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已经猜出来了啊。”

G似乎在感慨一般，“要过来聊聊吗？”

凌钰走了过去，两人在台阶的上下对视，反而是凌钰先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只是先前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而已。”

灰蓝色的数据块构筑了整个塔层的形状，螺旋的阶梯似乎荡漾在水波之中一般，晃动着，像是呼吸一般上下起伏。

而G站在这螺旋的台阶上，朝凌钰伸出了手，两人并肩走在这螺旋上升的台阶上。

“我在VB67星经营自由军的时候，见到了你。”

“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玩家。”

G似乎在缓慢地回忆着那些事情，但走台阶的步子却没有停。

“贝星‘死过’一次。”

“或者说……‘死过’不止一次。”

“作为幸存者，我也不知道在哪一次的结局中，贝星能活到最后。”

“自由军里面有很多土著，我等这个游戏再次内测已经很久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周目，但我回不到贝星了。”

“你们……是我这一次的希望。”

“VB67星上一定会有玩家，不管是多还是少。果不其然，你也在其中。”

“说起来，我以为我给你提供了工作，你会感激我的。”

“我当时为了让你尽快地了解这个世界，还留了一个新闻播放机器。”

“它有帮到你吗？”

G从低低的嗓音中溢出了一声笑意，“等的太久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去了。”

“我们一定是统一战线的。”

“我想，身为贝星的一员，你也一定会在最终战役的时候，站在贝星的身前吧。”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螺旋楼梯的尽头，只听见G低沉的声音：

“到第二层了。”

那刻有奇怪纹样的门应声而开。

几乎在门开的那刹，凌钰凭借着直觉后退，只看那G仍然站在原地。

凌钰怀疑G在坑他，毕竟那所谓“第二层”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阴暗的呓语——像是蚂蚁一般窸窸窣窣地爬变他的全身。有一种放大他脑海中的阴暗面一般的感觉，让他有种嗜血的冲动。

“挺警惕的嘛。”

G闲庭信步似地，瞥了眼在第二层最中间那个巨大的表面浮肿着坑坑洼洼的巨物。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巨物大到凌钰需要直直地仰着脖子才能看到边缘的顶端，那是一个“尸体”。

凌钰放松了，但是依然没有上前。他知道这是什么，如果硬要找个知道的原因，那就是“古神的仆从”身份所带来的常识，哪怕现在他并没有用古神的仆从这个身份。

那是魔种。

在古神的仆从的记忆中，那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可这样见不得人的小玩意，却能给一个星球带来巨大的创伤。

凌钰想，他大概能猜到G要说什么了。

“这是魔种，”G果真开口了。

“不需要很多，一个，足以颠覆整个贝星。”

“它现在是沉睡状态，即使这样，我们也很难抵挡它所造成的影响。”

面对G沉痛的表情，凌钰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可能是因为身份机遇的原因，直觉告诉他——他其实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甚至可能比G的还要多。

毕竟当初刚拿到古神的仆从身份的时候，他因为奇怪的原因被迫在那古神酝酿的地方留了不少时间，那段时间吃不下饭孤单一人，唯一对外的方式还是玩家面板。

那段时间他精神其实是有些崩溃的，再加上古神的仆从身份所带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和刺激，导致现如今的他依然记得那些在模糊的脑海里所被迫塞进去的东西。

比如眼前这个貌似恐怖的魔种。

或者说，因为见的太多了，反而不觉得这算是什么，但G也没有错，毕竟一个魔种，确实能摧毁整个贝星。

“你没有什么感想吗？”G似乎对自己的没回应感到十分不满，凌钰无奈地抬头看着G，一字一句，“难道这也要写个读后感？”

“那倒不是，”G咳嗽了一声，“走吧，我带你到第三层去看看。”

凌钰点头以示同意，跟随在G的身后。

越往第三层走，周围的环境越阴冷冰凉，凌钰缩了缩自己的衣领，终于在快要走到第三层大门前的时候，发出了内心的疑问：“老板，你有没有觉得太冷了。”

而且已经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衣袖间甚至上了冻，如果不是自己目前用的是时空虫的身份，凌钰十分怀疑自己现如今是不是已经成为冰雕了。

“啊……你现在才有感觉吗？”

