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的杨府被挪上天庭后,原址就一直设着幻阵防止外人进入。
如今,瑶姬随手一挥打破阵法,再把被玉鼎真人练成法器的真君神殿往原址一丢,完事。
从玉泉山到灌江口,全程杨戬就没醒过,此刻他也还在沉睡。
回归后的杨府,很快迎来了第一批拜访者:梅山兄弟。
因为当初的幻阵在昆仑山下之那一战之后,已经原地破碎,现在这个是梅山老大设的,幻阵被破,他自然第一个知道。
兄弟们一合计,这大概是二爷回来了,于是连忙赶来,果然就见偌大的杨府赫然立在那里,一如往昔。
六人心中揣着忐忑,由梅山老大上前扣门,不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哮天犬。
哮天犬没有特别冷淡,也没有多么热情,只领着六人往府中走。
但只这不冷淡不热情,便已经透出了十足的疏远。
众人在庭院中见到了瑶姬,是个比三圣母还要清丽出尘的仙子,不同于三圣母的是,她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站在那里,神态平和,却有些令人不敢直视。
六人于是连忙作了臣下礼,“参见长公主。”
“免礼。”她虽声音柔和,竟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梅山六人一边起身一边寻思,不愧是玉帝亲妹,面对这位长公主时,压迫感比他们二爷还要强烈许多。
瑶姬在儿子天眼里住了那么久,早对梅山兄弟十分熟悉,此时却当做从未见过,“诸位就是梅山兄弟吧?这些年,二郎身体有恙,无法顾及蜀地事务,辛苦你们了。”
梅山老大忙道,“长公主言重,不知二爷现下情况如何?兄弟们都十分惦念。”
瑶姬轻叹一声,面上闪过一丝忧愁,却不开口,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梅山兄弟察言观色,心中越发觉得不妙。
“倒也不是二郎有意避着你们,只是当日在那昆仑山下他已然身死,是阐教倾力施救,花了百年时光,这才给他挣得一丝生机,他也是不久前,才刚刚醒转过来,如今一日之中,倒也能清醒一两个时辰。”
瑶姬说着,又吩咐哮天犬,“去看看。”
哮天犬麻溜去了。
庭院里,梅山兄弟六人均是大惊失色。
依着老四之前的猜测,他们做好了二爷情况不会太好的准备,但没想到,竟是这般。
在昆仑山下便身死……一百年后才刚刚复生……倘若没有阐教倾力相救,这世上已经再无二爷了……
即便如今人是救了回来,可长公主说了,一日只能清醒一两个时辰……这……
“主人醒了。”哮天犬回来了。
梅山六人眼中透着急切。
“二郎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我看不如你们派一人进去探视吧。”瑶姬说。
几人都看向梅山老大,他们都很想去,可眼下情况大哥出面比较合适,但老大想了想,却说,“老六,你去。”
……
屋内,杨戬已由三首蛟扶着坐起了身,他感觉了一下,经脉舒畅不少,精神也还不错,就是全身无力,抬手都觉得累,一动就喘得厉害,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倒是比刚复生那会儿也差不多了。
这大约是太上老君那颗药丸的作用……
杨戬正无奈,屋门被打开了,哮天犬领着梅山老六跨入屋内。
老六打眼见到他家二爷,整个人直接愣住……
他跪倒在杨戬塌边,几近哽咽,“二爷……”
杨戬此时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其实没有什么不适,但在老六眼中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老六武夫一个,平日里也不善言辞,此时让他搜肠刮肚想一个词来形容他眼前二爷的状况,大约就是……行将就木……
走进门之前,因着瑶姬长公主的一番说词,老六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但进门后眼前见到的,还是让他心里一颤。
脑海中反反复复就是瑶姬那句“倾力施救才挣得一丝生机”,却原来,她一点都没有夸张,真的是一丝。
他二爷如今这副模样,感觉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杨戬自然不知道太上老君那幻术的效果,他见不得老六这副样子,“老六,你若还认我这个兄弟,就赶紧起来。”
结果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老六一听心里就更难受了,也更不肯起身。
杨戬叹气,“我知道,你一直想不通,为何我一定要用那种方式逼你离开,也许这么多年了,你心里也一直无法释怀。”
其实老六确实想不通,但也已经不准备再想,可如今却是他二爷主动提起,他便从心的点点头,想听个究竟。
于是杨戬说,“兄弟们中,只有你对我死心塌地到已经不分善恶的程度,不用这个方法,你不可能离开。至于为何一定要你们远离……你可还记得陆小柒?”
老六惊而抬头,他当然记得。
“说来,是我太过脆弱,实在无法接受兄弟们为了我那些事,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依着你的性子,若再有类似的事情,你就是下一个陆小柒,更何况……后来你为了护我断了一臂,便更坚定了我让你们离开的决心。”
“二爷……”他竟说他自己太脆弱……老六只觉得十分荒谬,这哪里是什么脆弱……
……
庭院中,瑶姬招呼其他五人坐等。
他们来前本想着,见了二爷和长公主,察言观色,看看他们二爷与母亲相处得如何,是否因为三圣母那事遭到长公主责难,可眼下……
瑶姬见五人心神不宁,倒也不急,默默喝了会儿茶,看他们依然讷讷的说不出一句话,这才开口道:“虽是初次见面,我倒也听二郎提起过你们兄弟的事。”
梅山老大面露惭愧。
老四心里一紧,仔细观察瑶姬神色,倒也不像是要问罪于几人的意思。
“二郎曾言,你们兄弟之中,老大为人仗义,老二大智若愚,老三福慧双修,老四足智多谋,老五憨厚直爽,老六更是有一颗赤子之心。我这孩子我了解,他素日定是任性得很,这些年倒是承蒙各位照看于他了。”
梅山老大,“我等惭愧。”
其他四人纷纷附和。
瑶姬长公主只字未提曾经兄弟反目的事,可兄弟们心中愧疚反而更甚。
瑶姬却自顾自继续说,“如今陛下将这蜀地交由我暂为代管,我也征求过二郎的意思,他希望今后你们兄弟仍能帮忙打理日常事务,不知各位可有为难之处?”
五人又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老四心道,大哥实在是多余操心,看这情形,分明就是母子情深,哪里需要外人帮衬,三圣母那件事,恐怕这位母亲心中早已有数。
……
老六走回庭院,他没有在屋里待很久,因为他发现,他二爷才只同他说了几句话,精神便已经开始不济,于是他赶紧告退。
其余兄弟五人见老六出来,纷纷露出探究的神色,却见老六摇摇头,一个字都不说。
老四觉得情况不对,对大哥使了个眼色。
老大心领神会,和瑶姬又寒暄两句便告别离去。
出得门来,老六依旧闷闷的。
“老六,二爷情况如何?”老大问。
老六长叹一口气,终于憋不住带了哭腔,“大哥,我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其余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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