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出三人乘舟顺水而下，虽然没有一日千里，却也是看尽两岸美景，凉风习习，心旷神怡，若不是小鹿和徐玄策身体弱，不适合在水上过夜，她们还计划夜晚赏星，体会下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之感。船缓缓向岸边行驶，

“雪出姐姐，你快看，好精致的船！”

冯雪出站在船头抬眼望去，心里也忍不住感叹。这船的配色真好看！

它不像是制船工匠做出的那样，带着一种匠气，眼前这艘船，仿佛拥有生命力，此刻穿着一件夏日艳丽又清凉的薄纱，在水中慢慢徜徉。小鹿与她站在船头，不约而同的望着那艘船出神。

“人家的船就是个水中嬉戏的小仙女，咱这船，”

“掉进水里的还洗不干净的泥猴子。”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但看着看着，就发觉出不对来。“船家大哥，那船……”船夫抹了把脸，就见那艘船仗着体量大，竟然整个挡住了冯雪出所在小船的航线。“咋还故意挡路呢？”

还不等船夫说话，对面船上就走出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影。那人显示对着船内摇摇头，随即大步走到船一侧，面向冯雪出的船。看清他的面容，原本要开口的船夫顿时住了口。

小鹿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看背影像个壮汉，怎么长得这么……”

“乖巧！”

听到冯雪出接话，小鹿当即点头，“对对对！就是是个弟弟！”

冯雪出忍不住敲了下她的头，“你才十三，不是十八！我看他也就是长了一个娃娃脸，至少十八了！”

“我十七！”

声音从上方传来，“不好意思，不小心听到你们讨论的似乎是我。这位姑娘，在下方砚，今年十七岁，刚过了生辰，明年才十八。”声音有着少年特有的质感，非常有记忆点。而且，他身姿挺拔，如此不算近的距离，声音却非常清晰，可见事有些功底在身上。

他目光清明，纯净，直直的看向冯雪出，西落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更加柔和。笑起来有一种钝钝的感觉，就是觉得很好骗。

“那你都十七了，肯定听说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吧。”

冯雪出虽不免俗，喜欢好看的脸，可她那是纯欣赏。眼前这船，这人，分明是来着不善，主动找茬呢。

方砚眉眼中的笑意更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二位姑娘上船。还请放心，是我阿姐见二位姑娘风姿绰约，衣服布料样式新颖，这才起了结交之心。”

“不去！”冯雪出拒绝的干脆！

“就是，不去！无事献殷勤，哼！”

小鹿有点讨厌这个人，因为他都没看自己一眼。怎么了，十七岁就能看不起十三岁嘛。

若是方砚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笑死。并不是十七岁看不起十三岁，实在是她身侧的冯雪出，太过引人注目，也不是，是引他注目。

他第一次认同自家阿姐的眼光！

“二位姑娘，这好像是方家的船，要不，要不，”船夫鼓足勇气开口，“要不你们还是去吧。”

冯雪出皱眉，小鹿跳脚，指着船夫，“我们可是包了船，给了钱的！”

“呐呐我退一半，行不？”

“别难为船夫大哥了。青凌渡方家，整条江的水路码头都是他家的。”

徐玄策从船舱里走出来，替船夫解了围。眼神淡然，看着眼前的船，“方家低调，名声却是不错。”

他对方家有所了解，虽然不多，但的确从未听闻方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的意思是，方家很有钱？”

冯雪出觉得自己天生对钱就很敏感，听到钱，她就有兴趣。

“对，不是一般的有。”

徐玄策的意思很明显，对方有钱但不坏，最好别太招惹。冯雪出给了其他人一个看我的眼神，转身对方砚笑道:“请我们过去，可以！但是，要给钱！”

方砚听后当即答应，“没问题，随你们开价，我可先付定金。”似乎没觉得一个女子如此直白的开口要钱，有什么不对。

冯雪出见他笑的开心，忍不住白眼，“莫不是有诈？”要不就是人傻钱多。

“我觉得大概是太有钱。”小鹿见过很多纨绔，花钱就跟喘气一样，随随便便，只要开心，钱就真的是身外之物。

“小鹿，你觉得可以去嘛？”冯雪出比较相信小鹿这个福星的选择。

小鹿点头，“我觉得可以！”

大船靠近，船上就有船娘模样的人走过来，打算扶着冯雪出等上船。冯雪出挥挥手，抱起小鹿，足尖轻点直接飞身上船，身姿轻盈，方砚都看呆了。他也略有武艺在身，可像冯雪出这样，姿态轻盈由美的招式，真的没有见过。

“姑娘好俊的身手。”

冯雪出只点了点头，并未回应，而是看向还在小船上的徐玄策，“义兄，我来帮你？”

