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晚,对于孙膑,我摆烂的心态越来越。
原本计划要画一幅西施美人图,心烦意乱,画着画着有了几分鬼谷子的模样,总归是沾了美的边,毕竟要救孙膑还得靠他,遂舍弃画作。
我没有忘记子虎的叮嘱,在众人皆骑马狩猎的时候,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谷主后面。我喜欢看骏马奔腾的样子,有生机勃勃的美感,况且这些为狩猎准备的马都是挑选出来上好的,像谷主骑的那匹白马,没有一丝杂色,闪闪发光,像披了一身银丝。
这里根本不像赢溪说的田猎,有杂乱的原始丛林,也有低矮的山坡,秋日的树林自然是像打翻的调色盘,不知道走了多远,人越走越少。
“狩猎的区域有这么大吗?”我对着谷主喊,“这里没有士兵把手,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谷主让马慢下来:“人太多了,猎物都躲起来了。”
“你不怕刺客吗?想打猎回鬼谷啊……”难道只有我一个在担忧安全?
谷主好像真的很想打猎:“不怕,这不有你吗?”
“我的功夫可以基本忽略,还有,我不识路。”山林与山林之间看起来都差不多。
“有我在,不用怕,今天让我尽兴,天天呆在屋里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闷都闷坏了。”
哈,他在抱怨自己的工作,原来大佬也会和我们一样,这样的鬼谷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下马,在溪水边饮马,洗了把脸,跃上果树,柿子还是涩的,只有秋梨能吃,味道还不错。
原本还以为可以看到很激烈的狩猎场景,结果什么都没有,我啃着梨半躺在梨树上,悠哉悠哉的瞅着正在追着一头小鹿的谷主。
晴空万里,有的草已经有些枯黄,溪水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大大小小的石块错列摆放,溪水潺潺流过,看不到鱼的影子。
小鹿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跑进了溪水里,跌跌撞撞掀起一路水花,没想到那溪水清澈见底,却瞬间几乎将小鹿整个淹没,小鹿即将要被淹死?
我问谷主:“你一直围而不射,是因为这是一只怀孕的母鹿吗?”
谷主:“你见过带鹿角的母鹿?”
“它好像快被淹死了。”
“几乎所有四条腿的动物都会游泳。”
“那你为什么不射?它一会就游走了。”
“你去把它拉出来。”
“拉出来让他继续跑还是直接杀死?”
这个问题很傻吗?为什么他冷冷地不回答。
我一个飞身跃到小鹿身边,一掌拍在它脑袋上,小鹿晕了过去,如此美丽的生灵,就被我拉上了岸。
小鹿身体一抽一抽地想要重新站起来,狩猎是一种挺残忍的事。
我拿出绳子绑了小鹿的四肢,防止它逃脱。
谷主:“我饿了。”
我拿出放在马上早就备好的肉干和刚摘的秋梨。
一直都好奇鬼谷子诡辩术天下无敌,今天刚好可以领教一下,于是开口道:“谷主,你认为宿命论可悲吗?对于鹿来讲,我们手中的弓箭是某种超越的力量,是无法讲道理的,也没办法用理性和规律去推断,没办法抵抗它,躲避它,鹿无论怎样努力的尝试改变都徒劳无功。”
谷主总结:“可以有无数的逃跑路径,路径自由,结局不自由。”
我:“宿命给我规划了一个战场,宿命论又注定我在这个战场必败,那我还是一定要如约而至,战死在战场上吗?”
“这是神出的题,答不出来就烧掉。”看着她湿漉漉的衣裙沾在身上勾勒出来的线条,王诩又接着道:“真正刺眼的是可悲这两个字。”
我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抹去生命中的审美,所有的立场当中都有可取之处的啊,有的观点虽近似黑茫也会有微弱的灯光。”
“有辩论的地方,权威就暂时终止。”对你的观点不反对,但持保留意见。
我:“如果太阳光到我们身上需要八分钟的时间,就是如果太阳陨落了,我们还可以拥有八分钟的温暖。我已经陨落了,希望这最后八分钟的温暖能让我去做悲壮但是就是要做的事情。”
王诩心中疑惑,她这是要干嘛?毕竟在自己的梦中她是个阴物,还是个胆大□□自己的阴物,开口诱惑道:“所以,面对宿命,何不肆意妄为一些?”
“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请开始你的诡辩。
“……良药苦口,你怎知那不是药?”不痛一下,怎么学会听话。
“疼得死去活来,怎么就是药了?”难道诡辩的精髓在于不要脸?
“治你的心病,疼过之后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那可是上好的药材,居然没效果?”
“嗯,看来是底子太差了,上好的药材你自己留着,多用几次,就能得道成仙了。”
“看来你是箭术是自己参悟到的。”
“……有了鹿,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回去,你包裹里准备的都有什么?”
“有十八种毒药。”
“还有呢?”
“常用的应急药品,肉干,菊花酒,还有烟花。”
“生火吧!晚上我们不回去。”
“晚上冻得要死,为什么不回去?”
“教你看星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眼底却没有一丝情感。
“回去不是一样看?”一边捡来干草和干柴一边抱怨道。不过守着这样的恩师,忽略掉不要脸的成分,在哪都是可以学习。
生起了火堆,也到了傍晚时分,先把衣服烤干一些,马儿在吃草,把包裹里的东西全部放在地上。
谷主坐在溪水边一块平滑的大青石上。
我拿出匕首握在手中,眼神清澈:“要不教我几招近身保命的?”
