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浦,水下之城。
灵舟入水前,所有修士都要提前服用闭气丹,灵舟会被储存着的灵气包裹,待扎入水中后那些灵气会渐渐散开让修士适应水中行动。
宜川未了解过这些,听见那修士拍门提醒的声音,身体也不虚弱了,蹑脚起身,开门探头瞧着走廊。
来往修士的脸上都仰着兴奋之意,几个人轮着传递着丹药,塞入口中服下。
“他们在吃什么东西诶。”宜川回头朝路屿川雀跃道。
路屿川站在她的身后,没有随着看外面的修士,反倒是落在宜川的脸上。
“那是闭气丹,你对那些好奇为什么不来问我。”
宜川挑眉:“你知道这些?我想你也不过是刚下山,应该和我一样对这些都是一切空白啊。”
路屿川解答着:“书上见过,师叔师伯也时常说一些山下的事情。”
他拨开瓷瓶塞,从中倒出两颗闭气丹,手掌摊开,朝宜川眼前送去。
“拿着。”
宜川拾起一颗,犹豫一下递到路屿川嘴边,眉眼满是狡黠。
“还怕我毒死你?”路屿川无奈,低头就这她的手含住丹药,喉结一滚便咽了下去。
宜川这才捏起另一颗塞入口中。
她咀嚼了两下,舌尖触到闭气丹,意识到这是个不好吃的玩意,便将其吞咽下去。
路屿川将木门拉大:“灵舟入水是人间界一大美景,要不要一同去甲板看?”
“好!”
二人一同朝甲板走去。
灵舟经过方才的战斗,许多地方被磨坏了,刷上了修复专用的液体,架上了禁止靠近的标识。
而灵舟入水又是一大奇景,甲板上那些观赏的好位子早就被占了去。
宜川看着人头,垂头丧气,声音都蔫巴了:“你怎么不早说,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出来占个好位置了。”
这能怪他吗?
路屿川无语,轻笑一声反问:“你想去哪个位置看?”
宜川伸手朝船头的位置随意一指:“都有人了。”
她回头抬眼,看着路屿川:“难道你还能上去打一架,让他们把位置给我们?”
她还没问完,便看见路屿川走上前去,吓得嘴巴都轻轻张开了。
真、真去打架?
只见路屿川上前给那两人一袋灵石,那两人面色不悦,却看见路屿川的脸后,态度骤然转变,不仅让开了位置,还将灵石塞回给路屿川,若非路屿川强硬拒绝,三人还能再拉扯一会。
那两人离开,路屿川朝宜川遥遥招手。
宜川眼中泛着星光,奔跑上前。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模样激动,像是小兽看见打猎归家的母兽。
路屿川将人一揽,推到栏杆旁风景最佳的位置,自己则站在宜川的身后:“就是,这样,那样,然后就成了。”
宜川仰头看着路屿川的流畅的下颌:“什么嘛,你是在敷衍我吗?”
“没有。”路屿川看风景。
宜川轻哼一声不搭理他,也看起了风景。
路屿川松了口气,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原先他是先用灵石买下这个位置,没料到那两个修士认出他就是方才独战魔族,挡在所有人面前的修士后,当立即执意要将位置让给他。这倒无妨,最令他窘迫的是,他们看见宜川后还说了些“祝路道友同道侣百年好合”之类的话。
他与宜川又不是那种关系。
他想解释,可那两人却匆匆地跑走了,倒是叫他解释无门。
这种事情说出去徒生尴尬,宜川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灵舟飞行的高度愈来愈低,好几次都触及到水面,将水花乱搅,左右生生劈出两道水幕。
宜川伸手,水花从跃到她的手臂,又调皮地坠入海中,只留下一片清凉。
成片成片的蓝在眼前展开,仔细瞧还能看见水中的游鱼,宜川已经想不起来方才与路屿川的置气,只想着海的模样,想着传说中的水底城市会是何种模样。
她伸手想要去够飞溅起来的水花,身后却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控住,缩回于栏杆之内。
“做什么?”
“你瞧。”路屿川的手朝他们斜前侧指去。
那是一个小巧的木头方块,宜川还来不及发出疑惑,只见木头方块中散出莹莹灵气,那木头方块不止一个,布满了灵舟的轮廓,那些灵气聚集到一处,凝结出巨大的灵气团,包裹住灵舟。
灵舟再次下沉,它要正式破水了。
原本平缓的灵舟像是忽然换了种风格,船身倾斜,站在船头处的宜川没有料到,一肚子撞到栏杆上,险些要一头扎到舟外时,腰部被一只手臂禁锢。
“小心些。”耳畔响起路屿川的声音。
宜川立即抓好栏杆,不再动作,看着面前两个世界的交替。
水底的游鱼被这庞然大物激到,迅速朝周围游去,直到水中恢复平静。
灵舟宛如一条鲸鱼,在水中游着,水草,珊瑚,珍珠,贝壳,一切宜川想象中的东西都映入她的眼帘。
然而……城呢?
