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月月的这个问题，无相垂下眼眸，给出答案：“贫僧不知。”

“无相大师，你回答我的问题前，先移开了视线，这如何能取信于人呢？”月月揭露他的破绽。

“贫僧真的不知道。”无相故作镇定道。

“好吧，”月月也不勉强他，转头欣赏窗外的景色，随口道，“就是不知道过一阵子神水宫的天一神水被盗，江湖上还因此死了几个人，这口锅由谁来背？”

无相脸色一变：“司徒施主说这话是何意？”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月月笑着看向他，“神水宫这些年只有无花一个外人进去过，你说他有几分可能与天一神水被盗一事无关？”

“无花师弟的品行江湖上人人皆知，岂是你能顺便编个理由就能降罪于他的？”无相怒道。

“人人都将他与你相较，人人皆说你不如他，你难道不会心有不甘？”月月语气幽幽道。

“贫僧确实不会那些风雅之事，为何会不甘？”无相坦然道，“况且以司徒施主的品性，贫僧不觉得你会为了污蔑无花师弟专门去用天一神水杀人。”

［宿主，这和尚对你评价还挺高呢。］旁观全程的系统道。

“恭维话又不要钱，若是真能凭此哄住我，我相信他不会介意再多说几句的。”月月看得明白。

既然从个人利益上无法将无相拉到自己的战线，月月十分干脆地换了条路子。

“神水宫一向避世不出，根本不在乎江湖传言。少林寺就不一样了，你们在创派这么久，总出过几个败坏门派名声的人，总有些不对付的门派。我刚才说的事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对少林寺有多大的影响呢？”月月“好心”为无相分析。

无相卸去原本云淡风轻的模样，倏而起身，对月月道：“阿弥陀佛，少林寺几百年声誉，不容施主随意污蔑。”

月月闲适地坐在原位不动，抬手为无相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杯中的茶汤清亮，无波无澜：“这件事的走向如何，全在大师的一念之间。”

无相定定地看着月月，作为一个出家人，他的心可以做到不为外物所动，但是作为少林寺的未来掌门，他必须优先考虑少林寺的名声。

在月月淡定无比的凝视下，无相重新落座，举起茶杯，将杯中茶一口饮尽。

“这件事贫僧确实知晓，但司徒施主需得保证绝对不会把此事告诉任何人。”无相提出要求。

月月举手发誓：“我可以保证不告诉任何人，除非……”

无相闭上眼睛，出言打断：“司徒施主的‘除非’可以在心中默念，不必告诉贫僧。”

“看来大师也不是不知道变通的人。”月月不吝惜对无相的夸奖。

无相苦笑道：“司徒施主这样说话，让贫僧心里发毛。”

他既然承诺要说，便不会扭捏着不肯开口，直接据实以告。

*

“你是说，天湖大师最终没选无花做未来掌门，是因为天峰大师专门传书于他，言明无花实乃东瀛人？还是位东瀛忍者的孩子？”月月完全没想到，会导致眼前这个令众多江湖中人议论纷纷的少林寺继任者择选结果，问题竟出在无花的身世上。

无相颌首道：“二十多年前，伊贺忍侠天枫十四郎西来莆田与天峰师伯比武。一战之后，师伯将其重伤。天枫十四郎临死前，将他从东瀛带至莆田的遗孤托付给师伯。师伯可以不在意无花师弟的身份，将其收作弟子悉心培养，少林寺在考虑未来掌门人选时，却不能不考虑他的出身。”

而他，也是在被正式确定为少林寺未来掌门之后，才知晓无花的身世。

无相没想到，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道出后，之前一直在给自己下套、拿少林寺名声作威胁的月月竟突然起身，态度认真地向自己行了个大礼。

“我原本猜测贵派不选无花做继任者，是因为他品行另有瑕疵，不曾想竟无意触及贵派隐秘，还望无相大师海涵。”

无相长叹一声，向月月回礼：“无妨，贫僧只盼司徒施主日后不要莫要拿人命作玩笑了。”

月月听出无相的言辞中的恳切，对他笑着眨眨眼：“大师，我觉得天湖大师会选择你，绝不是因为无花的身世有异。无花的性子太傲，他更多时候在乎的是他自己，不像你，事事以少林寺为先。何况大师只谦称不会那些雅事，想来你也自信，若论对佛法的理解，和对少林功夫的掌握，你定是不输无花的。”

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月月不等无相回答，迅速结账告辞，留无相一人在包厢静坐。

……

“阿弥陀佛。”长久没有声响的包厢突然有人道一声佛语。

*

得到有关无花最要紧的信息，月月此番离开神水宫最要紧的任务已然达成。

然而她并不能就此返回神水宫。

毕竟她这次是借着查账的名字出宫的。

账没查完就回去，岂不是傻兮兮地给一直在抓她小辫子的宫南燕递上把柄吗？

*

“济南。”月月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和系统念叨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听说丐帮帮主任慈已经卧病在床两年多了。他平时多在丐帮的济南香堂养病，他的义子、目前正代他管理丐帮的少帮主南宫灵，若无大事，基本上也都陪在他身边侍疾。”

