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你给的地址到底对不对啊?怎么我找了这么半天都没有找到。”现在是早上九点,太阳刚慢悠悠的爬上来没一会,就透过昨夜一晚的雨疏风骤轻飘飘的撒在地面上,此时虽是初春,春雨总下个不停,但冬天还未彻底离开,余留的寒气还停留在原地,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寒意。沈玉汝已经按照一一给的地址在这附近转了好久了,却怎么也找不到程远深在兼职的那家手机店。她背着包,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色长裙。在这巷子胡同里转来转去倒是碍眼的很。“小姑娘,你在找什么呀?”她顺着声音看去来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找手机店,奶奶你知道附近有修手机的地方吗?”老奶奶了犹豫片刻道:“就在这呀?”语罢指了指她身后一块不起眼的招牌。沈玉汝抬眼一看,这不就是她要找的店吗?折腾了这么老半天,结果就在她眼前,这可真是……
“啊…好我知道了,谢谢奶奶。”沈玉汝朝着手机店走去,她边走边观察着这手机店虽然不在深巷,但也在巷子里,并且牌匾又小,怪不得让她一通好找。她刚踏进店门,就迎面撞上程远深的目光,此时他刚好在放手机的玻璃柜台上修理着手机,又刚好在她进门的那一刻抬头了:“有事?”沈玉汝想起昨天的种种,再一次面对他就不免感觉有些尴尬:“有…修手机。”他眼也没抬道:“我看看。”沈玉汝作势拿出包里的手机给他道:“摔的有点碎,能修吗…?”昨天她本来就想摔两下意思意思得了,没想到就摔了一下就把沈玉的手机摔的稀巴烂了。“这么碎啊?你怎么摔的?”“我就骑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它就这样了。”沈玉汝看着碎成好几瓣的手机,难免有些心慌。这谎撒的,是不是有点太假了……
没想到程远深只是笑了笑:“能修,但是时间可能比较长,你得过两天才能过来拿。”她点了点头道:“能修就行,那要不你加我个联系方式,你修好了告诉我,我来拿。”“不用了,加联系方式太麻烦,你是哪个班的?到时候我直接带去给你。”程远深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加人联系方式。微信好友不超过两位数,甚至不超过五个。而且…眼前这人总让他感觉怪怪的。“我是国际部4班的。和你们隔的有点远。”国际部的设施和教学楼和他们的完全不一样,离得远也是正常的。“那你给我留个号码,修好了我打给你。”程远深开始观察起手机摔开的碎片,慢悠悠道:“如果我没打电话给你的话,你大概过三天过来拿也应该修好了。”沈玉汝点了点头,随手找了一张纸条在上头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姓名,然后递给了他。“那大概要多少钱?”“具体要等修好才知道。但是你放心不会太贵。”“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攥着包带,白晢的指节亮而白净,却处处透过紧张之感。春雨总是不分场合的淅淅沥沥,她这才进来多久,外面就又开始下起了小雨。他看着她的反应,突然笑了笑道:“我知道,毕竟国际部嘛,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其实也是在乎的。”沈龙因为她出落的越来越落落大方而讨厌她,陈静那个笑面虎,虽然表面事事答应,背地里却严格控制她的经济来源。就修手机这点钱,还是她昨晚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呢。她转身看了看外头的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势头,偏偏她又没带伞,还穿着单薄的长裙。这会突然有点进退两难了。程远深看了看外头绵延不绝的春雨,起身去里头拿了把伞给她:“呐。”沈玉汝接过了伞,平淡的道了声谢就离开了。留下程远深一个人在店里,无聊时才注意到她留下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又飘逸:“国际部4班,沈玉。”
虽然离开时她表面平静,实际上沈玉汝内心狂喜。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有了借伞就肯定有还伞。她就又多一次接近程远深的理由。这样下去…她回家岂不是指日可待?
“宿主。”
“宿主?”
“宿主!”沈玉汝突然猛的回过神来:“怎么了?”一一无语道:“这话应该我问吧。宿主你不要笑了,出事了。”
“怎么了?”沈玉汝刚打车回家,此时才刚下车走到家门前,就听见门内霹雳乓啷的一阵阵的巨响,同时还混着沈龙的怒音:“好好的放在保险柜里怎么会没有?到底是不是你拿的?”大门敞开着,她此时站在门前有些不知所措,自觉的往旁边站了一些,现在沈龙风头火势正盛,现在进去无异于往枪口上撞。沈玉汝透过门边的一点余光往里看,此时沈龙正拽着陈静的头发,地面上满目疮夷,到处都是打碎的各种碎片,就连花瓶里的花朵也被踩的不成样子。陈静被他拽的生疼,硬是没有说话,眼泪却流了满脸,发丝被扯的混乱不堪,又因为泪水有一搭没一搭的粘在脸上。“你不说是吧?好,那就是你拿的。我打到你拿出账本为止。”语罢,又拽着她的头发向前拖行,陈静哭着挣扎着,但没有用。因为接下来沈龙又结结实实的给了她几巴掌:“你到底说不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见……”满是哭腔的声线和已经被打肿的双颊,陈静在抬头的那一刻看见了沈玉汝。
和陈静眼神对视上的瞬间,沈玉汝顿时慌了阵脚。没想到陈静只是用不明显的口型说了句:“快走。”沈玉汝这才想起来脱身,转身想走没成想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因为走的太急的缘故。她哐当一声撞到了门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沈龙看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好哇,差点忘了你这货色了。”他快速上前拽起她的头发向后拖行,然后重重一甩将她甩到了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她吃痛一声,想爬起来又被沈龙硬生生按了回去,玻璃碎片牢牢的扎进她皮肤的细枝末节。渗出丝丝红血来。沈龙慢悠悠的蹲了下来,牢牢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平视,然后一边帮着她整理额前的碎发:“乖女儿告诉爸爸,账本是不是你拿的?”
