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地面越来越烫。

汗水浸湿了鬓发,几缕头发湿答答的掉下来,蛰的陈曦不住挤眼睛。她抹了一把头发,站定喘了一口气。

出发到现在大概已经两小时,当时就以为是中午,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没等到降温,反而越来越热。

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太阳又烈,出汗太多,水分流失太快,没走几步她就口干舌燥,喉管都粘在一起撕不开,她只能一直喝水来维持喉管湿润。

再这样走下去,仅有的两瓶水可能不够造了。她拧开保温杯,灌了一口水,但她没急着咽下去,而是湿润了双唇,含了许久,才歪着头试图让水顺着左边喉管流下,润一下她干到快裂开的喉咙。

小狼被放开后并没有走远,反而一直一瘸一拐地跟着陈曦。挣扎片刻,她还是折下一片树叶,窝树叶为杯,倒了一点水在树叶上招呼小狼过来。

小狼探头探脑,踌躇一会后提爪跑了过来。放下树叶怕撒,她就一直用手拿着树叶,示意小狼就着她的手喝水。可能是棍棒威慑住了小狼,也可能是刚刚的一巴掌让小狼知道了护食就会挨打,小狼没有呲牙,安安静静地舔水。

听着啪嗒啪嗒声,陈曦将注意力从看不见尽头的树林放到这只小狼身上。尽管小狼现在看起来无比纯良,但它毕竟是只野兽,利齿也不是白长的。况且一直跟着也让她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它到底想做什么。第一次发现时,陈曦就用树枝挥了几下,可赶走后没多久它又跟了上来,赶了几次也赶不走只能任由它跟着。

如果有个嘴套就好了,又能防止它突然咬自己一口,又能让它放心地跟在自己身边。

水很快就喝光了,刚刚的两根肠和半块馍并没有让它的肚子鼓起半点,陈曦觉得它肚子上的皮都快贴后背了……这么一看,这只小狼的肚子怎么这么短?

狼不应该都是胸腹处长,四肢短,这只小狼是胸腹处短,四肢长?小狼的后腿过于长了,让陈曦有一种狼头人身的怪物正在蹲坐着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陈曦的视线,小狼不自在地双腿并拢,夹紧了尾巴,还眼睛上瞟,偷偷看她。陈曦被露出眼白的小狼萌到,转而看着它的眼睛,小狼却不再偷瞄,而是眼珠右瞟,就是不和她有眼神接触。

陈曦想起之前看到的科普,狗不喜欢和别人对视,因为对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挑衅行为。看来小狼是在表达“我很乖,我不想和你产生冲突”了。

小狼已经喝完了树叶上的水,退后几步后低着头,偷瞄陈曦。陈曦立马回盯,小狼偷看被抓包,似乎觉得尴尬,调转嘴巴,整个脑袋撇向另一边。

陈曦不再逗它。现在她最怕的就是错过最佳救援时间,所以不敢停下太久,休息片刻就站起来,没等她有所动作,林中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小狼伏底身体炸起背毛,朝着声音不断呲牙低吼,并挪动脚步,往陈曦背后躲。

看来发出声音的动物小狼打不过,她得小心应对才行,陈曦揣起了木棍。没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林中恢复了安静。但小狼的身体越发紧绷,身体也埋的越来越低。陈曦没有放松警惕,她也弓起背,做攻击准备。静了一会,一个黑影窜出树林。

陈曦把树枝横在胸口做抵挡状,一只一臂长的肥硕老鼠扑向陈曦小腹,这次反背的背包终于救了她一命,老鼠的尖牙只刺穿了她的背包,没伤到她的皮肉。

老鼠一击不成,便手脚用力刨蹬陈曦肚子,准备拔出牙来借力往上窜,撕咬陈曦面部,但鼠牙卡在背包上迟迟拔不出来。

此时小狼看准时机,一口咬在老鼠尾巴上不松口,硬是连老鼠带背包都拽在地上摔打,陈曦这才有了反击的机会。

她瞅准鼠头,几棍砸下去,老鼠痛的吱吱乱叫。看老鼠还在挣扎,她再次举棍,一下把老鼠钉在地上。小狼非常给力,看老鼠动弹不得立刻扑上去咬住老鼠脖子,老鼠很快断了气。

陈曦凑近观察,这老鼠的门牙很长,一口下去足以把她大腿刺个对穿,陈曦一个激灵,心有余悸。如果没有小狼的配合,她可能不能毫发无损地杀死老鼠。不是说她自己没有能力杀死,而是老鼠移动太快,搏斗过程中少不了被咬几口。野外的老鼠不知道身上携带着什么病毒,一口下去不是几针疫苗能轻易解决的。

