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渡边带上周符闵和赤虎一同回修竹峰。
前脚刚进外门,便见一名神色狼狈的外门弟子跌跌撞撞跑过来:“不好了!李师兄不好了!杨长老来了!”
李渡边问:“杨长老是谁?”
那名弟子面色难看:“杨长老是修竹峰内门的掌罚长老,此次前来肯定是为了前几日的那些事……”
“外门的事何时轮内门的人来管了?”李渡边敛眉。
他心底清楚,修竹峰早不同以往。也从未奢求修竹峰与他在时那般规矩森严,但也没料到会沦落成这般模样。
那弟子犹豫:“这……”
周符闵替他答道:“自掌教一剑访九派后,便隐居于天问峰闭门谢客。天问宗十二峰的管理也落到各峰残存弟子身上,规矩自有他们共同商定。”
李渡边叹气,他就知道他家阿黄仅对他在意。若非他让阿黄护护天问宗。天问宗就算被各派剿灭,阿黄也肯定不会在意。
“走吧,去看看情况。”李渡边言罢,朝精英堂所在的地方走去。
……
与此同时,精英堂。
精英堂前的空地前,跪着不少外门弟子。在他们身前,是这三天共同努力的成果,但现在却像烂菜叶般被砸得稀巴烂。
还有数名奄奄一息外门弟子趴在地上,个个出气多进气少。
在这些外门弟子身后,站着八名面色严肃的内门弟子。
“这事是谁主使的,只要你们说出主犯,老夫保证只废掉尔等修为,便放你们下山。”说话的是位头发全白,脸颊消瘦如骷髅的黄袍老人,他声音干涩喑哑,难听刺耳。
跪在地的众外门弟子皆是一言不发。
阻我道途,不共戴天。
若修为被废,不如一死百了。
“呵呵,你们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么?”黄袍老人面露厉色,冷声道:“看来得找个人给你们做做榜样才行了。”
他突然伸手一抓,便将地上某个奄奄一息的弟子抓在手里,干枯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
那弟子因缺氧面色涨得通红,挣扎着扒拉掐住脖颈的手,但那只手彷若磐石,岿然不动。
黄袍老人投下的视线恍若锋锐刀锋在众人背脊狠狠刮过,看得众人毛骨悚然,不少弟子身体吓得忍不住地发抖。
“老夫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那个老不死的,我来了我来了。”就在这时,一道清昶的少年声在众弟子耳边响起。
这声音似是春风化雨,心中的惊惧也同冰雪般消融不见。
那黄袍老人未发话,倒是八名内门弟子先有了动作。
李渡边淡然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杀了。”
赤虎点头,身影一纵便来到其中一名内门弟子身前。未等那弟子反应,赤虎左手化掌作爪迅速穿透那弟子胸膛,把他的心脏掏出来,五指猛地用力,心脏被捏成碎块从指缝落下。
整个过程只用了两息。
黄袍长老便是想救,那也来不及。
更何况,黄袍长老没有帮忙的打算,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
李渡边笑:“这老头,倒是有点意思。”
未过多久,赤虎便解决掉八名内门弟子回到李渡边身旁。
“怎么说都是明悟境弟子,为何如此孱弱?”李渡边抬眼看向黄袍长老,“不会是你这半截子入土的老东西暗自克扣资源了吧?”
黄袍老人原本平静脸色突然一僵。
“哎呀,看来是说到心坎上了呢。”李渡边道,“就你这天赋顶破天也就金丹境修为。但是啊,那些年轻的弟子们可比你这垃圾有用千百倍,他们是有无限潜力的。”
李渡边笑:“杨长老,与我斗一场如何?”
杨长老面露不屑:“呵,凭你?”
“不,你错了。”李渡边接过赤虎递来的剑,笑道,“是凭这把剑。”
“狂妄!”
