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将人带回了房中,把门一关,又将人亲自抱到床榻上。
叶澜浑身上下并无什么力气,任由陆翊拿捏。
“在下……无事,咳咳。”叶澜好不容易聚了点力气说话,又被陆翊按住了。
她把手搭在叶澜额头上,叶澜看上去与平日并无分别,怎么会突然咳成这样?
怕不是吹了风,又受了凉,这才咳嗽不止。陆翊麻木地看着这病秧子,生怕他哪天两腿一蹬驾鹤西去。
自己的绩效、奖金,也要随着这病秧子一块儿私奔。
陆翊望天:天老爷,以后这种出门在外晃荡的事情我们家叶澜打死也不会参加了,天杀的,孩子一回来就病的要死要活,我要报官抓你们!
她见叶澜面颊绯红,便上手要探叶澜的面颊:
“怎么这样红?得烧的有多严重。你还是在屋里待着罢,身子这样弱还不安生,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亲爱的工资?
叶澜呼吸急促,并未回答她,反而一直往后缩,叫陆翊摸了个空。
他垂着头不敢直视陆翊的眼睛,反叫陆翊生出几分担忧的心思,手更要追上来:
“躲什么?又不是没摸过。咱们俩过命的交情,怎么,叶公子就连脸都不给我捏上一回了?怕是在我这养好了伤,便更要生分了。”
叶澜还是侧头去躲,用手臂半遮着脸,闷声道:“没有,陆姑娘……你,请你先出去片刻,在下……”
他这副模样着实不对劲,陆翊也不免更添了几分担忧,收起那为数不多的玩心,拨开他用来遮住脸的手臂:“叶公子,你究竟是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有不适?疼的厉害?”
“……没有,只是需要休息。”叶澜道,他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劲,正想坐直一些,却一个踉跄往边上摔去。
陆翊忙扶了他一把,触手一片滚烫,叫她心惊。
叶澜连忙退了几步,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几乎是有些狼狈道:“陆姑娘,还请先回去罢!”
陆翊不敢对他下太重的手,只能虚扶着他。叶澜这样不松口,陆翊也无法,只能最后劝了一句:“好了,你身体要紧,我走便是了。”
只是她方才站起来,手就被人拉住了。
陆翊微眯起眼睛,视线向下,看到叶澜薄袖下藏着的白皙指节,扣住了自己的一只手腕。
她尝试着动了动,叶澜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她脱走了,又连忙追了上来,死死拉住她的手腕。
陆翊尝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却不想叶澜捉的更紧了。
陆翊一挑眉:“嗯?让我走,又不肯松手,这算什么回事?”
叶澜闷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叫陆翊听不太分明,只好又重新凑了回来:“你说什么?”
叶澜却不肯再说了,摇了摇头,还是紧紧拉住她的手腕。
陆翊站在床边,只能看见他乌黑的长发下,藏着通红的耳尖。
问他他又不肯答,叫人走,又捉着不让离开,陆翊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说,我不明白。”陆翊无奈道,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叶澜发色乌黑,虽然长,却没有一丝枯燥的地方,所触皆是柔顺,手感极佳,像被悉心照料的宠物的皮毛,叫陆翊忍不住又多摸了两把。
叶澜沉默半晌,正当陆翊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就听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道:
“……别走。”
“什么?”陆翊仍是未能听清,只能凑近了一些。
叶澜猛地抬头,他双眸如星,直直看着陆翊的眼睛。
陆翊看见他目光灼灼,却又像沁了水,整个人既乖巧又凶狠的样子。
乖巧几乎是他的常态,只是他少有凶狠的样子,反叫陆翊愈发心痒难耐,不知为何想要更多看一些他这样的表情。
陆翊的手腕被他死死握住,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握着,后来他像是忍不住了,将陆翊的手贴回到自己的脸上。
