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这简直是把苏茉吊起来逼她选啊……一边60秒后必死无疑，一边放弃了过后就前功尽弃，这是要让她必须要在队友的命和主线任务之间选一个啊！”

“这位玩家，系统一向这样，习惯就好。”

“确实，不然也没办法解释这个副本为什么死亡率100%，我记得上一组进去的都已经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吧？他们也真是勇，这是明知道要死还往里撞啊。”

“不说了，先哀悼一下小凡吧，我觉得通过苏茉之前的行为，几乎可以判断她是个利益至上的人，队友的命当然没有主线任务重要吧……”

“…………”

桥上，情况同样胶着。

小慧不知道哪来的九牛二虎之力，硬是三个大活人拉着她，还僵持在那里。

——说僵持已经略微松口了，那三个人根本就拉不住她，眼看着她已经半个身子探出去了。

出于系统的某种恶趣味，所有人的系统面板是同时收到这两个消息的，自然也知道目前苏茉的决定极其重要。

“苏茉……”齐航一边扯着小慧，一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茉忽然抬眸，静静的看向桥下那个还有六十秒就即将覆灭的蓝色保护罩。

60秒，一条命。

120秒，一个任务。

命运的神仿佛垂眸站在她面前，悲悯的向她问道——

——苏茉，你该怎么选？

“听我说。”

倏地，苏茉扬起那张沾染着鲜血的精致面庞。

四下顿时安静，副本里外，面前的两个人，面临死亡的杨小凡，直播间的几万人，都在默默等待着她最后的决定。

这是一场审判，法庭上的她扬起法槌，陪审团肃穆庄重，等待着敲在心弦上的那一锤。

“齐航，夏蓓，停手吧。”

“让她跳。”

——法槌轰然落地。

……

齐航心脏停跳了两秒。

“什么？”他似乎不太理解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你刚刚说让我松手？！”

夏蓓气的再也装不下去，蹭的一下就火了，她一手仍然拽着小慧，另一手举起手中银剑就砍了过来：“我**苏茉！！老娘陪你玩这么久，不是让你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废物的！！！”

【系统提示：玩家夏蓓调用个人技能（冥界-S级爆发性技能），该技能对A级以下残血玩家，一级必杀！】

她答应加入苏茉的团队，自然不完全是为了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她完全可以杀了这个队长，然后自己来当嘛。

就是不知道这个苏茉这么圣母心泛滥，本来夏蓓可以顺势加入神坛，结果这女的自己在那作死，现在杀了苏茉只是为神坛除害，又怎么能怪她夏蓓呢？

【3秒】

杨小凡身旁的保护罩开始闪烁，那些人形怪物们像是有了一点预感，知道他们即将获胜，开始兴奋的叫嚣了起来，攻势越发猛烈。

桥上，苏茉向后一躲，面色却是平静的。

就像她早已预料到夏蓓的濒死反水一样。

【系统提示：玩家苏茉使用个人技能（听主召令），该技能可以调整异化怪物仇恨值，将一位玩家所受的所有攻击转移到其他玩家身上】

【已检测到玩家上次投入使用的技能效果仍未消除，进入更换锁定目标界面……】

【目标：玩家杨小凡→玩家夏蓓，目标人物在零三米半径的圆内，符合发动条件，目标锁定成功！】

【系统提示：玩家夏蓓怪物仇恨值达100，即将承担副本内所有的怪物攻击！您已极度濒临死亡，请尽快逃离危险场景！】

……

【2秒】

冥冥中，被血色浸染的大桥上好像有什么变化，杨小凡突然觉得那些撞击声好像小了很多。

他抬头一看，却发现那些丧尸们诡异的定在原地，脖子再次发出令人发酸的“咯吱咯吱”的骨节错位的声音，集体来了一个180度回头杀。

下一秒，除了对象，其他的一切都与之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嗬嗬！！！！”

【1秒】

夏蓓举剑一击未中，暗中骂了声娘，再次举剑砍上来的时候，却正好对上了苏茉那双无波无澜，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的琥珀色眼睛。

她心中猛然一惊，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凉气，正朝她逼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潮水一般扑上来的，丧尸的叫嚣，掩盖了她最后疯狂的咒骂。

