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氓兔

四日后,凌宣遇妖必生惹事精的体质发作了。

这回捅了妖窝。

一群白兔子飞奔在草地,正在疯狂追赶一人一妖。

一人一妖飞奔着狼狈躲藏。

凌宣进错了洞打扰了人家妖族聚会,有错在先,抱着小猫四处逃窜,“小猫,这是回家路?你个路痴!”

小猫哭鼻子,“我、我不知道,呜呜呜,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一定是被族内抛弃了。”

凌宣气得心梗,咬着牙奋力奔跑,这些兔子速度怎会比她还快,忙里抽空敲了下小猫的脑袋,“你真是能惹事,遇见你就是我倒霉。”果然是一报还一报,当初大哥的心情,今时今日她完全理解了,这是怎么样的苦逼与倒霉啊!

“小猫你不是直系妖族吗,释放你的威压啊,命令它们停下,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凌宣气喘吁吁抽出佚名剑,整个人倒在佚名剑身上,最近灵力总是会时灵时不灵,那茶馆里女妖的妖力到底是有够能耐的,还好原主的剑是柄让人放心依靠的好剑。

佚名一路飞驰,身后兔子纷纷停下来,起势蹬腿猛地跳跃,以超出人类认知的速度,像箭雨一样错落有致地砸射在凌宣身上,它们的前后四足都紧紧攀住凌宣。

凌宣被砸得无处可躲,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微末的震动,思绪里只剩下闪电一般的震撼:兔子在发情,对象竟然是我。

她慌地跳下剑,扒开身上成堆还想攀爬到她心口的兔子,“滚远点,佚名给我教育它们,做只遵纪守法的好兔子。”

小猫伸爪子挥出残影打落兔子,凶吼:“滚滚滚,别碰我的人。”

凌宣闻言,嘴一歪表情崩裂,小猫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不与她计较。

“兔子你敢占我便宜!”她抓住一只胆大包天的大兔子,正对上一双猩红上挑的眼睛。

这兔子竟是在笑,她心下一惊,威胁道:“赶紧走走走,别逼我动手。”

话落。

凌宣手里提溜的兔子毫无预兆地变成了人,还是光着上半截身子的男人。

她气红了脸,登时背过身远离这群兔妖,气恼骂人:“流氓兔子,化形都不提前说。”

红衣兔妖嬉笑着拢好衣衫,笑眯眯看向小兔子,“你们还不下去?”

兔子们恋恋不舍还想靠近凌宣,迫于族长的威压,只好乖巧地从凌宣身上跳下,一步三回头,慢腾腾地往洞里爬去。

兔妖柔声安慰凌宣:“他们退下了,”说话间,他伸手摸了摸少年脑后垂着的整齐发尾,感知凌宣体内翻动的灵力,又看向凌宣手中的佚名剑,诚然如那人所说,他等了五十年的道友,似乎出了些意外,也或许面前的少年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凌宣彻底炸毛,“手痒、不需要的话,我的剑可以帮你一把。”

“相识一场何必动手,你虽无理在前,而我绝非不通人情的妖,交个朋友如何?”

小猫露出利爪,凉飕飕地补充对方的用意:“老妖别欺我年幼,你们兔子说的交朋友和床伴有何区别?”

凌宣闭上眼睛冷笑,“一只公兔子也敢打我主意?佚名,给我揍他,揍他那张臭嘴!”

凌宣一脚踢过去,红衣男妖轻巧躲过她攒满灵力的一脚,握住凌宣小腿又顺势一拉,紧接着他手指紧贴凌宣瘦削的脚踝,微弱的感知传递到他身上,这少年身上有其他妖的妖力,“小友不觉得身上发热吗?”

体内妖力未除,多次强用灵力,此等心性确实少见。

只是还差些凭证。

“你敢暗算我,没武德的流氓兔子!”凌宣大怒,她居然被不是人类的妖摸了腿,这谁能忍!另一只得闲的腿狠狠踹向兔子下腹。

“小友怒极的模样果真是亮眼,来吧,本族长也是通情达理之妖,绝不会与你为难,帮我一回,自有重谢,不日便送你离开。”

——不日!

听听这老流氓兔子说的屁话。

“凭你也配?”凌宣招招打在臭兔子腰腹处,“敢调戏我,那我真得好好回敬你,风起,即去。”

狂风环成一圈紧紧包围兔妖,兔妖却不紧不缓在旋风中,慢慢悠悠走出来,面上更为喜悦了,“不错。”

看来上天送来的生机便是少年了,尚需试探一番。

少年怒极不讲武德!