可能是血液激发了小狼的本性,随着陈曦的靠近,它背着耳朵不住低吼,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露出残忍的表情。

陈曦一顿,随即拔出粗枝,准备往狼肚子上戳。刚刚老鼠喉咙上的血洞可不浅,小狼没见血可能还能留在她身边,一旦见了血、激出了凶性,恐怕再跟着她会有危险。

看见粗枝对准自己,小狼一僵,似乎是想起了这只能生剥自己皮的野兽有多么凶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清澈愚蠢。它故技重施,伏低身子一扭,把肚皮露了出来。

杀还是不杀?想杀,但是她不确定灰狼是不是保护动物,杀了要不要唱铁窗泪。她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吃馒头啊!

最终陈曦还是放下手,没戳死小狼。她检查了下背包,背包外皮被牙刺出一个手指粗的洞,只要不装特别小的东西,应该不会洒出东西来。陈曦不再理会谄媚地摇尾巴的小狼,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了呱嗒呱嗒的嚼肉声。陈曦睁大眼睛,防止一闭眼就能脑补出小狼吃肉的画面。

她不再往背后看去,还没走多远,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四面八方地朝着背后聚集而去。陈曦后退几步,尽量绕开虫子前进的路,可虫子越聚越多,地面都被五颜六色的虫子铺满,她无处下脚,就算踮起脚尖,也还是有虫子爬上了她的鞋面。

这虫子和老鼠一样特别大,如果不是颜色鲜艳的恶心,甚至很难辨认这到底是一条虫还是一只配色大胆的面包鞋。不知道是袜子没干透,还是因为虫子蠕动,陈曦的脚又痒又麻,又湿又滑。陈曦汗毛倒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恶心感搅的移位了。

她本想用树枝把这虫子挑下去,但是虫子的皮肤太软,树枝一碰就戳的虫子皮肤一凹,她怕虫子爆浆在脚上,只能闭着眼睛迅速甩腿。虫子的足在剧烈晃动下抓不稳鞋,“吨”一下掉在地上弹起,陈曦看也不看,垫起脚退开十几米远。

好恶心……这鞋不能要了……

虫子越聚越多,陈曦朝聚集中心望过去,是那只老鼠。它汩汩流出的血液吸引了这群虫子。小狼渐渐被包围起来,它放弃了吃了一半的老鼠,从包围圈中一跃而出。

走到外圈边缘,小狼迅速回头咬住一只肥虫,看着因失去重心而头和尾不断动弹的虫子,陈曦喉咙一紧,随即看到小狼嘴一动,把虫子衔起来一抛,吞进口中。

原来这就是小狼的食物……看小狼瘦成这样,刚刚的老鼠都得合力才能杀死,恐怕它平时就是找些虫子吃了。

虫子也算高蛋白食物了,多吃点也好……吧。

陈曦实在看不下去了,现在她只想立刻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只是小狼还是隔着十米远跟在她身后,在遭遇老鼠和虫子的双重恶心打击下,现在她有气无力,心如死水,懒得去驱逐小狼,只要不给她带来麻烦就行,有了小狼,起码遇见下一只老鼠时还能配合一下一起解决。

暴走大概两小时后,陈曦越来越困惑,已经走了四五个小时,怎么还是野树林,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夜爬攻略明白地写着,晚上八点开始爬,凌晨四点就能到山顶,一共八个小时。而且现在应该是刚下午,按路程和时间来算,都不应该看不到其他游客,更不可能连缆车的线都看不见啊。

难道她是在山的背面醒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应该快下山了啊!想到下山有望,陈曦擦了把汗,坐下就着保温杯里的最后一口水吃了一片烤馍。小狼小心翼翼地过来闻她的手,看陈曦没给它一丁点,有点失望的舔了舔嘴巴。

