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归来的大将军穆友德,刚刚上朝,就立即遭到了锦衣卫的逮捕。
“皇上,这是何意?老臣何罪之有?”穆友德双手被反绑在后,跪立在大殿中央。
“有人告发你,意图谋反,并且罗列了你数十条罪状,你自己好好看看。”一份奏折被狠狠的摔在了穆友德的面前。
穆友德一目十行,很快便将奏折大致看了一遍,大声喊道:“皇上,老臣冤枉,臣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定是有人污蔑老臣。请皇上明察,以证老臣清白。”穆友德急忙为自己辩解着。
“奏折里还提到你擅升降将校,侵吞朝廷银饷,还纵子行凶,鱼肉百姓,甚至违昭出师,条条大状,可否属实?可否冤枉于你?”皇上高高在上,睨看着下方,厉声的问道。
谋反是死罪,大殿中寂静无声,文武百官皆是战战兢兢,汗流浃背,无一人敢上前去求情。
这也怪不得他们,穆友德此人,平时人缘儿忒不好,他仗着自己战功卓著,经常又以功臣自居,随着他官职不断的获得升迁,军权越来越大,渐渐的就有些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平时目中无人,狂妄不羁,随心所欲,且从不把这些朝臣放在眼里。
以至于现在竟无一人,为他辩解,这些朝臣都是为官从政多年,多年的狐狸早已修炼成精,虽不敢胡乱揣摩圣意,但都心知肚明。各个大臣的头,都垂的低低的,无人替他求情。
“你是有功之臣,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朕自会着人去查办此事,绝不会冤枉了你。”
“来人,先将穆友德押入大牢,待查证后,再行发落。”皇上一锤定音。
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道:“大将军,请吧。”两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上前将人架起来,就往大殿外走。
“皇上,老臣冤枉,臣没有谋反,老臣冤枉······”穆友德犹还不甘心的在为自己声声辩解着。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帝一甩衣袖,从后面出了大殿。
众文武百官缓缓的颇有秩序的退出了大殿。路上众位朝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人人自危。
这刚刚平叛归来就下了诏狱,如果证据确凿,必死无疑。
要说穆友德此人,也是颇为传奇的人物,他这人,很会打仗,不仅有勇有谋,英勇善战,而且屡立战功,由管军镇抚升任千户和指挥使,再升任大都府事,直至官拜大将军,封为安国公。
和众位名将一样,穆友德也是在大大小小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仗越打越大,不仅手下兵众是越聚越多,而且权利越来越大,老一辈战将逐渐凋零,穆友德当任不让地成为新一代的战神。
他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
武德十四年,穆友德跟随征南大将军陆英,率领二十万大军,南征云迦,消灭了盘踞在那里的前朝残余势力,战后评功,以他功劳最大,不仅获得了封赏,增加俸禄五百石,而且他的女儿也被册封,嫁与了黎王为妃,成为了皇帝的儿媳妇。
武德二十年,穆友德又以征虏左副将军身份随大将军吴胜北征,在战争中,他亲率一队轻骑兵,冒着严寒和飞雪,长驱直入,成功夜袭虏洲,随后又率领大军深入虎穴,迫使查尔哈部落投降。
第二年,蛮夷犬戎犯境,穆友德率领大军十五万,再次出击,下令轻骑抄近路,星夜兼程,越过茫茫沙漠和山寒水冷的严寒地带,出其不意,发起进攻,几乎全歼犬戎······并缴获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还获得马驼,牛样等十五余万之多。
捷报从前方传来,皇帝大喜,大嘉封赏于他。
武德二十五年,皇上再次任命穆友德为征西大将军,去渝州平叛,皇上特意交代大将军,有要事需要单独与他商量,没想到他带去的几位随身侍卫,当皇帝喝令这些随从退下时,他们竟然纹丝不动,只等到大将军挥手示意,侍卫方才迅速退下。
这件事情对皇上的触动很大,皇上的号令已经不如大将军的命令好使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究竟是不懂人臣之礼,还是心存不轨?皇上暗自震惊的同时,迅速平定心神,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暂时不动声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军权在握的大将军穆友德的一举一动,已经在皇帝的严密监控之下,犹不自知。
他在平叛回京之后,其实也似有所觉的感觉到,皇帝对他已经不是那么信任,便决定铤而走险,计划谋反。他四处联络,聚集力量准备等待时机,举兵造反。
说归其,穆友德虽官拜大将军,到底是一介武夫,一个大老粗,即使战场上打打杀杀,谋略过人,但在政治上似乎缺少了些许智慧,与皇帝这块老姜比,他终究还是太嫩了。
······