徐玄策摇摇头，有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方砚小兄弟，可否帮我一把？”既然有男子在，他则不能让义妹出手，免得在他人面前留下话柄。方砚拱手，“没问题，您是客人，叫我方砚即可。”说着他纵身跳下来，高大的身体落地无声，小船平稳到没有一丝波动。随后他抓住徐玄策，“义兄，我们上去了。”

接着就轻飘飘回到船上，冯雪出眼中也忍不住露出赞赏神色，这人，轻功不错。

“咳咳，你不能称我为义兄。我姓徐，徐玄策，你可以叫我徐大哥。”

“那她？我还以为你名字里有个毅。”

见冯雪出不理他，方砚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徐玄策。察言观色他很擅长，这三个人里，徐玄策是最给他人体面之人。徐玄策也的确如此，“她是我的义妹，冯雪出。”

冯雪出听后微微点头。

“小女孩也是我们的小妹妹，叫她小鹿就好。”

“冯姑娘好，小鹿妹妹好。”

“嗯嗯”

冯雪出在方才就敏锐的察觉到，方砚的态度太过温和，对于这种自来熟的人，她第一想法就是适当拉开距离。小鹿就更加直接了，她对纨绔子弟可没什么好感，“谁是你妹妹呢！”

方砚也不在意，只微笑的邀请他们三人，“冯姑娘，徐大哥，小鹿姑娘，还请进船舱说话。”

冯雪出原本以为船舱内定然奢华无比，但走进去后，她却觉得，船舱的主人必然是一个有趣之人。船舱内分为两部分，一处清雅简洁，小几软凳临窗而放。另一处则有趣的多，垂挂着布料，衣服，各色饰品，东西琳琅满目，满满当当却不凌乱。

小鹿当即就哇出声，“那个挎包，真好看呐。”

“这是链线包，整体只有巴掌大，通体金黄，侧面是缠枝莲纹，北面和底面是七子梵文和如意云纹，包包上面镶嵌的是不同颜色的宝石。”一只素手将包取下，熟悉的给大家介绍。

小鹿听的入神，“可是它有点小，一包云片糕都装不下。”

那女子打开包，“虽然小，却也实用，放点香料，首饰或者是随身物品，再好不过了。”

冯雪出点头，“此包如此精致，巧思绝伦，再加之珍贵的血色宝石，蓝宝石等，若是能定制，在有钱人面前必然大受欢迎，大赚一笔肯定是没问题。”

她越长越激动，不过对方当即泼了她一盆冷水，“我不缺钱！”

冯雪出:……

有钱人的任性，她不懂，但羡慕。

那名女子看着她，眼里有光，“我叫方斐，你们上了我的船，咱们就是朋友了。”她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冯雪出的衣袖，“这块布料，你是哪买的，告诉我？或者你还有多余的布料，开个价，我买！”

冯雪出无语，难得说了句废话，“你强行让我们上船，不会就是为了它吧。”

方斐点头，眼睛都没有离开衣服，“对对对，这块布料远看细腻有光泽，摸起来柔软顺滑，近看，就知道它肯定是土机手工工数纱挑织，然后织成纯白色的素锦。织布之人定然是为心灵手巧的女子。”

“你怎么能将它做成袖衫，简直是暴殄天物。”

冯雪出不乐意了，把衣袖抽出来，“我愿意做什么是我的事。”

方砚赶紧调和，“姑娘莫生气，我小姑姑她对衣服饰品等情有独钟。有人爱画，有人爱酒，我小姑姑那就是喜欢漂亮的衣服饰品，绝对没有坏心。”

方斐也赶紧上前，再次扯住冯雪出的衣服，“你就匀给我点布料吧。”

冯雪出无奈，指着三人小小的行礼，“你看我们的行礼只有这么点，真没有布料。”

“那，你把这件衣服卖给我？不行不行，衣服的料子太少，改成其他样式就会浪费。”

冯雪出也不同意，“这件衣服是好友相赠，我也很喜欢。”

“我们可以多出钱。反正，我就要，不然我让你们下不了船！”

听到她用软糯的声音放出狠话，冯雪出真的无语了。山下有钱人都这么神经嘛，动不动就是撒钱，要不就是威胁。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捏住方斐的脸，嫩滑细腻，手感不错：“威胁我？你倒是说说，怎么让我们下不了船！”

作为方家家主最小的孩子，她一直顺风顺水受尽宠爱，就连家中的侄子侄女都对她也是恭敬顺从，何时让人捏住脸？这简直就是轻薄！

就在这时，船舱中又走出一对男女，皆是好相貌，更关键的是那女子面带笑容，声音如春风拂面，“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小妹，放手。”

冯雪出不知怎么，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动，捏住方斐脸的手不自觉的松开，眼神则是落在说话之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