“什么账本……?”她眼里的愤怒和不甘溢于言表,即使她什么冒犯的话也没说。也让沈龙感到怒火中烧,他抬脚一脚将她踹出几米远,她的手腕磕上了玻璃碎片,血一直流个不停。她刚想起身,又被沈龙狠狠的扇了好几个巴掌。这声音清脆又洪亮,打的她是头昏眼花。完全没有什么力气反抗了。“又在这里给我装糊涂,什么账本你会不知道?还是说你一天到晚的不学习,早就把账本偷给凌家那小子了?”沈玉汝慢慢的从地上起身背靠着茶几的桌角,勉强能清醒一点。巨大的愤怒和不甘、难过在她心里交织着:“我没有……”沈玉汝想站起来继续和他说,没想到陈静此时站了出来帮她说话:“好了玉玉,不要再说了。”沈玉汝分了个眼神看了看同样被打的不成样子的她,心里难免想起一一说她迫不及待要嫁进来的样子,要是知道现在这个结果,她还会那样迫不及待吗……
沈龙转身又掀翻了茶几上的一盘茶具,紫砂的茶具霹雳乓啷的摔了下来,又碎了个满地。“你们一群吃里扒外的废物,要是让我发现账本真是你们拿的,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语罢,他气势汹汹的走出了家门,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门像是在发泄他的情绪。屋内没有开灯,他这一关,整个客厅瞬间暗了下来,但却让沈玉汝莫名的感到心安。她蜷起腿抱着自己缓缓地哭泣。陈静注意到她的不对,拍了拍她的背道:“没事了……”
沈龙走后她和陈静都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玻璃碎片有些碎,手腕上的伤口一直流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她这才起身准备去医院。陈静或是知道她的苦楚,提前留了钱放在桌上便走了。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一个人打车去了医院,此时急诊科室倒是空闲,只有她一位患者。医生看了看她的伤口道:“有人打你吗?需要报警吗?”她即使特意换过衣服扎过头发出门,也掩盖不了此刻狼狈的事实。腿上、手上数不清的伤口和淤青,双肿的脸颊,好像都在无形中诉说着沈龙的罪行。她摇了摇头,嘴角扯去一抹笑容:“没有,是我自己骑自行车路上不小心摔倒了。”医生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她怕医生不信她又接着补了两句:“骑着骑着不小心摔下来滚石子路上了……”医生给他简单处理着伤口,此时后头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医生,现在有空吗?”她抬头看过去,是程远深。他此时的手背上也渗着血,并且刀口不浅。见来者是他,沈玉汝默默低下了头,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这幅样子。狼狈,脆弱还无法反抗。“先等一会。”医生先走过去给他递了块纱布道:“先止血吧。”又走了回来处理她的伤口。玻璃碎又碎扎的又深,医生给她一个个挑出来的时候,疼的她想哭,但又想到他还在一边。又硬生生咽回去了。她不停的咬着自己的下唇,试图分散一点注意力,减轻疼痛。
“你想哭就哭吧。”
沈玉汝抬眸,看了一眼他就立马低头,泪水从眼眶中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小声抽泣着。看着她早上还好好的,傍晚就搞成这副样子,程远深不由的有些好奇:“谁把你搞成这个样子?”她咬着嘴巴没有答话。医生却先她一步抢答了:“她说是骑自行车弄的。”
自行车怎么可能弄成这个样子。程远深想了想早上她也说,说手机摔成那样是骑自行车摔的,合着这还能一天摔两次啊?猜到她可能是不想说,他淡淡的回了句:“骑自行车确实有可能摔成这样。”沈玉汝低着头没有回话。医生给她简单处理了伤口,开了些消毒的药水:“平时注意伤口的养护哦,不要碰水,不要吃些辛辣油腻刺激的食物,恢复期呢伤口有些发痒是正常的,不要用手去抓它。”医生一边叮嘱她,一边走过去处理程远深的伤口。他的伤口在手背,只有一条深浅不一的刀口,伤口表面已经结了些痂,深红色的血液和能见肉的表皮,看样子伤口已经有些时间了:“你这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
他悻悻的答:“中午。”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医生看他这态度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刮的?是铁器吗?是铁器的话就还要去打破伤风疫苗。”“不是,是刀片。新的。”
“如果是刀片的话还是建议你去打一下破伤风比较保险,当然不打也行……”医生正给他处理伤口呢,后来又怀疑他是因为心理问题所以才被刀片划伤,又叽里呱啦的和他说个没完。沈玉汝处理好伤口坐在原地休息了会,就收拾东西起身准备走了。她走到门口,又被医生叫住:“唉,记得按时涂药膏啊。”她回头视线又正好和他对上。他的伤口这么深,处理的时候硬是一句话都不说连疼都不会喊。像个没事人一样。浓密乌黑的碎发在额前随意飘着,眸子里的雾气,让人什么也看不清。她点了点头说:“好。”转身拿着单子走了出去。
她领着装药水的塑料袋一个人走在走廊上,陷入了沉思程远深这个人和她预想中的,那个一一口中的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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