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时光机

佛罗伦萨的古希腊建筑在橘红的晚霞下褪去沉重,活力在一盏又一盏灯下迸发出来。

街头文艺青年众多,身着民族服饰的街头艺人或蹲或站在街边,鼓声混着现代吉他乐,敲击人心的节奏使得周围的人在不知不觉间跺起脚。

司危穿过大街小巷,走走停停,街边的酒吧,吸引着人往里坐坐。

可她只是路过,一个人不敢进去。

舒一水土不服拉肚子,司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出来逛逛。

异国他乡总能在每一处吸引人多看两眼。

司危走了一会有些累了,想往回走,却在看见换个方向就不认识的巷子口,呆住了。

这些巷子,长得一摸一样!

司危拿出手机导航,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建筑太高的原因,屏幕上的圈圈转着转着停了。

没办法,只能跟着记忆走回去。

急促的脚步声昭示着主人的紧张与焦急,自动将松懈的黄昏变为时间的最后一刻。

只有脚步快一点,才能让别人不知道她是迷路了,就算周围人多,她也不能保证没有变态。

街灯下三三两两聚众的帅气青年,橘红打在小麦色的皮肤上,冰蓝色的瞳孔如深海般清澈透亮,司危深刻体会了为什么意大利的邂逅会那么多。

转了几分钟一直没转出去,走过一个路灯时,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拦住了她。

“Ti sei perso? Tesoro”

(迷路了吗?宝贝)

他不知从哪买了一束纯白的小雏菊,腼腆羞涩的递到她面前。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多少个向她搭讪的人。

美丽的亚洲女人在国外很受欢迎,她自然不例外,不提五官,一头亮丽柔顺的长发就足以吸人眼球。

更何况今日为了拍照,穿了一条碎花长裙,衬托的她更加美丽。

“Sorry, I don't understand Italian.”

(抱歉,我不懂意大利语)

司危极快的拒绝他,想赶紧走。

那个男生以为她生气了,绕到前面。

“God knows I didn’t mean to scare you.”

(上帝知道我并非有意惊吓你的心思。)

没有丝毫耍帅的成分,眼底的诚恳要溢出来了。

他将那束花塞进她怀里。

“Beautiful lady, this bouquet of flowers should be in your hands.”

(美丽的小姐,这束花应该在你手中)

司危表面平静,内心尖叫:好会撩啊!

谁能拒绝帅气男大眼睛亮亮的送你花?

反正她是不能。

黄昏的石路上脚步声碎碎叨叨,忽远忽近都是松懈散乱的意思,就在她准备接下时,身后传来比他人更为急促的带有目的性的脚步声。

声音最真切时戛然而止,温热的体温在身后蔓延在她身上,来人不由分说地靠近她,与脚步背道而驰地松懈地揽住了她的肩,熟悉的低沉嗓音荡在耳畔。

“Questo mazzo di fiori si adatta davvero a mia moglie.”

(这束花确实很适合我的妻子)

强有力的手臂搂在她身上,宽阔的胸膛就在她背后,

阴影罩下,熟悉的安神香薰萦绕在鼻尖。

“Grazie per aver portato felicità a mia moglie mentre mi aspetta.”

(感谢你在她等待我的时间里,为她带来欢乐)

那位青年在听见他说的话后,立刻从心动中抽离出来。

“Il mio errore, non sapevo che fosse sposata.”

(我的错误,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身后的朋友低声笑话他,他只想快点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转头说一句“Sei una buona partita.”(你们很般配)

几人走远,热闹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二人听的懂彼此的语言。

司危脸上的惊喜藏也藏不住,转过身抱住他,仰头问。

“你怎么来啦?”

上一次见面还是一星期前在医院里。

“我怕我再不来,老婆被人拐跑了。”

凌祁环抱住她,兴师问罪:“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朋友圈倒没少发,玩的很开心?”

自从出来旅游,司危每天至少十条朋友圈,但每次发完就不管了。

凌祁在评论区找存在感,还被李子辰单独截出来嘲笑。

凌总热脸贴冷屁股喽!

司危拉着他的手,左右晃荡,软绵绵的撒娇。

“哎呀~我第一次出国玩嘛~不玩开心了会留遗憾的。”

凌祁哪受得了她这样,路上一肚子的气烟消云散。

司危看他脸色缓和,不想浪费时间,拉着他往前走。

“今天不请吃饭,请你约个会,凌总赏脸吗?”

凌祁一步并肩走在她身边,手一抬直接放她肩上。

“撕下来给你都行。”

司危握住他的手,开玩笑道:“拐杖好用吗?”