G似乎颇有兴趣，停下了继续往上走的脚步，在周围灰蓝数据块的映衬下，眸间闪过几条飞速流动的光点，正对上G观察的视线，凌钰丝毫不怂，面带微笑。

顺便在心里吐槽——别以为他真是傻子，G那很明显非人类的东西……大家都半斤八两。

“人类的灭绝，是从自愿开始。”

G喟然长叹，半倚在灰蓝数据块构筑成的栏杆上，思绪逐渐放远，“有些人自愿的，有些人也是自愿的。”

“那些想要高人一等无视规则的人，他们在宇宙裂隙的洗脑下悬着了诸如基因觉醒、机械改造、灵力塑造、血族初拥等多种行为来改变自己的人类归属。”

G的话似乎有点熟悉，凌钰调动了一下自己久远的记忆，似乎是内测刚开始所出现的三条注意事项——

虽然过去没有太久，但大概是自内测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过于多了，以至于凌钰总觉得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太长太长的时间……

只听见眼前的G继续说：

“他们无视贝星原有的规则，打着‘九五区’的名号烧杀掠夺，他们大多原本就是穷凶恶极的人……还有一部分是自愿的。”

“贝星被入侵了，人类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随便一个种族就能轻易地将其碾压，他们要反抗，他们要抵死不从，他们不甘心……贝星不能就这样成为高等文明的养殖场。”

“他们没有选择，他们只能变，学着‘九五区’的样子，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变得拥有和那些入侵者谈判的资格。”

“……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贝星没有赢过，就算赢了……也不会再有人类的存在了。

G在心里补充着，但他毕竟是肩负着一些重任的自由军创始人，他总要找一个人来帮他联系贝星，眼前的凌钰就是他的选择。

不能太笨，至少要有一定存活能力和思维能力，凌钰目前的表现还是可以的，几次任务也都完成的不错。

甚至在把他当成钓帝国的钩子，眼前的凌钰也凭借自己的能力脱颖而出，G还是相当满意的。

他不知道凌钰在贝星的身份，但只要他是玩家，总有接触到高层的机会，哪怕凌钰是个孤儿。

“自愿变成非人类是吧？”凌钰似笑非笑，其实他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而且G的样子看起来就是想要拉他入伙的。

虽然他立场也绝对是贝星，哪怕他清楚G到底目的是什么，可他不可能就这样直接说出来，总要谋求一些对等谈话的权利。

尤其是G对自己有所求的时候。

“你想让我干什么？”

“自由军归你管，我要去找宇宙裂隙——这一切的源头，我希望你能联系这边的情况和贝星一起作战，提前预警贝星，在即将到来的宇宙争霸中，不让贝星再次成为炮灰。”

“自由军最出名的就是信息，所有的军事——几乎所有的政体，我们自由军都有安插人手进去，信息是最大的保障……自由军藏有无数军团，这些人有以前内测玩家的残魂，也有这里的土著。”

“你是自由军在贝星的代言人，你需要代表贝星永远站在支持贝星的位置，为此不惜流血牺牲。”

“也许在你宣告世界宇宙裂隙存在的时候，你会被人用子弹射中心脏；也许在你奋勇站在第一线抵抗所有的侵蚀和污染的，却会被后面被你守护的人背刺……也许——无论如何，你要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定不移地站在贝星的位置。”

“你能做到吗？”G伸出了修长的手，那手指上覆盖了些许浅薄的冰霜。

“如果不能会怎样！？”

“你必须能——”

“凌钰——”

……

凌钰同意了，达成一系列协议后，他问出了一直疑惑的问题，“A算什么？”

“人偶，我创作的傀儡，她是最聪明也唯一活到现在的。”

多的G没有解释，而是将这个塔的控制权分给了凌钰，让凌钰没事可以在这里进修。

而凌钰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塔确实能帮到自己，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前面玩家整理的更便于他们这些外来者理解的各大文明的知识，也有很多标本。

索性手头上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凌钰一边处理荒星上军事建设，一边搞定论坛交易上的“外包”，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他都交给了这个塔内。

知道的越多，越显得自己无知。

【地心文明、机械文明、蚁族文明、能量体文明、虫族文明、寄生文明、世界树文明、虚空之眼文明、太阳神殿文明……】

【已知高等文明分级……低等文明是储备资源星……同化……】

【裂隙指标撕裂文明隔阂，所有位面空间早已冲击到一起，覆盖在贝星上的能量场……终会泯灭。】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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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魔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