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吹得天花乱坠,风临的心情却不怎么好,天知道两年里见不到一面的人,怎么现在不到两天就见了个遍?
店小二说地正欢,一不小心抬眼看到了这位客人一脸阴霾,顿时打了个哆嗦,生怕触了霉头,赶紧悄悄退下去了。
安泸看着风临黑着脸,叫道:“哥哥?你生气了吗?”
风临摇了摇头——她顶多有点慌罢了,司马临沂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家伙一向被称为奸商,比江无筹还难应付,还是那句话,要是被他发现了她的身份——
风临疯狂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现在她换了张脸,鬼才能想得到其实她就是风华——她过去的身份呢!
嗯,不慌不慌,风临顺手抄起刚上的茶,喝了一口压压惊,顺便撸了一把毛茸茸——安泸的头。
安泸被摸了一把头也没生气,反而偷偷看了眼风临,觉得她没有生气了,这才松了口气,也喝起茶来。
然而事物的改变并不以人的意志而迁移,风临点的菜刚刚上齐,几道殷勤的声音便遥遥地传进了她的耳旁:
“几位爷,这边请,这边请!”
“今日得爷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果然,江无筹和司马临沂一同进店,酒楼的掌柜正一脸赔笑地跟在两人身边引着路。
风临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其实很有放弃它们,然后转战别家的念头。
可是,大概是逛了一上午的街,肚子实在是很饿了——你没看安泸的肚子都咕咕叫了么?
而且能让江无筹那么挑剔的人选择的酒楼,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眼前的饭菜就在她面前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特别是这里面还有风临的最爱,醉排骨,酸酸甜甜的气味,风临吸了一口空气中的气味,觉得自己是迈不开腿了。
算了,吃吧!
风临一个眼神示意,和安泸同时拿起筷子,埋头大吃起来,左手夹着一块排骨,右手舀了一勺子甜汤,吃得不亦乐乎。
嗷嗷嗷是真的好吃啊!风临一开始还有点警惕的意思,吃到半路时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开始思考起了把这酒楼里的厨子挖走的可能性。
江无筹和司马临沂早已相识,这场交易其实也早已有了定论,但戏还是要做的,也好证明自己真的是认真谈判了,以免遭上面的猜疑。
怀着这样的目的,这座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不过到底只是来吃一顿饭而已,两人便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四处地漫游,不经意地扫过四周,两人的目光竟奇异的地不约而同地挺在了同一个背影上。
同样的马尾,同样的穿衣习惯,同样肆无忌惮的坐姿,同样糟糕的吃相。
江无筹不禁停下脚步,竟莫名地移不开眼了。
他吃吃地看着,那个梦中巡游千百次的背影,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只是,真的是那个人吗?
真的能再一次看到那个人斜长的狐狸眼轻撇,眼中放出漫不经心却又动人心魄的光吗?
江无筹不禁屏住了呼吸,一种如在梦中的、不敢置信的感觉驱使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人身前去——
想要看一看他,看是不是那个人,然后大骂他一顿,再也不会大意地失去他的踪迹。
司马临沂与他的想法相同,两人的步子轻得可怕,在喧攘的人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他们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如同毛头小子一般激动地跳动起来。
风临仍在吃吃喝喝,似乎毫无所觉。
掌柜的跟在两人后面,想要出声,却怕逆了贵人的意思,只能闭了嘴。
几步路而已,却仿佛走了很久。
终于走到那人的面前,江无筹与司马临沂怀着期待地看去——
不是。
不是那个人。
不是那个曾经耍了他们无数次的,耀眼的人。那个人,眼睛仿佛会发光,只是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眼去,可是面前的这个人……
面色茫然,眼睛中是小心翼翼,茫然无措,却绝无半分他们熟悉的狡黠。
而他的脸,也不是他们熟悉的那张,这只是一张十分普通的、毫无特色的脸。
风临赔笑着站起来,道:“……不知二位爷有何贵干?”
两人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茫然,江无筹很是随意地扫了扫桌上二人,冲风临二人摆摆手:“失礼了。”随即上楼,司马临沂则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这样的行为是很失礼的,风临却没有追究,相反,她在心里松了口气,疯狂大笑:没错!哪怕隔了那么久她的演技依然如此精湛,轻而易举地就糊弄了这两只狐狸!
不过她是不敢再悠哉悠哉地吃下去了,只怕等会那两人回过味来会发现不对劲,和安泸吃了两口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接下来她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了,把安泸送回去后,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安泸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同她道了再见。
南星岐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问出事实经过后一阵无语同时有些庆幸:多谢那两位了,不然她可没那么快就会回来!
.