恢复了些许体力,陈曦再次开始暴走,又走了大约两小时,陈曦彻底崩溃了。

就这么个走法,再高的山也下来了,何况下山速度比上山要快很多,可如今还是看不见头的树,甚至地上连游客丢的垃圾都不见一片。陈曦怀疑自己一直在兜圈子,遇见东西了。

沉默许久,她扑通一声跪下,磕了几个头,嘴里念道:“放过我吧,等我出去一定给你烧最粗的香,给你供奉最大的猪头……”就这么念叨了一会,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场景还是没有变化。

这是她醒来以后说出的第一个长句,之前即便是和小狼和老鼠搏杀时,也只是在用力时发出哼声。小狼眼神中流露出出惊讶和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只野兽可以发出这么奇怪的叫声。它围着她绕了两圈,发现自己不理解这个剥皮怪兽的诡异行为后,张开嘴学着野兽的样子发出模糊的嘟囔声。

陈曦狠狠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时是应该跑还是应该跪地求饶。难道狼还会发出这种声音!小狼期待的看着陈曦,再次发出声音,这次陈曦凑近了听,听到它说:“姆……玛,嗯?”小狼见陈曦久久没有回应,失望的低头。

狼还会说话!陈曦瞠目结舌,半晌才再次凑近,试探性说:“你好?”

听到陈曦回应,小狼看起来很开心,它自己嘟囔了半天,看她不为所动,于是模仿陈曦的话,也说了句不标准的你好。

这狼成精了吗?她的思维现在非常混乱。犹豫一会后陈曦忽视应不应该成精的问题,选择跟这个救命稻草求助。她急切地说了一通,“你是谁”、“我在哪”、“怎么出去”,只是小狼好像并不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只是不断嘟囔,甚至还磕磕绊绊地学陈曦说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此时陈曦不知道这狼是不是什么山神之类的还不敢动手,直到观察一番,发现小狼确实是听不懂她的话,而且只会模仿她后实在忍不住一把捏住了它的脸皮。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小狼的脸皮子都只有薄薄一层覆在骨头上,陈曦怕再用点力会把它捏坏,就转捏为摸,撸了撸狼脑袋。小狼舒服的伸着脖子仰着头。

只是这狼到底怎么回事呢?异常的高温、走不出去的树林、巨大的老鼠、会说话的狼……这些都不像是蓝星上会有的生物。

陈曦猛的想到,该不会这是以前看的小说中的桥段,穿越吧!

那现在是什么剧本,养成狼少年?还是除掉吃人狼妖?通关了还能回到原来世界吗?

百思不得其解,陈曦嘟囔起来,随即对着小狼说:“坐下。”

小狼不懂,甩了甩尾巴。

陈曦再次说:“坐下!”

就这样说了几次,小狼终于明白了,于是它张开嘴,咝呵咝呵半天,终于说出了发音不是很标准的一声:“坐下。”

是让你坐下不是让你说坐下啊。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陈曦一屁股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又开始思考狼会说话的情况下,穿越到恐怖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过这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暂时还没恐怖的怪物开来攻击她,陈曦松了口气,随即又绷起来:万一白天是安全的,晚上怪物大开杀戒呢?

陈曦抬头看太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怪不得一直看不清太阳,原来是穿越到恐怖的世界啊!

阳光越来越暗淡,快要落日了,陈曦立马爬起来,挑了一棵树就开始手脚并用的攀爬。不过没爬一会,陈曦就又坐下了,她压根不会爬树,危机四伏的环境也没让她爆发出爬树的能力来。

小狼看她爬树,也用前爪刨了几下树,看着树皮上深深的爪痕,陈曦开始祈祷小狼不会在日落之后变异成狼人,然后一爪子剖开她的肚子。

陈曦怕小狼变异,其实这边小狼也十分忐忑。

它摸不清这只野兽行事的目的。她不仅能凭空长出獠牙,还能面不改色地层层剥下自己的皮毛,现在更是叽里呱啦发出奇怪的嚎叫。它生怕她晚上兽性大发,大开杀戒,又觉得她愿意给它喂食,明明有能力杀死它,却放它一马,还把捕猎的老鼠让给它吃,尽管行事无常,但对于一直自己风餐露宿,没有伙伴的它来说,简直是一只强大又大方的模范好同伴。

一阵风吹过,大量的热量离开自己的身体,陈曦不禁打了个哆嗦。考虑到夜晚降温,她挑了个树不那么密集的空地,开始收集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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