凌祁笑的张扬:“高度合适,手感很好。”

难得的没有把玩笑变成冷笑话。

小摊上商品琳琅满目,司危戴上一顶草帽,转头问他:“好不好看?”

凌祁点头:“好看。”

“什么都说好看,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算了,不要了。”

司危往前走,路过他时又被他拉回来,凌祁把那顶帽子拿起来给她好好戴上。

“什么都好看是因为你漂亮品味又好,挑中的东西都很适合你。”

司危高兴了,接过他手里给她拿着的手磨咖啡,喝了一口,继续逛。

司危走在前面,走了一段路了也没见他跟上来,扭头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见到期待见到的人。

“凌祁?”

司危往回走,小巷本身很窄,三三两两的情侣挡着足以放慢速度。

“凌祁?”

全是外国人的街道找一个中国人应该不难,司危低头准备打电话。

一大把没有任何包装的紫色郁金香出现在她面前。

“Rispetto alle margherite accuratamente avvolte, quella senza vincoli è più adatta a te.”

倦怠的声音如细丝缠绕在耳边,即使不解其意,也丝毫不影响动人的语言在心里压下的份量。

世人说,意大利语如和风般清晰,是这世界上最富有音乐感的语言。

相比不同的语言,真正能打动她心的,是说话的人。

就像现在,凌祁握着那一大把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不是令人脸红的意大利语,就是用中文,依旧让她心里软了一块。

“相比细致包裹的小雏菊,不被约束的更适合你。”

悠扬的歌声从酒吧里传出来,牵动着每个路过行人的脚步,司危抱着那一大把郁金香,拉着凌祁往里走。

昏暗的灯光打在桌下腿边,酒杯碰撞,冰块碎裂,活力的舞蹈踩在每一个动人的鼓点上。

他们不会跳当地的舞蹈,只能在台下欣赏。

一曲舞在众人的欢呼鼓掌中谢幕,驻唱的乐队没有再唱的意思,而是随机开始拉动观众。

一束白光环绕四周最后落在凌祁身上,周围响起掌声,意思要他上去唱一首。

微醺下人会放松很多,司危也鼓起掌,鼓励他走向小舞台。

凌祁身着衬衫长裤,袖子挽在手臂上露出紧实的线条,长腿一屈一伸,随意的坐在高凳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麦克风。

简单的旋律响起,无声赶走方才的热烈只留下平静。

“Staring at stars watching the moon ”

(凝望着漫天繁星,注视着明月)

“Hopping that one day they’ll lead me to you ”

(希望有朝一日,它们会指引我来到你身边)

“Wait every night’ cause if a star falls ”

(每天晚上,静静等待,因为若星辰坠落天际)

“I’ll wish to go back to the times that I loved ”

(我希望回到那段我心爱的时光)

从未听过他唱歌,司危惊讶于竟如此动听。

低沉的声音比原唱多了几分深沉与酥麻,像是在耳边为人唱着摇篮曲,带动着底下的客人进入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们的位置靠近门边,距离舞台很远,可他却像世界只有两个人存在一样,深情的遥远的望着她。

乐队的主唱顺着他的视线看见门口抱着花的美丽女人,小声靠近把话筒递给她。

“Why do the stars shine so bright in the sky ”

(倘若大多数人在夜晚时分酣眠)

“If most of the people are sleeping at night ”

(那为何天空中的星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Why do we only have one chance at life ”

(为什么我们的人生中只拥有一次机会)

“I wish I could go back in time ”

(我希望我可以回到过去)

女声的加持让整个音乐更为宁静,宾客不愿打断美好的节目,目送她一步一步走近舞台。

婉转的曲调叩击人心,似乎最纯真美好的时光又重现在此刻。

凌祁坐在高凳上向她伸手,司危握住他的手,一起完成这首歌。

音符如泡影飘到某一个角落消失不见,两人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所有的浓情蜜意都在对视间。

客人还沉寂在方才的表演里,演唱的人何尝不是。

司危能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不同寻常,松一口气做了今天一直想做的事。

酒馆里的酒初尝甜蜜,后劲十足,朦胧间他想有所动作,却见司危的手攀上他的肩,低头吻了下来。

她的酒与自己的不一样,更是甜蜜,更是沉醉,温柔的如月光在亲昵的触碰。

如果有台时光机,他才不想回到过去,现在,就是最好的。

歌曲引用《time machine 》(时光机),一首悲伤宁静诱人陷入回忆的歌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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