“火,给我烘,”凌宣周身幽兰的火花直奔兔子头发,“烧光他这身臭皮毛。”

兔妖双眼含笑且露情,手一挥,便将火光包裹在眉间,一抹妖艳的蓝色火花印记静静贴合在他眉间,白发青年衷心赞叹,“好看,又舒服,不妨再多来些。”困在他体内的魔气都逃散了几分。

终于找到人了,虽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性子也与设想不符,不过,都不碍事。

这如何可忍!

“不要脸的兔子,”凌宣紧握佚名,剑招间不停攻击对方妖艳的脸。

兔妖游刃有余轻松避开要害,眸子晶亮笑得风流,笑道:“确实是你了。”

凌宣只觉自己这人间正道未来的光被一只妖挑衅了,“你闭嘴。”

佚名剑光挥洒星光,一人一猫联合抵抗流氓兔,小猫喊道:“凌宣用你的剑攻击他眉间,快。”

她终是反应过来了,同样为妖,对方强大且不要脸,自己虽软弱但身心绝对干净。她讨厌这只占凌宣便宜的妖,锋利的爪子死死揪住臭妖的白发。

凌宣腰部翻转飞跃,剑反手一刺正巧击中兔妖眉间火焰,真是碍眼极了,奋力一刺,眼见兔妖受伤倒地,她拔出剑带上小猫御剑,尚来不及开心,躺在草地上的兔妖嘴角一咧,手里的长绳轻松圈住凌宣的腿。

兔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底是疯狂的笑意,拦腰抱起挣扎的人,“跑不掉的,乖乖跟我回去。”终于找到合适人选,天不负他。

凌宣怎肯乖乖投降,不停踢踹,猛烈挣扎,破口大骂,“流氓放开小爷!”

小猫同样被紧紧捆住,一只傻愣愣的兔子奉命驮着她,红眼里俱是喜悦,它的新朋友来啦。

“乖,听话,事后必有重谢。”兔妖见到了新生的希望,牢牢抱紧月白衣衫凌乱的少年。

凌宣一阵胆寒,清白都要没了,还重谢?她恼羞大骂:“你不要脸。”

兔妖心情甚好笑了笑,“乖啊!本族长绝不让你吃亏。”

这个修仙界根本不讲道理啊,万一她被妖给……内心恐惧,她不要重蹈覆辙,这次男神不会来救她了。

凌宣哭喊道:“大哥,救我啊!救我!”

等待的时日,分秒都是煎熬,她努力冷静下来,一阵苦笑,今日不宜出门,心里苍凉,躺在石凳上挣扎,观察山洞的环境。

这里四处长满不知名的花草,混合后的味道奇香刺鼻,她连连打喷嚏。

兔妖心细,挥手间,小兔子们拔了花草便飞快运出去。

兔妖关上洞门,修长的手指安抚目眦欲裂鼻尖通红的少年,在凌宣的辱骂声中,二话不说扒了凌宣月白的衣衫。

凌宣浑身冰冷仿若回到了9岁,内心深处最大的惊恐、丑陋恶嫌的手、退缩到角落反抗挣扎的自己、耳光恶骂声、以及闻声路过的行人,和怒气冲冲把棍子赶跑人的小男神。

这回真没人救她了,大哥和嘉佑也不会来的,这个世界总是吝啬施与她幸运。

她为什么还要对这个世界抱有期待!

“哭了?”樊流望着流泪咬牙的少年,为何要哭?难道他动作不够温柔,绑人便是为了防止取血时,对方挣扎伤了其他地方,还是说眼前的少年怕疼?

“本小爷宁死不从,想毁我清白不如要我命,我就是死也不会失去清白!”凌宣垂头丧气放狠话,她嫌脏!她不愿意!