他的脸红得十分不自然,陆翊一碰就被烫地想要缩回来,却被叶澜强行拉住。叶澜一个病弱体虚的病秧子,这时候不知道哪里生出来这样多的力气,将陆翊攥在手心。
陆翊沉默片刻,提醒道:“......叶公子,你病了。”
“别走。”叶澜像是只会说这两个字一般,又重复了一遍。他就连指间都在轻颤,顺着陆翊的掌心一直连到陆翊的心里。
他大概是病的很重,陆翊想,只有生重病的人,才会如此没有安全感,整个人缩成一圈、像是要把自己蜷缩进自己的手心里。
我有这么大的力量么?他竟会觉得在我这里能找到安全感,陆翊有些不解。
可就是此时此刻,看着叶澜眼下拼命想往自己手心里攥的可怜模样,陆翊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无所不能。
很快她便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她只是个,在城市里方才拥有属于自己一片小天地的普通打工人。
叶澜看上去不比风行之与秦遇安那般雍容华贵,可单从话语细节间便能知晓,他一定出身名门望族,哪怕如今天之骄子一朝坠落,日后也定能独当一面。
陆翊无法,只能低声哄这病秧子。
好不容易在陆翊轻声劝慰中,叶澜总算是不强行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而是缓缓松开。陆翊垂眸,只能看见他双手微微松动,长睫在烛光下轻颤着。
陆翊:“你在这里等等,我——!!”
她心头一震,只觉得自己手心触到一片温热又柔软的东西。
是叶澜拉着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了一吻。那吻湿热而滚烫,碎落在陆翊的手心,看得出主人紧张至极。
陆翊震惊之余,竟还有些手足无措:“叶公子,你还醒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有心想要拉开自己与叶澜的距离,可又怕自己下手太重,给这病秧子打个半身不遂。
听到她的声音,叶澜受惊似的抬头,目光与陆翊触了一瞬,突然抬起手。
他脸上除了病热带来的绯红外,还有一丝不可捉摸的羞赧,陆翊心道:怎么被强吻的是我,到头来,想被登徒浪子占了便宜的,竟是他?
这不公平,生得好看便能这样么!
她全然没有将叶澜伸出的手当回事,莫说这是一个叶澜,就算是十几个叶澜连番上阵,陆翊也能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当然,舍不舍得打是另一回事。
然而叶澜伸手并不是为了打她这“登徒浪子”,而是对着自己的后颈,狠狠来了一下。
不知该说他是手劲大,还是身子差,竟直接将自己打昏了过去。
陆翊:......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给叶澜掖好被角,站在床边看着叶澜的睡颜。闭上眼睛的叶公子显得十分乖巧,只有陆翊知道,他骨子里大概也是个能闹腾、爱凑热闹的。
他到底是醒着还是病糊涂了?陆翊百思不得其解,她将方才那只被叶澜亲过的手拿起来看了看,手腕处被叶澜勒出了一圈红痕,叶澜没什么力气,陆翊一点疼也无。
......一定是病糊涂了,陆翊叹了口气。
他推门出去,正想找秦遇安兴师问罪一番,一大个玉米棒子就往陆翊面门撞。陆翊身子轻盈,动作迅速地向边上一躲,一手拿住那“凶器”,一手将门死死关上。
“陆姑娘,救,救救我!”秦遇安一点风度也无,被风行之追的像只炸了毛的鸡,连滚带爬往想往树上走。
风行之双眼猩红,一把重剑在他手里舞地虎虎生风,一下一下地往树干上砍。
秦遇安双手双腿抱着树干,直喊救命。
陆翊:......
那棵树也是我和系统换的!
陆翊三步并两步,上来便抓起风行之的后领,将他整个人提溜起来:“行之,你追着秦公子打什么?”
风行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回头瞪了陆翊一眼。
陆翊皱了皱眉,风行之的表情十分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陆翊动作迅速,松开手,整个人猛地后仰。风行之的重剑从她眸前三寸擦过,陆翊眼也不眨地回敬了他一脚,顺势向一旁打了几个滚,又躲了风行之接连的几剑。
一时间,咒术,幻术,邪术,诅咒,几种东西在陆翊心头数过,实在想不到近期这片地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一定要说的话,可能是......