风临的猜测没有错,江无筹和司马临沂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能被风临称一句狐狸的人,哪里是傻的?或许因为情绪或许激动,两人暂时忽略了整件事的不合理之处,但心情平复下来后,一大堆的异常就开始浮现在二人的脑海深处——
一是他们的直觉,两年来无数次得到假消息,最终都是别无所终,而这次,是他们的心脏跳得最快的一次。
二来,那人的反应其实是有些异常的——虽然眼中满是讨好与掐媚的情绪,但冷静地回味一次,会发现在那双眼睛深处,是冰冷的淡然与镇定。
江无筹眼睛闭了又睁,霍地站起朝楼下走去——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去认真验证一下。
显然司马临沂同他想法相同,两人并肩而去,一言不发。
到了刚刚的地方,满桌佳肴的主人却已经不见,只剩一名店小二准备收拾剩菜剩饭。
果然有问题。
不过一刻钟时间,人就不见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江无筹问道:“这里的客人什么时候走了?”
收拾剩菜的正是刚才与风临搭话的店小二,他知道面前二人的身份尊贵,听了问,马上赔着笑脸道:“回世子的话,刚才的两位客人早就走了,应该就是您上楼之后没多久吧。”
江无筹与司马临沂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定论。再看一眼桌上剩下的菜肴——
真是巧了,正是那人平日里最爱的。
江无筹与司马临沂同时开口:“着人调查,这桌上曾坐着的人的来历,尤其是那个小的。”
暗中似乎有人道了一声“是”,随后一阵极轻微的风声流过,有人领命而去。
江无筹垂下眼眸,笑道:“司马兄,今日失礼了,不若他日再续,在下必尽地主之谊。”
司马临沂温和笑道:“哪里哪里,江兄多礼,在下便告辞,不多叨扰了。”
二人相视一笑,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都是聪明人,何必多言。
风临还不知道自己露了马脚,现在她正在挑选丫鬟。
秦惜柔再看不上她这个女儿,风临候府嫡小姐的身份也是不变的,这会儿府里还是找来人牙子,带了奴隶来给她挑选。
按总管的说法,这里面的人,她能选两个。风临心不在焉地嚼着一颗南星岐自制的糖球,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女孩。
这些都是上等的奴隶,至少她们身上没有一般奴隶有的伤疤和脸上的惊惧。
这些女孩一般都是原先家中生活尚可,后来却不得不被卖出去的可怜儿。她们此时心情与其说是惊惧害怕,不如说是期待与好奇。
期待新的生活,好奇新的人生。
风临还是在咬着糖球,上等的蜂糖甜美的味道让她不自禁眯起了眼,浓醇的味道让她心情放松,被两只狐狸惊吓到的小心脏也平复下来。
她随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们,没有被她们战战兢兢的表面欺骗,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府中别人派来的奸细呢?
她不怕麻烦,可这不意味着她愿意应付麻烦。她可是唯天唯地唯我为尊的主儿,没那么多心情去应付那些龌龊的家宅阴私。
观察过每个人的状态,现代时选修心理学满分的风临指了两个人出来——“你,还有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她指的正是队伍中唯有的几个确定不是别处派来的、同时看起来挺能干活的两个。
被风临点到,两人同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牙婆的笑容却有些僵:“小姐,您可确定了?您不再看看?”
怎么回事?!这位小姐怎么一下子居然点出了队伍中身世清白的两人……她这可怎么和候夫人交代?
牙婆子心中急了起来,额头也隐隐冒出了汗,风临却咬完了最后一点糖渣,轻飘飘地撇了她一眼:“……怎么?你对我有意见?”
或许是太过于舒适了,又或许是不屑于和一名牙婆子周旋,风临的眼睛中不自觉闪着一阵寒光,语气也冷了下来。
牙婆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连声赔笑道:“不敢不敢,小姐的决定自是对的。”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她竟觉得一阵极大的气势压了过来,骇得她不敢多言。
这位小姐,只怕也是个狠角色。牙婆子心中下了定论,面上笑得更欢,唯恐被迁怒,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风临看着她转变的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牙婆子应了声是,将二人的卖身契交给一旁的南星岐,麻溜地带着一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临这才看向留下的二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留下的两个女孩都是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两人生得都不出众,但也属清秀之列,只是一个胖些,高些,一个瘦些,矮些。
胖一点的女孩主动站出来道:“回禀主子,奴婢姓高,名小兰。”
“小兰?”风临问道,“兰花的兰吗?”
高小兰道:“是的,主子。”
风临点了点头,又转向另一个女孩,问道:“那么你呢?”
女孩有些羞涩道:“主子,奴婢姓李,名生花。”
“李生花?”风临点了点头,吩咐道:“我院子中的事不多,平日里我的起居你们不用负责,只需要每日打扫清洁即可。至于怎么打扫……”
风临朝南星岐使了个眼神,南星岐心领神会,走上前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两人道是,纷纷跟在南星岐后面听着安排。风临看着三人走远了,嘿嘿嘿地笑了下,又往嘴里扔了一颗糖球——平时南星岐是绝对不会再给她吃的,然而今天天赐良机,正好再来一颗。
风临喜滋滋地舔着糖球,感受阳光照到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不禁逸叹一声——
这日子,真~舒服!~
啊~~~~~多么让人激动啊!我第一个收藏终于出现了!(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演技拯救世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