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傅湘湘的卖力吆喝下，话剧社团在开学之后迎来了首次聚餐。
“娱乐新闻和新闻联播？”傅湘湘乍一听见这样的说法，哈哈大笑起来，“你妹妹形容得很贴切啊，的确就是这样的感觉。”
江月就苦恼地抿嘴一笑，“所以我多多少少有些担心，怕这次的剧本还是枯燥了些。毕竟我妹妹直言不讳地说了，她本人更喜欢看娱乐八卦。”
傅湘湘就宽慰道，“我倒觉得你和小乔各有千秋，不分伯仲……我真不是敷衍你，不信你问问其他人，比如社长？”
“其实，我是问过陈谦的。”江月说着，眼神下意识地瞥向坐在另一边的陈谦。
“哦，社长是怎么说的？”
“他只说了一句话，”江月顿了顿，眼前仿佛浮现出陈谦说话时那股正儿八经的劲儿，不禁莞尔一笑，“他说——江月，这次的剧本交给你是正确的。”
“哎呦，看来社长很认可你嘛！”傅湘湘含笑点了点头，“要知道当初小乔刚开始为社团写剧本时，社长那叫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给小乔提了一大堆修改意见！但是人家小乔硬气，愣是不搭理他，把社长憋得像条河豚鱼似的，脸颊都憋得鼓起来了。”
“是，是嘛？”江月愣了下，一时之间无法把谦谦君子的陈谦与河豚鱼的形象联系起来。
于文轩就插话道，“千真万确呢，我认识阿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看见他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接二连三地吃瘪。”
“还接二连三？”江月更诧异了。
于文轩喝了几罐啤酒，此刻正是话匣子大开的时候。他摆出一副说书人般的架势，娓娓道来，“当初《镜花水月》让咱们社团涅槃重生，阿谦就想让小乔继续为社团效力，岂料小乔一口拒绝，最后还是校领导出面才让她改了剧本。后来社团参赛拿奖，小乔也因此得到去培训班实习的机会。自那之后，小乔就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儿了，阿谦再联系她写新剧本，她断然拒绝，还说……”
“说什么？”
“还说，再逼她就拉黑，相忘于江湖。”
江月眨巴着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
于文轩把啤酒罐子‘啪——’地一下放在桌上，愣是整出了惊堂木般的音效，“所以最后，阿谦竟然还能把小乔邀请回来，写出《离开那个渣男》，在下也真是佩服佩服！”
傅湘湘还打趣道，“他可不仅仅是把小乔请回来了，还直接收入囊中了，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江月听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闪动。
而坐在桌子那头的陈谦终于忍不住了，他哭笑不得地从手机前抬起脑袋，“……傅湘湘，于文轩，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本人也在包厢里？”
傅湘湘就扬眉道，“哎呦呦，我以为社长你忙着在手机上传情，没空听我们几个闲聊呢。”
这话，反倒让陈谦更不好意思了，连忙闭了嘴。
而傅湘湘则乘胜追击，“话说小乔怎么还没来呀，你快在手机上催催她呀？”
陈谦苦笑，“来了来了，她说正在过马路。”
说时迟那时快，乔知言气喘吁吁地推开包厢门跑了进来，“不好意思迟到了，培训班今天实在太忙了。”
她说着，顺势往陈谦身边一坐，而陈谦则接过她的包，又递上奶茶和烤串。
………………
说起来，这还是江月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乔知言，不免目不转睛地观察一番。说实话，乔知言比她想象中的要……
要普通太多了。
眼前插上吸管骨碌碌喝奶茶的女孩儿，身材中等，相貌顶多算清秀，忙了一天还有点儿灰头土脸，是那种往人堆里挤一挤就会消失不见的类型。
想起大家提到她，语气里总会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亲昵；想起自己每每翻阅乔知言的剧本和小说，总会被那些细腻的台词和剧情所暗暗打动——
没错，在接手校史剧的任务后，江月就鬼使神差地把《镜花水月》和《离开那个渣男》统统读了一遍，随即合上剧本，深深地叹息。
尤其是每当陈谦提及她时，眼底里总会不自觉地泛起一股别样的温柔来。于是江月遐想过许多次，这位传说中的‘小乔同学’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儿？是不是柔美中带着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温婉？
所以，眼前的她就是乔知言？江月看着她，愣愣地心想。
乔知言很快注意到了江月的目光，整桌人只有江月是她不认识的。于是她落落大方地挥手打招呼，“嗨，你是江月对吗？我是乔知言，你好！”
“你好，幸会！”江月连忙道。
“你发在群里的剧本，我都看过了，写得真好。等正式上演时，我肯定过来捧场。”乔知言笑道，又扭头对陈谦说，“当然，不许给我留校领导身边的座位。”
于文轩又开了一罐啤酒，兴致更高，“瞧瞧，小乔现在很有社团女主人的架势啊，很好很好！”
“啊呀……”乔知言顿时羞红了脸，她和陈谦才含羞带臊地刚刚开始，手都只牵过一次呢，哪禁得住这样的玩笑，连忙就递了眼色给陈谦，而陈谦就识趣地立刻上前，用烤串去堵于文轩的嘴巴。
在被堵上之前，于文轩还挣扎着又调侃了几句，“看看阿谦你现在这副模样，当年多少倾慕你的姑娘都要哭晕在厕所咯……呜……好吃……味道还真不错……”
于文轩被拉去一旁大快朵颐了，傅湘湘亲昵地凑到乔知言身边，“小乔，你最近很忙吗？约了你好几次陪我逛街，你都推三阻四的。”
乔知言双手合十，歉意道，“我是真的忙，春节前后培训班搞了一次促销活动，过阵子还要拍宣传片，我跟着天天转陀螺。你看，累得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还真是，那得买点儿眼霜补一补！”傅湘湘打量她，“你好像是有点儿憔悴啊，还好校史剧的事儿没让你负责，不然你的黑眼圈估计都要垂到苹果肌了。”
