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李叔揪着衣领扯进来,错开一排的保镖,司危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熟了。
凌羽书反应更激烈:“是你!!!”
“你你你你!”凌羽书不可置信地指着她挽在凌祁胳膊上的手。
“凌羽书,好久不见。”
司危整个人也在巨大的“惊喜”里,但表面的体面还能维持。
不就是当着本人的面骂他恋爱脑嘛。
不就是被人当面骂了好几天嘛。
不就是自己骂自己骂的最嗨嘛。
能接受,能接受。
能接受个屁!
凌羽书还年轻,更何况在自己家,根本做不到表情管理和情绪稳定。
救命!小危姐是我哥闪婚的老婆!!!
我当面骂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是她?!!!
谁说现实没有痛苦面具,我原地出装!
“你你你就是跟我哥闪婚的人?!”
司危强忍着惊讶,让自己看起来不失仪态,却偷偷狠狠的拧了一把旁边那人的腰,咬牙切齿道:“是啊,我是跟你哥闪、婚、的人。”
凌祁吃痛,这女人手劲真不小。
凌羽书气死了,李叔强行把他拖了出来,原本打算的下马威也没立成,被扯着领子进门一路抱怨的大声,生怕他那嫂嫂听不见。
他现在真想大嘴巴子抽死自己。
“都坐下。”
凌丛生在主位上不苟言笑。
凌羽书看见来人是司危后,接受现实的速度之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爷爷,您怎么回事,戏还没演够吗?”
戏?
什么戏?
司危一脑袋的问号。
“胡说!”
凌丛生发怒也没扼止住凌羽书拆台。
“您去祭祖的时候你不还保证了会对她好吗?菜品都换了几十种,从昨天就开始期待今天的晚饭,今天小危姐来了,您又这个样子,要是把她吓到,把我哥甩了可怎么办?”
凌丛生被他拆台,尴尬的咽咽口水,听到她要把他甩了,演不下去了。
招呼她过去,坐他旁边。
“司危,来坐!”
凌祁推着她坐在凌丛生旁边。
“这不合规矩吧。”
转折来的太快她一时不太适应。
凌丛生喜笑颜开,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你今天是客,坐上位是应该的。”
“你看她,长的多漂亮啊!”凌从生转头跟李叔说:“秀外慧中,大方得体,跟阿珠年轻时一样!”
李叔在旁边也笑的开心:“是啊,少夫人人美心善,我时常听小少爷夸奖她。”
少夫人!
“李叔,你怎么也跟着爷爷演起戏来了。”
凌羽书觉得这个称呼一下把司危叫老了至少十岁。
“嘿!什么演戏,你奶奶年轻的时候都是这个称呼,祖宗留下的规矩你还想破了不成?”
凌丛生转头问她:“上次生病,好了吧?”
“好了好了,身体很健康。”
司危被拉着和他坐,一口饭没吃进去又被问起来,凌祁盛了碗汤放她旁边。
“什么生病?”
凌丛生看他知道对自己媳妇儿好,欣赏的点点头。
“你不知道,我和危危以前就见过。”
李叔见他说了一半不说了,在旁边补充。
“跨年那段时间在医院,董事长抽血时遇见了少夫人。”
“呵,这么早就见过了。”
凌丛生懒的搭理他,想起那天有些遗憾:“唉~那天医院人多,没跟你说几句话,后来看见你跟他一起录节目爷爷我可高兴了,想和你吃顿饭又被这人赶了回来。”
“人还没请来先被你那几个保镖吓死了。”
司危看了他一眼,无声警告他闭嘴,撇了一眼后面站如松的保镖,确实吓人。
李叔在背后又开始解释:“人数相比董事长安排的已经有所减少,顾及少夫人是公众人物,七人算是底线了,没想到吓到少夫人,实在抱歉。”
司危察觉不妙,她还什么都没说,凌祁和老先生语气间已经有了火药味儿。
“过去的事情不用再纠结了,现在不是在吃吗?”
凌羽书也不想老爷子气上来,提了个大闸蟹放司危盘子里。
“对对对,吃,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吃很多饭。”
凌祁不动声色的换掉她的盘子:“螃蟹性凉,下次再吃。”
……
一顿晚餐吃的热闹非凡,司危意外的和凌老聊的来,凌丛生见她还叫他“凌老先生”,说什么也要她改过来。
要结束时,凌丛生让李叔给了她一个东西。
司危一打开,耀眼的红本本上写着“房产证”几个大字。
“我老头子没什么能给你的,看节目听说你喜欢房子,就私自给你置办了一座园子,离这不远。”
凌丛生把那本房产证递给她,“凌祁那个别墅装修的太时髦,黑黢黢的没人味,你要是什么时候住腻了,上那住几天。”
“爷爷,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司危像拿了个烫手山芋,退了回去。
这要是以后离婚了,是个累赘。
“嘿,那怎么能行,阿珠的翡翠镯子给你了,我也不能落下。”
这些完全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凌丛生看她一直拒绝也着急:“你是不是觉得不安全,你放心,证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就算你们以后离婚了,这也算你的婚、婚、婚什么来着?”
“婚前财产。”
李叔在他耳边补充。
“对!婚前财产哈哈哈哈哈我年纪大了总记不得一些事,但年轻的时候爷爷不怕羞的告诉你,过目不忘。”
“真的!我最想有的技能就是过目不忘。”
司危很懂怎么和老人打交道,哄的凌丛生讲了一堆年轻时候的事。
“这些事啊,那两孙子不爱听,李管家也听腻了,也就你耐着性子听我讲。你们以后要是离婚了,你和他分道扬镳也别和爷爷绝交啊!”
