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才来真君神殿没多久，梅山大营那边的转正考核就又开始了，要不是六将军提醒我都忘了。
哎不过参加了也没用，我还是没通过。
但是！
今天真君大人亲自做科目二的领笑员，所以我真的忍不住笑得肚子疼也不能怪我对不对。
因为没通过，所以没参加转正仪式我就先回来了，结果发现真君大人一直在大殿里面看卷宗。
不是什么情况？那刚才把我们逗得前仰后合的是谁？
后来六将军告诉了我真相我真的哭笑不得。
说是梅山老三请假了让真君大人代班，但他最近心情不好，讲笑话这种事怕是力有不逮，所以把哮天犬变成他的样子，让哮天犬做代班的代班。
我就说，今天的真君大人怎么狗里狗气……啊不是，我没说过，我什么都没说过！
不过哮天犬大概是玩的真开心吧，真君大人，你就宠狗子，自家形象都不要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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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和哪吒对视一眼……
他们都想到了某些不愿回忆的事情。
沉香也暂时从刚才天条的沉重话题中摆脱出来，见两人神色，不由好奇，“哪吒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哈……”哪吒，“只是想到了之前的事，二哥和哮天犬魂魄进错了壳，然后那狗是威风凛凛，我二哥的形象就……没眼看了……”
八戒噗嗤一笑，“那会儿我想找杨戬说点正事，总是忘了他俩互换了，对着狗子说半天，结果就看到对面一脸迷茫……”
沉香想象了一下当时场面，多少也有点绷不住。
猴子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寻思这效果和七十二变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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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终于问清楚真君大人最近怒气很大是为什么了。
事情的大概是一个挺正派的下界山神不知怎么得罪了天奴的亲信，被天奴捡了些芝麻绿豆的事情告了他的黑状。
玉帝下令把那山神投入天牢日日受刑。
按咱们原本的做法，就是真君大人亲自施刑一鞭子抽出魂魄来，然后送进地府轮回转世，百年之后换个名字换个样貌换个地方继续做地仙。
可现在天奴全程盯着，这人又是因为得罪他手下亲信获罪。
救不了，根本救不了。
六将军说还有些案子也是因为天奴手下的值官而无法酌情量刑，最近处理了好几件案子都是轻罪重罚。
真君大人说，要用些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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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奴确实真不是个东西……”沉香也是彻底领教了哪吒对他的评价了。
“别的手段……”哪吒喃喃道。
沉香：“哪吒大哥你知道？”
哪吒：“我就说，当时他怎么就突然巴结起了天奴，然后就更看他不顺眼了起来。”
自然也没少明里暗里骂他。
哪吒没说出来的话，其他三人也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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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真君大人居然开始讨好天奴，各种送礼，各种巴结。
我知道是因为之前轻轻松就瞒天过海的事，如今在天奴和他手下的值官那里屡屡碰壁，才只好委曲求全。
除了真君神殿的人之外，天庭的大家都骂真君大人，可他们难道想不到，以真君大人素日的高傲，让他低头去讨好天奴，变成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事吗？
反正我觉得心里闷的难受，就在真君神殿外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结果居然被真君大人撞个正着！
当时我害怕极了真的。
但是真君大人居然和我并排坐下了，还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觉得这满天的仙官都还不如一个天蓬元帅。
真君大人好像很意外，他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当年天蓬元帅尚且知道被天奴告黑状挨了打，也是该恨玉帝不辨忠奸，现在那些人却只会骂真君大人执法严苛，根本想都不会去想这其实是玉帝下的命令，应该去骂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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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遭到了一个背后的夸夸，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猴子夸赞道，“这小草头神，是个脑子清楚的。”
沉香哪吒却是在反思，对啊，到底是为什么，大家都不骂玉帝呢？是因为想不到，还是不敢？
沉香转念又想，他曾是凡人的那十几年，遇到什么三灾五难，口中所念叨的，也都是老天保佑，渡过了什么人生劫难，也是一句感谢老天爷。
可其实呢，保佑他们的根本不是高高在上的玉帝，反而是稍有不敬就降下灾难。
而那个保护着他们的神，却总在忍受着同僚甚至昔日好友的误解谩骂。
脑海中闪过那个死死攥着画像不肯撒手的黎崇，他想，至少还是有些人惦念他的恩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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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大人却说他觉得挺好，他害怕有一天众仙会麻木到连骂他的人都没有。
我不理解。
真君大人说我应该去读些凡间的史书。还说我虽然武科都不合格，但若是能把那些史书学明白了，可以破格给我转正。
真君大人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还知道我的考核成绩！
啊啊啊啊啊……但我不会自恋到以为是真君大人对我另眼相看。
今天之前他甚至从来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似乎也没怎么注意到过我来着。
大概他就是个会去了解属下的长处，然后把人都用在最适合的位置的那种长官吧。
真君大人给我批了一天的假，过了子时我就要下界去了，我得准备准备。
咦，和真君大人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心里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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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看到读书两个字，他问沉香，“你不是说你被设了个关卡背五千本书么，那里面有没有凡间史书？”
沉香：“有……”
哪吒，“那你知道我杨二哥为什么说更怕连骂他的人都没有么？”
“我……我没想过……那些书，我也只是背下来，过了关之后，就没再想起过……”沉香说。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能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当初只觉得那是为了难住自己设的关卡。
作为平生最大的敌人，谁会想这是不是有意安排了让他去学些什么，领悟些什么呢？
不知这手记的主人，从中领悟了些什么出来没。沉香想着，往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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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在下界搜罗了许多史书，先是囫囵背下，不明要义，后来背得多了，就逐渐有了一丝丝能联系起来的感觉。
我不知道真君大人让我读这些史书，是想让我学到什么。
但是当时我不懂的那句话，现在似乎是明白了。
我记得真君大人当时说，没人骂他才最可怕。
有人骂，说明还在期待事情会变好的那一天，如果当真对一切都熟视无睹也不求改变，就不会再骂了。
所以，按照真君大人的想法，能骂就是还想着要改变，那么一切就有变得更好的机会。
若是连改变都不想，那三界众生就当真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改变，或者说是变革，那就是真君大人想要做的事情。可他想要改变的是什么呢？
天庭的事就是玉帝王母说了算，除非限制他们的权力否则改什么都没用……嘶……
我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但……变革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真君大人天纵奇才也还是做不到，他需要借势。而众仙对改变的渴望，就是那个势。
没错，我悟了。
果然，写手记有助于整理思路。
已经不需要一年，我决定明天就回真君神殿。
真君大人一定会满意我的答卷的，转正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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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除了沉香之外，没人读过那些凡间史书。
但四人此刻都已明白，杨戬这是早做了修改天条，且在天条中限制玉帝王母的打算，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名正言顺的方式来达成。
可是，以手记中记载的事情发展来看，目前为止，这计划是正在酝酿和造势的阶段，还属于前期或者中期。
“玉树那件事，距离新天条出世有多久？”沉香问。
“应该是不远了，总也就在二十年左右吧。”八戒对与月宫之主相关的事情总是尤为关注些，玉树那事的大概发生时间他倒是也同他义妹打听过。
二十年左右，在天上那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内而已。
这么短的时间内里，从计划的中期直接一跃就到了结局，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不然不会如此迅速。
而这突发的情况，结合后来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一件了，猴子八戒和哪吒，都看向沉香。
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