可怕得多。”

他们发现秘密了？白诗韵的呼吸也不禁有些紊乱，他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让开！”白诗韵箭步如飞，撕裂了近身的几个阴灵，她飞速向前，大呵道：“交出图腾，否则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顾从麟松开了林书也，他将龙爪钩紧紧拽在身后，至此他终于确信无疑这个图腾拥有某种重要的意义，这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白诗韵向来冷静，能让她如此暴怒激进的秘密何止重要，恐怕会关系到整个苍旻。

林书也看着顾从麟与白诗韵的步步争斗，双腿却沉重得迈不开步子，顾从麟面对的不止是白诗韵，更有周遭数不清的阴灵。

凉意从脚底蹿起，低头看见几双枯败苍白的手指正攀附着小腿而上，思绪开始混乱，他竟然记不得自己是为何来到这个暗巷，为什么周围有如此多的鬼怪，凌乱的林书也后退了几步，却被脚下的阴灵绊倒在地。

“林书也！”

他听见了顾从麟的声音，恍惚地抬起头，他看见了顾从麟正反手将白诗韵捆在身前，然而那些在银铃催使下的魂灵早已伸展利爪，顾从麟雪白的衬衫布满了撕扯的痕迹和血痕。

他为什么在这里？

林书也低下了头，他任凭阴灵攀附在他身上，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可他一点也不想动，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他有很多事要思考，大脑却像生锈的机器无法转动分毫。

顾从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见林书也丝毫不挣扎地任凭自己被亡灵淹没。

“林书也！”

有人在喊自己？

模糊的视野里，似乎有个男人的身影，可是他又是谁？

不止是他，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熟悉的女声，那是他从小就习惯的声音。

“姐姐！”

此时的林书也想抬起头，却已经没有抵抗魂灵的力气了，他挣扎了半晌，才发现自己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蚕蛹，被阴灵紧紧包围，几乎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

林依若难道在附近？那刚才那个男人又是谁？

林书也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停滞，不管自己如何去思考，他都已经无法再想起很多事。

火辣辣的触感从周遭传来，那些攀附在身上的阴灵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后褪去，惨叫声冲破了耳膜，这些阴灵正在急速地逃离，而迫使他们撤退的正是不知何时腾起的火焰。

不似寻常的鲜红，他似乎在哪儿看见过？

“快走！”

顾从麟抓住了他的左肩，将他扶起，他本能地被带动着撤离，只感觉那火的温度高得不对劲，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成灰烬。

他回头看见腾起的火焰中，刚才那个女人还在，她叫什么名字？林书也一点也想不起，只见她被捆绑住了手，无法抽身脱离。

火势并没有过快地蔓延，他被带出了暗巷，而当顾从麟想再次闯入火海救出那个被困住的女人时，火焰挡住了他的去处。

“虚无业火。”

顾从麟看见了业火中尚未逃离的白诗韵，可惜了，他原本想从她嘴里再套线索，也罢，最关键的一环他已经肯定了，来日方长，他一定不会输。

林书也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内心涌起种种伤怀，他应该是自己很在意的人，熟悉的脸和背影，可他硬是想不起他到底是谁，不仅如此，似乎所有的记忆和思绪都在逐渐从身体里抽离。

林书也只觉得脚下的气力愈发地漂浮，他往后退去，背脊磕碰在坚硬的砖墙上，他看见那个逐渐被大火吞噬的女人，刚才叫她什么名字？似乎姓白...

他拼命地摇着头，记忆彷佛被打碎的碎片，只留下大片空白和零星的字符。

眼前这个即将被大火彻底吞噬的女人非但不露恐惧，她竟在笑着，诡谲又惊悚......

力气随着记忆飘散，他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靠着墙角缓缓滑落，眼皮愈发的沉重，似乎随时都会睡死过去。

远处有个女人的身影，是他熟悉的高马尾，看不清脸，可他可以肯定，那是林依若。

他的姐姐，真的回来了？

视野沉沉，那个男人正大步奔向他，大火吞噬了那个女人，也将阴灵卷入了火舌之中，暗巷被映照得恍若白昼。

男人的脸愈发的清晰，他神情的慌乱无措，内疚自责让林书也几乎平静的心狂跳了起来。

是顾从麟啊！

怎么刚才就死活想不起你的名字？

林书也眨了下眼，眼皮却耷拉得不愿再强行睁开。

他只想再看一眼，再一眼...