陆翊一面想着,一面躲避着风行之接二连三的攻击,最后还是因为失神了一瞬,没留意被风行之的重剑猛地拍在腰间。他像是终于明白这样一件重物无法击中动作轻盈的陆翊,干脆将它一甩,赤手空拳上来给了陆翊一掌。
......这糟心孩子!
陆翊不防不避,以攻击为防御,与风行之双掌相撞——风行之凝灵力于掌心,眼见陆翊越发艰难,像是要吃不住风行之这一掌,陆翊却一闪身,用左手在风行之颈后劈下一掌。
风行之身体摇晃了两下,终于还是抵不住,正面倒在了地上。
见风行之倒下了,秦遇安才战战兢兢地从树上滑了下来:“陆姑娘,这是......”
陆翊喘了口气,风行之虽然看上去年纪小,却有着一身蛮劲,要不是这个孩子死脑筋不知道留神脑后,恐怕她也赢不了。
她幽幽道:“这是我的‘晚安好眠’掌,秦公子也想试试么?”
秦遇安:“......倒也没有很想。”
陆翊实在没有力气,干脆坐倒在地上,将手撑在身后,大喘着气。
“陆姑娘,仪态......”秦遇安一面将晕过去的风行之扛起来,一面提醒道。
陆翊已经没有力气同他说那些有的没的,只向他伸出自己的“晚安好眠”掌,在秦遇安面前舞了舞。
话虽未出口,意思却已很明显。
再多说两句,陆翊这一掌就要落到秦遇安身上了。
秦遇安立刻闭嘴,不作声地将风行之扛回屋里,才出来找到陆翊。
陆翊进了厨房,正在拿秦遇安先前做的汤喝。
秦遇安一惊:“陆姑娘,方才叶公子喝了便体力不支失去力气,此中怕是被歹人下了毒药!”
陆翊抿了一口:“那你说,为什么风行之喝了,不仅没有失去力气,还有劲追着你砍三条街?”
秦遇安认真思考了片刻:“想来一项是个人体质有异,又或是......莫非,是有不同人在对我们下毒?!”
陆翊:“......”
她怜悯地看了秦遇安一眼:“你是被人下过毒么?反应这样迅速,得是中过好几次毒的经验。”
哪有人这么奇怪,好好的来这个犄角旮旯里下毒就算了,还要下不同的毒,什么毛病?秦遇安怕不是被风行之追着砍的时候砍到了脑袋。
然而秦遇安真的低下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不才,师门中与那人相斗时,确实中过几次毒。”
陆翊:......真的不是在夸你啊。
不过,文中对温子琛的描述一直是性情温和、心胸开阔、包容万物,怎么会与秦遇安相斗,并对他下毒呢?
奇也怪哉。
陆翊撑起一个标准微笑:“即是如此,那么秦公子觉得,他们都是中了什么毒呢?”
秦遇安认真思考:“叶公子怕是中了化骨散,风小公子也许是中了激石散,两样毒物,一个叫人身体无力,一个又会刺激人的肌肉血脉,让人一时间失去神智,攻击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东西。”
陆翊摇摇头:“非也。”
叶澜并没有浑身无力,至少他攥紧自己手腕的时候,手上还是很有劲的。虽然不比陆翊自己,但比起叶澜平日里,已经算是十二分的力气了。
秦遇安问道:“那,依陆姑娘所见,他二人这是?”
陆翊按了按自己的手指,手背上崩出一排快乐的青筋:“自然是,秦公子那碗汤呀。”
哪是中了什么奇毒,分明就是秦遇安这碗汤自带让人血脉翻涌的“威力”。
人家做饭顶多是好吃与不好吃的关系,秦遇安做饭,还能做出x药一样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厨房杀手!
陆翊做饭要命,秦遇安做饭有毒。
澜崽和师兄不容易啊(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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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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