【系统提示：玩家齐航的个人技能（玄冰之盾）延续时间归零，技能进入CD时段，十二小时后重置】

【系统提示：玩家夏蓓生命值归零，确认死亡。注：在现实中的死亡可能略有延迟】

与此同时，失去了最后一只手禁锢的小慧也得到了自由，迎着赤红色的江水与满天血色落日，她站在红色的世界里，开始向下坠落。

下落的过程出乎意料的轻柔缓慢，小慧像是风中一朵飘散的柳絮，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速度匀速下落，直到落进红色江水包裹的那一刹，世界猛然一黑。

直到意识再次被黑色的漩涡包裹的那一刻，苏茉心里仍然叹了口气。

——没想到夺命一分钟，还是死了两个人。

——————

意识回笼。

“啪！”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忽然响起，杨小凡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居然是齐航。

“靠啊……”他整个人瘫在了游戏厅的地上，“我他妈爱死这个游戏厅了。”

杨小凡没理他，自顾自的在角落里蹲下，心跳仍然像鼓点一样快，似乎心脏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危险境遇里走出来。

“齐航，过来扶我一下。”

说话的是苏茉，齐航正瘫在地上扶着额，所以恰好没有听出她的语气不对。

“队长你可消停点吧……好歹让我歇会儿，我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那些丧尸了。”他手背搭在眼睛上，满脸颓废。

过了十几秒，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常这个时候……苏茉难道不就应该怼回来了吗？

刹那间，苏茉在上一次循环最后一分钟力挽狂澜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千万的怪物如同为她冲锋陷阵的士兵，她站在高桥上轻轻一挥手，就能调动百万雄兵。

不可不谓之奇观。

那时候情况太危急了，他也没想那么多，可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系统怎么可能让一个人有这么逆天的技能啊？！

这种情况严格来说其实也有发生，一种是开启代价高昂，好比叶浅沉的技能，开场即炸场，被系统削弱到根本就进不了二级游戏，一场游戏几乎只能用一次。

苏茉的明显用过不止一次，所以她只能属于另一种——

——使用后遗症。

想到这，齐航噌的一下爬了起来，果然看见苏茉正无力的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苏茉？！”他声音有点紧张，“你，你没事吧……”

有事。

苏茉想说。

【系统提示：玩家苏茉，系统在本场副本中对您的削弱是在使用技能后剧烈消耗体力值，目前体力值：10】

【温馨提示您，体力值下降到20以下，则手脚无力，体力值下降到10以下，会叠加眩晕buff，犹如现实生活中连续坐五次大摆锤】

你妹的。

苏茉面无表情的把面板拍到地上。

不得不说，狗系统的形容能力是很到位的，她现在简直像被塞进了五个开到最大功率的滚筒洗衣机里，随时都能吐出来。

“扶我一下。”她再次提醒齐航。

齐航这才如梦初醒的跑过来扶住她：“怎么回事？是技能后遗症吗？”

“……是。”苏茉虚弱地轻声回答。

“那我们休息一会吧？”齐航有点担心她，却又觉得如果直接问，她一定不会说，“我看小凡和你都状态不太好……”

“不行。”苏茉声音虽轻，语气却让人不容置喙，“这是最后一次循环了，错过这一次，我们就真的要再次证明这个副本的死亡率了。”

“最后一次循环？！你怎么知道的？！！”齐航再次震惊。

苏茉喘息着微微抬眸，轻飘飘的扫了齐航一眼，语气平宁：“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见这台开着的游戏机吗？”

“——那时候，它长得和现在一样吗？”

齐航心中一惊，连忙看向背后。

游戏厅还是原本的游戏厅，经过了五次循环的他们已经基本了解，这里相当于一个【血池】或者【出生点】，这里相对安全，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让玩家在这场激烈的丧尸大战中休息的地方。

不止这一个副本有这种设定，像齐航这种下过很多次副本的就很熟，所以除了第四次循环发现那个游戏机没插电，他根本就没怎么关心过这个游戏厅。

但是并不代表他不记得一些细节。

比方说，那句略显诡异的【再来1次】。

而当他这一次看到那台看似普通的游戏机时，他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游戏机安安静静地闪烁着一排血红色的小字：

【再来0次】

【再来0次】

…………

“所以说这是最后一次循环！”齐航恍然大悟，“这是系统的提示！！”

“所以不能拖了，”苏茉撑起自己，淡淡的嗯了一句，“走吧。”

齐航还是有点懵：“等会，你这样你怎么走啊？”

没想到苏茉也淡淡的笑着反问了他一句：“嗯，你说，怎么走呢？”