宜川下意识抬头就想问路屿川,却发现自己身上起了湿意,开口要说话时吐出两个泡泡,立即被吓得闭上了嘴。
随后就是路屿川调笑的视线。
路屿川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比了一个叉的模样,摇头示意宜川不能讲话。
他知道宜川想问什么,朝远端指去。
宜川眯眼去瞧,这才看见远处的建筑群。
那便是沧溟浦了。
舟行至沧溟浦外便停了下来,守城的修士把控着出口,一张一张查验着修士们的船票。
确认没问题后才给人发一条手串,宜川自信研究过,是珍珠的材质。
宜川学着周围的人将手串戴到腕上,她闭着嘴巴,安静地等待着路屿川。
路屿川在她后面一个,自然地在手腕上套上了珍珠手串,那珍珠川小巧一个,配上路屿川白净修长的手,却又不显一丝女气。
宜川本想笑他,却发现没什么好笑的,便闭上了嘴。
“走吧。”路屿川道。
听见他说话,宜川才试着开口:“居然可以说话了。”
“这条珍珠手串就是能让你在水中说话的灵物。”路屿川抬手,转转手腕,“上面有七颗珠子,便表明我们可以在沧溟浦中待上七天。”
宜川问:“若是超过七天呢?”
“会被驱逐出境。”路屿川收起手。
宜川龇牙捂嘴,已经在幻想自己被驱逐出境的模样了。
路屿川朝城内走去,她也下意识地跟着,走着走着,才发觉奇怪。
怎么少了一个人?
“齐亭呢?”宜川左右张望,没见到齐亭的身影。
“他有事情,要和我们分开走。”
宜川点头,继续去看手中的珠子。
路屿川收回看她的视线,轻扯宜川的衣袖,带着路。
恰逢沧溟浦遇上神女节,城内许多旅店都住满了客,即便是路屿川加价也没法挤出一间。
他们跑了三家店,皆是客满。
“怎么办,我们找个小破房住住?之前也不是没住过。”宜川对这事显得很豁达,以前在魔界时便是能睡就行,前段时间跟着路屿川也不是没住过石洞。
却是路屿川一口回绝了:“不行。”
他拧眉,来回踱步,最后叹了口气,取出腰间的玉牌。
他刚要注入灵气,便察觉到背后有人走来,转身就看见两个少年。
“真是你啊!”说话那人腰间配刀,穿着黑色劲装,点缀着蓝色腰带,看见路屿川后便张扬的笑了起来。
他身边之人更为内敛,白衣似雪,手中握着一柄玉折扇,眉眼含笑:“好久不见,屿川。”
“一麒,子安。”路屿川朝他们点头,“我正要找你们呢。”
“找我们?”沈一麒指了指自己,睁眼挑眉,一副不信的模样。
路屿川点头。
林子安展扇一笑:“不信。”
扇尖朝路屿川身后一指:“这位道友是?”
“我朋友,宜川。”路屿川介绍,又朝宜川道,“他是是太乙宗的少主,林子安。另外一人是无常门的沈一麒。”
沈一麒展颜一笑,歪头朝宜川打着招呼:“你好呀,道友。”
宜川礼貌回应。
“屿川,卦象不是批你此行需独行吗,我们几个想随你同往都被仙盟的长辈们拦下了,怎么你转身就带上了个姑娘。”林子安那双狐狸眼促狭一笑,“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便不说了,路屿川朝他们问道,“你们可定了住所?”
沈一麒回答:“自然是定了。”
“几间?”
“两间。”
路屿川笑:“正好,我向你们买一间。”
“欸?”沈一麒懵了,视线在路屿川和宜川之间来回打转,脑中不知道千回百转些了什么,表情变化那是一个精彩。
林子安颔首:“可以,不过你和这位宜川姑娘是打算一起住一间?”
“自然不是。”
路屿川勾唇:“她住一间,我们三人一起。”
“哈。”沈一麒抱臂点评,“霸道。”
“你也就敢对我们二人这样了。”林子安摇头,抛出一把钥匙。
路屿川接住,将钥匙递给宜川。
这就搞到住所了?宜川捏着钥匙,还没反应过来。
“外人都以为你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实际上啊——”林子安停顿一下,“黑心的很。”
黑不黑心倒是不清楚,不过路屿川确实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宜川在后面摩梭下巴盯着路屿川的后脑勺,却被路屿川忽然的回眸给抓包,立即放下手安静站立。
路屿川压眉扯唇:“我知道你心里在附和他们呢。”
宜川尴尬一笑。
沈一麒凑了上来:“别说悄悄话呀,我们也想听听。”
他朝宜川笑着问:“道友是哪个门派的呀,同路屿川是什么关系,家住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可否有道侣,你看我怎么样——”
他抱头痛呼,路屿川一脸淡定地擦拭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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