杨长老抽剑出鞘朝李渡边飞奔而来,李渡边看也没看杨长老,而是对跪在地的众弟子道:“还跪着做什么?站起来。”
众弟子面面相觑,默不言语。
杨长老嘴角流露冷笑,不过侥幸废掉个废物,还真以为自己是执事长老了?
李渡边慢条斯理抽剑出鞘,叹道:“哎,跪太久都站不起来的家伙,还谈什么修仙之道。依我看,不如卷铺盖直接滚蛋回家吃奶算了。”
众弟子如梦初醒,下一刻都不约而同站起来。
没错,他们是为修道而来,可不是来跪拜朝圣的!
“这才像样嘛。”李渡边笑。
赤虎看杨长老逼近,敛眉:“主人,还是我来对付他吧。”
“你不信我?”
“赤虎不敢。”
“你瞧好便是。”
李渡边随手一剑斩向杨长老。
一剑即出,百法相随。
各种不同剑意在剑光里演化,一剑似千百剑法齐出。
杨长老面露惊色,赶紧挥剑在身前斩上三剑,形成一个三角,三个鬼神虚影随之显露,个个面露狰狞之相。
赫然是《三鬼剑法》里以防御著称的三鬼护主。
三鬼剑法的三鬼分别是风鬼、雷鬼和冥鬼。
风鬼纵风而行,可日行千万里。
雷鬼纵雷缠身,雷电交加,惊天裂地。
冥鬼纵鬼夜行,千鬼齐哭,万鬼齐鸣。
修至大道,可成鬼冥真身,操纵天雷,号令万鬼。
三鬼护主是三鬼剑法最强的防御法术,同修为的修士都无法破除,更别提连明悟境都不是的筑基境弟子。
轰——!
剑光与三鬼激烈轰撞,激起道道烟尘。
待烟尘消失后,杨长老毫发未损立在原地,反观李渡边脸色惨白,是真元亏损之兆。
“老夫承认是小看了你,但可惜,今日你必死。”杨长老眼底闪过杀意。
此子甚是厉害,若让他成为内门弟子,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没结梁子,他倒也不至于下杀手。或许还会助这少年一二,结个善缘。
但眼下是不成了,此子若不死,日后定会处处针对于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怎知死的不是你呢?”李渡边面色惨白,握剑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心里暗叹:果然还是太勉强,筑基境便强行施展小千剑阵,没被真元反噬也算锦鲤转运了。
“哼,虚张声势!给我死!”杨长老抬脚刚跨出一步,便被剑气所凝结出的剑林围住。
千剑铮鸣不绝于耳,遂后变换成一把赤白长剑,狠狠朝杨长老身上斩去。
“这、这是……小千剑阵!”
杨长老整个人像是定在原地不闪不避,震惊的视线落在朝自己斩来的赤白剑光上,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伴着剑光穿透杨长老的身体。杨长老露在外的皮肤如同破碎的瓷器,倏地崩碎炸裂,化作青烟冉冉升空而去。
这一幕把围观的众弟子都看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在旁观战的赤虎神色微动。
这是当初李渡边斩杀他恶念使用过的法术。
不过,由于被受限筑基境,所以威力小了不少。
“这是什么?好厉害——!”倒是,刚才
“是啊!居然一剑就斩杀了明悟境的杨长老!”
“准确说是明悟境后期!是半步金丹的长老!”
“……”
李渡边没空理会那些臭小子七嘴八舌的讨论,他从怀里拿出丹药往嘴里塞上几瓶,脸色才好了些。
“都过来。”李渡边拍拍手。
众人闻言都走到了李渡边身前。
李渡边问:“知道我适才所用的是什么法术吗?”
“万剑诀?”
“不对,是纵横剑诀!”
“错了,是通明剑诀才对!”
“呸,是鬼剑行!”
“绝对是天妖斩!”
“才不是,是屠鬼策!”
“……”
“行了行了。”李渡边止住众人的胡侃,这群小子越说越没边儿。鬼剑行、天妖斩、屠鬼策全是鬼修的功法,修竹峰怎可能有啊?