………

五分钟后。

齐航面无表情的弯着腰，暗处磨着后槽牙，内心疯狂吐槽着自己背着的这个人。

你大爷的苏茉！！！

虽说你也不重吧，但这是对我一个游戏高玩的侮辱！！侮辱懂不懂啊！！

这也就忍了，最关键的是这人还在那说——

“走快点，马上来不及了。”

——趴着说话不腰疼。

……

直播间一片狂笑。

“就他妈离谱，各位看到齐航那挂了无数条黑线的脸吗哈哈哈哈哈哈哈，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这种奇观好吗，果然能治得住77大帅哥的也只有大美女了！”

“还得是你啊苏茉！！我告诉你，我已经收藏录像分享论坛了！齐航大帅哥～你的黑历史咱们茉姐承包了哦～”

“77一定在想，我特么这辈子遭了什么罪，为什么在副本里还要背个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心里在骂，但迫于死亡压力，齐航的行动还是很诚实的，立刻就乖乖的加紧了步伐。

城市红的就像暗房，之前是白天加红光，现在直接变成半夜加红光了，再加上街上游荡的，身体僵硬的人形生物，更有种恐怖片的氛围。

本来齐航是做好开门杀的准备的，可谁知这副本突然像卡bug了一样，上次循环还把所有人搞的将近崩溃的丧尸们，这次就跟看不见他们一样，只顾行尸走肉般的游荡，熟视无睹。

齐航&杨小凡：“？？？”

什么情况？！

齐航再次摸不透事情的走向了，问背上的苏茉：“这是最后一次循环？？？不攻击我们难道不是送我们人头吗？！”

苏茉气息很虚弱，掀了掀眼皮回答他：“……最后一次循环肯定有机制的转换，只是我们还没摸透而已。”

“但是也来不及摸透了，”她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必须马上行动，快。”

苏茉这人在齐航心里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好像天塌下来也无所谓，反正大家一起狗带。所以她这么罕见的急迫突然间就把气氛给压下去了，令他有点后背发凉。

一路上没有阻碍，齐航看着那些丧尸，心又有点发慌，于是就主动挑起了话头。

“诶苏茉，”他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去救杨小凡啊？”

杨小凡本人：“…………”

苏茉：“………………”

救命啊，情商全加在颜值上了吗？！！

好在杨小凡出面救场了：“没事的姐姐，你说吧，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毕竟我对于你……其实没什么利用价值。”

苏茉沉默了半晌，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神坛会员基本守则第一条，在任何情况下，生存率都是第一要义。”

沉默。

苏茉似乎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怎么了，有点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叶浅沉没让你们俩背过吗？”

“可，可是……”杨小凡犹豫了一下，“话是这么说的，可如果上一次循环你放弃我，你和齐航现在可能已经通关了……”

“杨小凡。”

苏茉忽然轻声打断了他。

她脸色仍然苍白，睫毛垂落在半空，看上去虚弱又易碎，说的话却条理清晰：“别扯了，首先你这话就有两点我要反驳。”

“第一，守则上说【在任何条件下，生存率都是第一要义】，前缀就是【在任何条件下】，其实这就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生存率既然高于一切，自然也就高于什么通关的机会。”

“第二，我不认为放弃你就能通关，不然我就该让夏蓓去保护罩里了。”她眼神平静地说道，“首先分析我们的主线任务，齐航，你能背出来吗？”

齐航突然被cue了一下，愣了愣：“额……阻止小慧自杀？”

“那我问你，你觉得该怎么阻止？”苏茉接着问道。

齐航这下更懵了：“难道不是拽住她，让她不要跳江吗？”

苏茉说：“嗯，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包括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系统怎么样？”

齐航快要被苏茉这垂直跨度的提问给问懵了，但又不得不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只好回答：“又狗又黑。”

苏茉语气里露出了点细微的笑：“嗯好，那我们来想想看，既然系统和玩家在对立面，那就说明系统不希望看到玩家那么容易的通关，换个说法就是，系统会百般阻挠玩家通关，我说的成立吗？”

无数次被系统坑过的齐航立刻说出了心声：“当然成立了！”

苏茉点点头：“既然如此，为什么都到最后一次循环了，系统要是想杀我们就更应该调大攻势，反正我们一个主攻选手也没有，你的技能还在CD，我这边更是不行，杨小凡是被动触发技能，这么一看——”

“——如果攻势不变或变大，我们必死无疑。”

宝们等等我啊，存稿空啦，下周之前一定更！！（立fla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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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末日之城（第五次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