王诩刚才就注意到了,匕首带的还是两把,淡淡道:“不教,没心情。”
看来是打猎没尽兴。
或者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已经斜躺在一块儿大青石上面闭目养神。
我小心的守着火堆,弄来了一些苹果树树枝来烧,又在周围洒了一些防虫的药粉,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天空繁星闪烁,远处的山坡和树木都成了压迫感的鬼魅黑影,虫鸣声不断,马儿偶尔嘶鸣一声,我拿出薄毯想给谷主盖上,没想到却惊醒了他。
“我炸个烟花给你看吧。”气氛有点尴尬。
王诩:“烟花?”
烟花,一朵,两朵,三朵……盛开,消散,如星如雨,如仙女散花,如彩蝶飞舞,如花朵绽放。
王诩:“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看到这么美的烟花,心情有没有好一些?”顿了一下,“我日日看朱亥练武,有些地方实在是理解不了,请谷主赐教。”
“不用理解朱亥,他惯用的手法你学不会。”
“那我现在如何提高?”
“你基本功不扎实,反应迟钝,最重要的是无力,好好练射箭吧。”
“可我觉得女刺客很帅……”说罢,手握匕首一个攻击的姿势冲到了王诩跟前,被他轻轻一推就拐了个方向。
“再来。”
……不想打就不打,有必要把人丢进河里吗?
“下水洗了两次,才把你身上的毒洗干净了。”王诩讥讽道。
我在火堆旁烤着换下来的湿衣服,太难了,建立一份良好的师徒情谊太难了。
心中难免有些妒忌和委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收我为徒,不肯多教我一些东西,难道是你看透了我会残害同门、欺师灭祖?”
“收你做学生,我不成禽兽了吗?”
“你对学生好,谁会骂你?鬼谷弟子众多,个个都敬着你爱着你、一口一个恩师,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这么难了?”
“弟子和老师苟合,总归是让人不齿,孩子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寂静,可怕的安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有人来了,有马蹄声。”
接着传来了马匹的嘶鸣声,传来了赢溪的声音,“看吧,他们果然在这里。”
来的一行人有白圭、孙膑还有一个和赢溪共乘一匹马的姑娘。
姑娘身着红衣,和赢溪一样是高马尾打扮,顾盼生辉,风姿无双。
“这是我的未婚妻——秦羽。”赢溪下了马,小声对女子道:“这位就是鬼谷子了。”
孙膑:“公子溪说寻着烟花的方向走,果然在这里。”
“老师,你没事儿就好,今天魏王动了怒,借着前段时间的灭门一案抄了王君夫人的弟弟一家,主审此案的人也被砍了头。”白圭坐在石头上,对鬼谷子行礼:“老师,我已经同魏王辞去了丞相之职。”
王诩:“白天只顾骑马追着猎物跑了,以为就要露宿荒野了,幸好你们找来了。”
“这里有一头鹿。”赢溪兴奋不已,同时,手起刀落,抹了鹿的脖子。
看着分食鹿血的四个人,我对秦羽说:“你好!我是鬼谷子的侍卫。”
秦羽一脸戏虐:“公子刚说那烟花一定鬼谷子侍妾放的。”
我:“什么妾不妾的,低眉俯首非我求,我嘛长得是不丑,不如有空读书喝杯酒。”
秦羽:“鬼谷子那样的人物姑娘都不动心?”
我:“他不动我亦不动,你和赢溪什么时候成亲?”
秦羽:“家里长辈已经在催了,这次来大梁城就是抓他回去成亲的。”
我:“恭喜你们!提前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对于我来说,做侍妾哪有做弟子的好。”
秦羽:“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了……”
孙膑:“师兄,你为何要辞去相位?”
白圭:“大河战时几番被人引水来淹大梁城,身为魏国人,治理河水只是为了保护大梁的子民,我更感兴趣的是商道。”
赢溪已经在切割鹿肉了,鹿肉叉上苹果树树枝,架在火上烤。
我惊讶:“大梁城难道是经常被河水淹?”
孙膑:“你准备从什么买卖开始?”
我:“常听说齐国物产丰饶,江南地区富庶,师兄何不去游历一番?”
白圭:“我正有此意。”
我:“孙膑,你也去,我们一起去齐国。”
孙膑:“魏王刚给了我职位,我走不合适吧。现在放眼天下诸侯,也是魏国国力最强盛。”
白圭:“魏国虽强省,但是多有嫌才妒能之辈,师弟在魏国一定要谨慎对待。”
孙膑:“赵国攻打卫国,魏王已经命庞涓去攻打赵国,保卫国,正是用人的时候。”
“赵国兵力不及魏国,孙膑可以走。”一直沉默的王诩道。
没想到,一直在烤鹿肉的是王诩和赢溪。
秦羽:“鹿皮你收好了,可以做上好的靴子。”
我:“哦,好。”
赢溪:“烟花还有多少?这玩意儿传递个信息倒是有用。”
我:“术士那里买的,白天好像没什么用。”
赢溪:“魏国出兵攻打赵国,可是因为赵、齐、燕三国的会盟?”
孙膑:“秦国和楚国是什么原因在打?”
我:“是不是每天都在打仗?”
王诩:“是每天都有战事发生,我们眼前看到的也只是片刻的平静,大梁城就曾三次被河水淹。”
我一直都在为面对战乱做准备,大梁城的日子让我以为离战争很远了,原来我看到的不过是眼前的一点。
孙膑:“你的菊花酒里加了鹿血,成鹿血酒了啊。”
我有些无语:“你们慢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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