“您能不能盼我们点好,她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想着离婚的事了。”
不是,现在是讨论离不离婚的时候吗?
司危左右为难,她跟凌丛生聊天,刻意回避了房子的问题,凌祁在他身后小声说:“这是爷爷的心意,以他的做事风格,你坚持也没用。”
被迫暴富了?
可惜她搜遍词汇量,也不能准确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一夜暴富是什么滋味?
爽啊!
吃过晚饭,凌从生推搡着让凌祁带着司危到处转转,凌羽书想跟,被他扯了回来。
“你个小兔崽子,瞎凑什么热闹,回来!”
凌羽书作罢:“好吧。”
司危坐在副驾上,问他:“爷爷不是让我们在周围转转吗?”
“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晚春的树正是翠绿之时,雨后的下午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馨香,司危下车,松柏的香涩味扑鼻而来,青山绿水间,凌祁牵起她的手,漫步走在石阶上。
半个小时的车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风景却极好的郊外,司危像是想到了什么,松开他小跑到路边买下一束白菊。
“你不早点说,害的我只能在路边随便买一束,还好这束还是漂亮,不然我真过意不去。”
凌祁重新牵起她的手:“是我考虑不周。”
慢悠悠地走了十分钟,在一颗松柏下停下脚步,凌祁半蹲下身,抬手温柔的擦掉雨后掉落在墓碑上的枯枝。
经过照片时,更是细致的抚摸着,冰冷的墓碑下仿佛跨过岁月触摸到记忆里的温暖。
“爸,妈,今天我终于不是一个人来看你们了。”
司危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褪色的照片中一对壁人笑容灿烂,眉眼间与凌祁一般无二。
凌祁站起身,牵过她,介绍道:“她叫司危,是一名演员,是我的妻子,也是这十二年静寂的死水中掀起的唯一波澜。”
回去的路上,司危沉默许久,决定坦白:“我的家庭比较复杂,你可以等等我吗?等我准备好了再带你见他们。”
她能带着见的只有许琳,可许琳与顾华是不可分割的,顾家一旦知道她跟凌祁结婚,无异于把他扔给了吸血鬼。
凌祁一手开着车,一手握住她的手:“你有你的节奏,只是我不希望遥遥无期。”
老人家睡的早,晚茶还没喝两口就先去睡了。
空旷的庭院里,坐着他们三个人。
司危把凌老刚给她戴上的翡翠镯子取下来放桌上,磕了碰了她可赔不起。
“你就一直等着看笑话是吧!”
司危坐在木椅上,凌祁坐在石桌的另一边,凌羽书规规矩矩的坐在后面。
茶水滚烫,他不紧不慢的吹凉,喝了一口,为自己申冤。
“你不让我告诉别人我们结婚的事,他不让我告诉别人我是他哥的事,被嫌弃的是我,被当笑话的也是我,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我是别人吗?”
凌祁:……
他们不知道对方的除姓名性别年龄电话号码以外的事,说出去好笑,两个结婚的人还没有警察局知道的多。
凌羽书在背后默默扣手,想说话又不敢说,怕惹火烧身。
“凌羽书,回去。”
“哦~”
大哥都赶人了,他也没脸待在这,要是他哥因为他说他恋爱脑要报复他可不行。
“别吵架。”
最后的善良忠告,比老妈子还操心。
园子只有茶杯磕桌的声音和虫鸣鸟叫。
“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婚姻,开始的太草率?”
司危先挑起敏感的话题,凌祁倒茶的动作一顿。
“你后悔了?”
五月十五,正是月圆十分,亭下波水荡漾,亭中两人对坐。
司危对月摇头:“我不后悔。”
又转头看向他:“这几天我过的很开心。”
“你呢?你后悔了吗?”
“我从不后悔。”
那就还能过日子。
“月色正美,小美人,为了弥补我今天的惊吓,你对我坦诚相待吧!”
凌丛生今天讲的故事不少,但没有一件是关于他的。
听的上瘾,她还想听一点他的故事。
凌祁犹豫了很久,司危静静的等着。
清洌声音如同抚过湖面的晚风,让人静下心来倾听。
“我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十六岁前,是无忧无虑被爱与钱滋养长大的少爷,十六岁后,是脑子里只有钱的工作机器。”
“凌羽书不是我的亲弟弟,是姑姑的孩子。我的父母和羽书的父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婚姻,一个是爱情,一个是商品。姑姑与姑父早年离婚,姑姑压力过大患癌去世,我的父母也在那年出了意外,姑父想替羽书继承爷爷的衣钵,被爷爷赶了出去。”
“就像电视剧里那样,我被要求回来继承家业。在优渥的环境里享受十几年,我没理由拒绝。”
“你不是好奇老街的高中为什么搬走了吗?”
“那个砸钱的毕业生是你?”
凌祁不置可否:“高二以前我的人生美好的无与伦比,有爱的家庭,讲义气的朋友,广泛的兴趣爱好以及青春时期错乱的心动……二十三岁,我用我赚的第一桶金,卖掉了曾经鲜活自在的我。”
那得是多大的桶?
司危沉默不语,这不是段欢乐的记忆。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扭身坐在他腿上,搂着他,亲了一口,语气欢快:“没关系的,痛苦的阶段有一个就够了,你还有很多个十六年,现在不就处于一个新阶段吗?”
周围的动物好似能听懂人话,陷入静默,耳边只有水流声,他眼底的动容根本无法忽视,深邃的眸子渐渐红润,司危看不真切,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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