诏狱设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地面则有高墙防护,墙体厚实,隔音效果良好,即便是在隔壁高声呼喊,也是“悄不闻声”。
监狱中不准生火,即使是严寒天气,也只能靠单衣薄衫硬撑,如果犯人亲属想送东西进来,需要经过很多道程序检查,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最终到犯人手中的不到十分之一。
犯人的亲属不能进入监狱之中,也不能寻求其他见面的机会,只能等到大堂拷问的时候,胆战心惊的站在堂下遥遥相望。
其实这种遥遥相望的机会,也不容易觅得的,因为很多犯人并没有福气,能撑到过堂开审,其中一些人在经历过廷杖之后,就已经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了,在被关押到阴冷的监狱中,便很难有机会逃生,监狱里设有刑具,每一样都可以夺人性命。
即便是死在狱中,家人也不敢声张,身为罪犯家属,不被连坐就已经非常侥幸。
被关进诏狱大牢的穆友德,后知后觉感觉到,此次,自己将很难再走出这诏狱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道不尽的凄凉和悲哀。
这几年他是官越做越大,权利大了,心也就大了,皇上已经容不得他了。
杨奕进来时看见的便是一副颓废的面容,“穆将军,可是想好了?老实交代了,也省得咱们动手了,诏狱的酷刑想必将军也是有所耳闻,没几个能全须全委的出去的,咱们也敬你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并不想将它们用在将军的身上。”
穆友德突然激动起来,他本就是个大老粗,此时到了这个境地,他也不再顾忌什么:“老子有什么罪?不过也就是贪没几个银饷,睡了个把女人,有什么大错,可也罪不至死,老子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没有老子,他的龙椅能坐那么安稳吗?”
杨奕知道他说的没错,这些罪名都罪不致死,这不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谋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觉得我功高震主,想除了我,卸磨杀驴,如今用不着老子了,就想要老子的命。”
他越说越激动,口无遮拦,怎么解恨怎么说。
杨奕也是上过战场的,知道战争的残酷,他敬佩穆友德是条汉子,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插的上手的。锦衣卫只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只能听从皇上的命令行事。
“大将军请慎言,老实交代了,少受些皮肉之苦。”杨奕适时的提醒道。
“进了这诏狱的人,有几个还能走出去的 ,他要真想放过我,老子现在待的应该是大理寺监牢,而不是镇抚司的诏狱。你们这帮锦衣卫,不就是他手里的刀,他养的一群狗,让杀谁就杀谁,让咬谁就咬谁,好用的很呢。”穆友得已经口无遮拦起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也不再顾忌。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近似癫狂。
“将军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多想想。”杨奕又出声提醒道。
“算了吧,只要这谋反的罪名一定论,我的家人必定受牵连,谋反不仅死罪,还灭九族。”
“皇上他好狠毒的心,老子这些年为了朝廷,南征北战,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战场上是何等的残酷,这江山都是白白皑骨堆就起来的,他在京城里歌舞升平,老子们在战场上拼杀流血。他现在觉得老子碍他眼了,他就想将老子除了,他才是世上最无情无意的人。”穆友得一直愤愤不平的辱骂着皇上,杨奕沉默许久。
他的父亲和大哥也是战死沙场,战争是何等的残酷,他是最为清楚不过的。可政治上的事情向来如此,他只轻轻的说了一句:“穆将军,咱们做臣子,还是守好臣子的本分,莫要去妄想那不该得的才是。”
穆友德听了不再言语,说再多的话,也已经于事无补,皇上要他的命,他必是再不能活了。
穆友德也是个硬骨头,但量你再是铮铮铁骨的汉子,酷刑一上阵,最终也得坦白交代了。
穆友德终于把自己谋反的罪证完整的“坦白”出来,而且也正和锦衣卫侦查得来的情报一一吻合。谋反的罪已经坐实,立即便被皇帝下令处死了。
锦衣卫在侦办穆友德一案中,发挥了极高的办事效率,从抓捕下狱到处决,只花费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把威震北疆的大将军给收拾了。
锦衣卫功不可没,皇上龙心大悦,杨奕领导有方,特意受到嘉奖,赏赐颇丰。但他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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