当落入怀抱的瞬息间，那被打散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如浮光泡影，不值一提。

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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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麟刚走出医院门口，便看到了双手插着裤袋，依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唐忶。

这名字还真没取错，他就是个混蛋。

顾从麟径直走到他面前，却不正眼瞧他，冷冰冰地说了句：“哟，唐队，这是特意来给我送行的？”

语调之怪异，让人无法忽视。

唐忶觉得自己怕是余生很难在顾从麟面前抬起头来了，干巴巴地说了句：“知道你不想让人送，二组一个都没敢来送你，反正连给林书也下药这事我也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提到林书也，顾从麟就气得眼角抽搐，好一会儿没说话。

唐忶见他沉默，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可嘴不饶人，愣是来了个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还没醒啊。”

顾从麟冷笑了下，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冰冷了：“这药剂是你唐大队长发明的，你能不清楚这副作用？”

“那是我失误了！”唐忶死命抓了把头发。

林书也被送到了调查司的专属医院，只能确定是由于某种药物引起的“暂时昏迷”，只是这到底要睡多久，什么时候会醒来，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而顾从麟并没有把这不在调查司通过启用的“药剂一事”给直接上报。

连续一个月的治疗无果后，顾从麟还是上交了药剂用于医院研究，但是也半字不提唐忶这个名字。

“所以，唐大队长，别再对自己有莫名强大的信心了。”

唐忶嘴硬想反驳几句，可终究内心有愧不敢再说，他的水平和本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这药剂的研发的确在他的上限水平来回试探，可他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林书也的确想起了很多事，但是后果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顾从麟，我知道会有副作用，可我以为只是一点点，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可你最后还是把药剂给了他，让他做了选择，你知道他一定会选择我。”顾从麟伸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肩头落下一拳：“你离挨打也只差一点。”

“他是你爱人，我是你朋友，我不想看你困死在你的童年了！”

顾从麟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确也没有责怪唐忶的理由，世间万事，皆是如此，无论你算计得再好，却依旧进入了死局。也许从他招聘林书也的那时开始，事情的结果便是如此。

他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唐忶急得在背后大喊道：“我唐忶从不是摆着烂摊子让人收拾的那种！你信我！我研究到死，也一定会让林书也醒过来。”

顾从麟未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手。

“顾从麟，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草，你男人躺在上面，你还真走了？”

“我每个月都会来看他。”

“你离开戊辰，到底去哪儿？”

“我要去癸亥，唐忶，记住你说的，下次见。”

阳光和煦，不刺眼不扎人，暖洋洋的清风随着窗户的缝隙溜入室内，卷起了窗台上花瓶中鲜花的清香。

林书也平静地躺在病床上，他所有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仅仅只是陷入了无尽的昏睡。

按照莫承宙那天唉声叹气的说法，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放在一边充电的手机闪烁了下屏幕。

莫承宙不想让“熟睡”的林书也觉得无聊，手机维持着充电的模式，他在外公干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发些消息给林书也，二组的群聊在工作恢复后也是敞开的模式。

【莫承宙：请问林书也同事，今天醒了吗？】

【江皛皛：再过个把月就要过年了，林书也同事，等你和我们一起过年啊！】

【莫承宙：二组最近忙死了，人手不足！你再不回归，我们连吃饭喝水都顾不上了！】

【江皛皛：长病假不适合你......】

【莫承宙：林书也同事，你再不醒，你的饭碗就快不保了，摸鱼抠脚的闲职就要没有了！】

【莫承宇：林书也同事，房价跌了，你可以买房了！】

屏幕闪动着无数的信息，层层叠叠，数之不尽，而其中夹杂着一条信息。

【那天我的话没有说完，我从未离开，你也不会，要勇敢，热烈，且自由。】

正文完。

后续还有两个番外解释清楚一些细节。

要勇敢，热烈，且自由。----这是我基友的一句话，借此送给看到这里的各位读者和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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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