“此乃《修竹剑经》的小千剑阵。”
“小千剑阵!?不是说小千剑阵失传了么?”
“是啊,怎么可能是小千剑阵!”
“但想想看,似乎也只有小千剑阵符合刚才发生的事啊。”
“没错,一剑演千百剑法,不是小千剑阵是什么?”
周符闵没参与那些弟子中,他看向李渡边微微敛眉。这李师兄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修竹峰早已失传的功法啊?
怎么说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渡边笑;“怎样?想学吗?”
众人激动地喊;“想!想学!”
“想得倒挺美。”李渡边道,“等你们突破明悟境,我便交给你们。”
“不是吧……”
“这不就是说没机会了吗?”
“哎,还以为能学到厉害的功法呢。”
“你们发现了没?李师兄适才虽成功施展小千剑阵,但真元却也亏损得厉害,吞了好几瓶恢复真元的丹药才缓过来。”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
“看来不是李师兄不想教我们,是我们境界不够啊……”
“但要突破明悟境,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不是痴人说梦,你们忘记考核了吗?李师兄说拿到第一的小组就能冲破瓶颈成为明悟境修士了!”
“对啊,只要努力拿到第一的话,我们就能修炼小千剑阵了!”
“待老夫成为明悟境修士后,一人入深林斩杀魔兽,出手便是小千剑阵,一剑演化剑法千百,将强大妖物轻易斩杀于剑下……”
“你还没突破呢,装什么装!”
“就是!就算你突破了,就你那蠢样学不学得会都是两说!”
“喂,你们这是歧视知道吗!”
“我们就是歧视!”
“我们也没否认啊!”
“……”
李渡边走到周符闵身旁,笑问:“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样?”周符闵不懂李渡边话里的意思。
“反正都是修道,与其枯燥无味修炼,还不如给点盼头,激励激励,你说呢?”
周符闵看那些不再像行尸走肉般,每日不言语只会一心修道的同门师兄弟们,嘴角不禁微微扬起弧度:“大概吧。”
“啊,你笑了。”
“才、才没有。”
……
李渡边拍拍手:“肃静。”
众人噤声,视线皆落在李渡边身上。
“此次考核判定:全部失败。”李渡边道,“所以没有奖励。不仅没有奖励,还有惩罚等着你们。”
“李师兄,什、什么惩罚啊?”
“斩杀妖兽还是算了吧?”
“不会又是砍柴挑水打扫吧?”
“……”
李渡边:“什么惩罚对你们没差吧?反正让你们安心修炼千八百年,也不会有多少进步。”
众人:……要不要这么扎心。
“惩罚很简单。”李渡边一挥袖,众弟子身前都出现一个光团,待光团消失后显露出真容,是一本厚厚的书。
“这是本草药纲,半个月内给我背下来,然后把上面记载的所有草药都采摘一遍,下个月月初我会一一检查。老规矩,还是五人一组。”
“这么厚,要背多久才背得完啊……”
“不是要人命吗?我最不擅长背书了。”
“行了吧,一个个假的要死。背书都不擅长的话,那基础心法你们是怎么学会的?”
“……”
周符闵偏头看李渡边:“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李渡边笑:“不学点药草知识,日后出门在外遇到麻烦怎么解决?例如,你手头紧不能买好几种丹药,那么这时候你就可以辩草识药了不是吗?”
李渡边:“你是不是觉得不务正业?”
“没。”
“但你的眼神就这样告诉我的。”
周符闵:……
“所谓触类旁通,便是这道理。”李渡边道,“丹药、法器、灵石与我等求道之辈虽有用处,但终是外物。
是达成目标的方式之一,并非求道根本。
但你不能否认,即便不能算作根本,但修道也离不开这些外物。
然而,各门派修士个个掩耳盗铃,坚持所谓的一心向道。
可惜他们不懂,若不先证自心,何来证道之说。”
PS:我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
所以,暂时改到21.00更新,其余时间都在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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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何为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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