樊流目光呆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欣喜,未同少年言明真实缘由,正要上前解释时,便听见洞门外小猫怒骂声,以及惨叫的兔子哀嚎声。

感知到熟悉又冷冽的风雪气息,凌宣昏暗的眼里迸发出光亮,浑身泛出的底气淹没幽深的绝望,她满血复活恶狠狠回击,“我大哥来了,你欺负我,待会有你受的。”

樊流难得挠挠凌乱的头发,这个时候只好先解决眼下再解释了,“不过是想要你一捧——”

“砰”地一声,石洞炸裂,樊流拉起凌宣躲避碎石,见上一任族长盘下来的两百多年洞府就这样被人轻易毁去,少有的愤怒升起,狠声道:“你这大哥太凶残,毁我们家产,过分极了。”

“你厚颜无耻还敢倒打一耙,”凌宣趁樊流不备,割断捆在她双手的兔毛绒绳,眼见手腕红了一圈,更生气了,“佚名,上。”

樊流躲开剑芒,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修士这般不情愿,悔道:“我有事相求,”有求于人只好强忍少年与玄衣青年不敬。

樊流左右受制,猩红的眼底浮出幽蓝的火焰,火焰四起追逐凌宣与颜佑。

颜佑闪身飞入洞口,手里冰冻木剑遇火断裂,“凌宣到我身边来。”

凌宣飞快躲开四窜的火,抽身躲到颜佑身后。

樊流却真的动怒了:“听闻修士皆仁爱,为何你不愿救我?原来亦有你这般冷血的修士!”一时间幽火更为灼热。

凌宣骂道:“你强迫我从你,妄图坏我道心,妄想染指小爷,流氓你倒打一耙,还道德绑架,你不要脸!”

樊流怔然片刻,哭笑不得收了灵火,“本族长何曾想要你身子、毁你道心了,不过是需要你一捧血,心头血,事后必有重谢。”

凌宣呆愣愣地看着男妖。

颜佑审视的目光流连在一人一妖同样震惊的脸上,心里便有数了。

樊流后退一步拉紧衣衫,神色正经道:“本族长绝非见色起意之妖,我乃正经修炼的妖,你怎可如此诋毁我。”说着他又退后一大步,紧紧捂住自己的脸,五十年后风气竟成了这般!

凌宣抱住佚名剑看着他表演,恼羞成怒,红脸反讥,“带着一窝兔子扒拉我,嗅来嗅去,你是不是神经病,一副风流模样衣衫半解,口里说想和我做朋友,言语调戏我,我可去你大爷的误会,是个人都会想多的。”

樊流瞪大眼睛注视少年,难以理解凶恼少年的思绪,“百年前,妖与人族修士交友,会尽心尽力帮助对方度过难关。”

颜佑头疼转身拉住凌宣,冷声道:“你是一族之长,为何需要她修行没几年的人的血?更何况修士心头血向来珍贵,你说给便给,与强盗有何不同?”

樊流自觉良心方面落了下乘,弯腰赔礼,“我只需一捧心头血,小友体内的妖力我帮他压制祛除,如何?

此番行为多有不妥,还望小友谅解。”

五十年时间久远,樊流得遇合适的人,激动之余,竟忘了封闭五十年,今夕修仙界早与往日不同了。

确实是心动的条件,凌宣深思点点了头,拉住冷气嗖嗖的颜佑袖口暗示——大哥,我答应。

颜佑心底寒凉,她到底清不清楚,心头血的珍贵!

“凌宣你!”

凌宣笑得开心极了,祛除妖力,原主也许就会回来,她就要走了,有些突然,不过她都准备好了,“大哥,再让我任性一次吧,求你了。”

在笑的人却像是要哭了。

颜佑怔愣了片刻,他无权阻止凌宣,她向来不喜他管她的。

凌宣抱着剑,恶狠狠转向兔妖,“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发誓。”

樊流果断立誓,“我樊流以道行发誓,取小友心头血一捧,必护佑小友成功驱散恶妖妖气,终生以小友安危为重。”

凌宣嘴角一勾,“一定要心头血,别的血也是流经心脏的?并无不同之处。”

樊流摇头,“非心头血不可。”

凌宣吸了口气,一鼓作气扯开衣领,背对樊流,露出橙黄中衣,迫不及待以手作刃猛地扎入心口,目光清明,回头向呆愣住的樊流招手,“樊族长拿器皿,一滴都不能浪费。”

血一滴滴流入器皿,凌宣心口抽疼,脚趾紧抠鞋,面上淡定,取完血潇洒止血,眼前恍若有光明。

回头朝颜佑露出一抹安抚笑容。

一捧血而已。

登时眼一黑,全身瘫软,陷入黑暗。

大意了,修仙界就是不讲道理,医学知识无法运用于此。

落入满是初雪干净冷寒的怀抱。

流氓说兔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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