月月的指尖富有节奏地轻点地图上的“济南”，忍不住感叹道：“我本来想着，若是我能从无相那里探得消息，就不需要去找南宫灵了。现在看来，我这是命中注定要和他见上一面啊。”

［宿主探查丐帮的济南香堂，可以获得积分奖励。］牢记自己本职的系统立刻出声提醒月月，她前往神水宫的济南驻点查账，收获的可不止与南宫灵见面后获取的无花的相关消息。

“说起来，无相讲佛的积分你还没给我。”系统的话提醒了遗忘“某件事”的月月，她直接伸手讨要。

［嘀，恭喜宿主获得10积分！］系统没有在这件事上含糊，即刻发放积分。

“10积分？”月月“啧啧”两声，“看来无相讲佛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啊。”

难怪她随口夸了两句无相对佛法的精研度，他就当场愣住了。原来确实是没人夸过他啊。

回忆起之前系统扫描无花随手赠送的普洱茶，月月不禁好奇：单以系统的评判标准，无相这辈子得讲多少次佛，才够得上无花现有的身家？

*

济南趵突泉边，一绝色女子久久坐于泉边的深灰色大石之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下方往外汩汩冒水的泉眼，似有所思。

趵突泉距离丐帮设在济南的香堂不远，日常便有众多丐帮弟子在附近徘徊，早就有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

［宿主，趵突泉的数据已采集完毕，我们可以离开了。］系统出声唤醒正在发呆的月月。

月月站起身，看向下方清澈见底的一汪泉水，道：“你说，如果把天一神水倒进这眼泉中会怎样？”

［嘀，警告宿主不要生出类似危险想法，你若真去实施，你我都会完蛋的！］

月月笑道：“绑定时你和我说过，如果杀死一人需要支付四十万积分，并伴有其他惩罚，这些我都记得呢。我只是有些好奇天一神水的毒性。”

［天一神水，用法得当，一滴一条命。］系统说的是神水宫人都知道的常识。

［宿主别想了，］系统痛心道，［你我是没机会接触到天一神水的。］

天一神水在这个世界有天下至毒之称。

系统如果说不想收集它的数据，那肯定是假话。

但是水母阴姬对天一神水的看管极其严格，除了她和宫南燕，神水宫无其他人能靠近提炼天一神水的泉眼。

至于存放天一神水的库房……

以月月在神水宫的身份、地位，肯定是进不去的。

便是她侥幸偷溜进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天一神水所在。

极有可能她还没来及与天一神水碰面，就和觉察异常的宫南燕狭路相逢了。

说起来，极得水母阴姬青睐的司徒静或许有进入库房并靠近天一神水的机会，然而月月根本张不开让司徒静为她盗取天一神水，之后再放回去的口。

原主司徒月愿意提供愿力和身体助他们探索这个世界，唯一的要求就是守护司徒静，他们又怎能让司徒静涉险呢？

“幸好你没这个执念，”月月站起身，在隐藏于暗处的众多丐帮弟子的注视下，离开趵突泉，“不然以我的武功，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

金乌西坠，今日初一不见月，但见星子漫天。

此时夜已深、人已静，四下已无人间烟火。

一条人影如蝶一般在空中翻飞，飘飘荡荡，落在丐帮济南香堂驻地最高的楼阁之上。

[嘀，丐帮济南香堂地图数据采集完毕。]系统的提示音很快到来。

“你这个系统不太智能呀，非得要我能看到、接触到，你才能采集数据。”月月吐槽道。

[本系统是工具类系统，和其他系统的定位不同，]系统认真向月月解释，[据统计，工具类系统与宿主的关系最好，至今没有出现两败俱伤的情况。宿主要懂得珍惜。]

“宿主还能和系统打起来？”月月有些惊讶。

[是的，宿主和系统的关系多种多样，甚至还有系统跟着宿主背叛主系统的呢。]

“哇哦，这么刺激吗？”月月只觉新世界的大门向自己缓缓开启。

[请宿主不要有不该有的念头，]察觉到月月的思绪朝着危险的方向延伸，系统提醒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这个丐帮香堂对你而言都危险重重。]……就更不要琢磨什么叛逃主系统了。

月月不解道：“这里的信息你都已经采集完毕，为什么不帮给我标出来？”

[这项服务需要宿主支付积分。]系统表示，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合作，但是该收费的项目，一积分都不能少。

月月气笑：“没有我你能收集到这么多资料？”

[嘀，“丐帮济南香堂地图”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100积分！]

[嘀，“丐帮济南香堂地图”扫描完成，恭喜宿主获得100积分！]

……

系统嘀嘀嘀地来回播放着它采集丐帮济南香堂地图数据时，兑现积分奖励的提示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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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盗帅踏月留香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