这句话飘进江月的耳朵里，正在喝汽水的她不由一怔。她下意识地又望向陈谦，见陈谦正压着于文轩吃烤串呢。
于是江月别过头去，隐隐苦笑一声，再想起陈谦所说的那句‘这次的剧本交给你是正确的’，忽而心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聚餐结束，众人道别后四散而去。
陈谦理所当然地送乔知言回女生宿舍，好不容易等来两人独处的时间，他的心情甚为愉悦，却没注意到乔知言正低着头心事重重。
乔知言正在想江月。
亦如江月是第一次见到她，她也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江月。她知道江月是学校有名的才女，不像她只在小说网站上随手写些风花雪月，江月的作品往往都刊登在正儿八经的文学期刊和校刊上。所以在乔知言的想象中，她应该是个沉稳内敛，一板一眼，兴许还戴着一副大大眼镜的模样。
而今天所见的江月，比她想象中的要……
要漂亮太多了。
乔知言自顾自地叹息：毕竟她妹妹江心是个如同洋娃娃般耀眼的女孩儿，身为姐姐的江月又会差到哪儿去？
她不禁继续胡思乱想，这般漂亮有才的女孩儿天天和陈谦凑在一起，耳鬓厮磨地讨论剧本，他陈谦真的丝毫不为所动？
她越想就越是心烦意乱，直到从手心传来一阵微热——是陈谦一边走，一边默默牵住了她的手。她的目光于是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上移，移到陈谦那张含笑的侧脸上。这一刻，乔知言忽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陈谦的‘帅’。
说来可笑，以前周围人都觉得陈谦很帅，乔知言反倒觉得他帅虽帅矣，但帅得与自己毫无关系，自己看他就像是看电视机里的男明星一样。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仿佛男明星从电视机里走了出来，还牵住自己的手向自己示爱……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乔知言有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
“社长……”她忍不住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陈谦扬眉。
“你……”她缓缓举起两人交握的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谦万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眉头紧锁地凝视着她，“……我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确吗？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我是有点儿明白，但是，我也生怕自己误会……”乔知言咬着嘴唇。
陈谦顿了顿，心下思索着：明明上次的古董店之行还开开心心的，今天赴约吃烧烤时也欢欢喜喜的，怎么从烧烤店出来就心事重重，胡言乱语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于文轩的那段话上。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是于文轩的那番话让你不高兴了？他每每喝点儿酒就是这样的，你了解他，也不必放在心上。”
乔知言却撇撇嘴，甚至默默地把自己的手从陈谦的掌心抽了出来，“……你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吗？你完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陈谦哭笑不得，决定忍着不好意思，和她摊牌得明明白白，“于文轩说，以前有不少姑娘倾慕我，老实说我并有太没在意，且从来没有对她们心动过。从来没有。”
“那你现在……”
“是的，”他打断她的试探，直截了当地给出答案，“现在，我对你心动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一阵夜风吹过，仿佛带走了乔知言的呼吸，也带走了她的语言。暧昧的甜固然让人喜悦，但这种赤。裸裸的表白更让她无从招架。
她愣愣地看着陈谦伸出手，重新牵住了她，还用一种比夜风更温柔的声音问她，
“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哦天呢，她能不满意吗，她简直心满意足地要飞上天去！可她还是心存一缕疑惑，
“可，为什么是我？”
“什么？”陈谦蹙眉。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乔知言讷讷咬着嘴唇：她绝不是他身边最漂亮的一个，也谈不上温柔，纵然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写作天赋，但在江月这种女孩面前也毫无优势。
“为什么偏偏是你……”陈谦似是被难住了，皱着眉头。思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沉默却反而让乔知言的嘴巴越翘越高。她赌气似地又抽回了自己的手，扭过头去，连珠炮似地说，
“所以陈谦，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还没想好的话，就不要贸贸然地来招惹我了！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初恋，糟蹋女生的初恋可是要遭天谴的！所以如果你没想好的话，趁我们现在程度不深，只拉了一次……啊不，只拉了两次手，及时止损，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谦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闹得哭笑不得，甚至隐隐有点儿生气了，板着脸道，“乔知言，你到底在说什么？”
“哼，都是字面意思。”
“好好好……”陈谦深呼吸，“趁我们只拉了两次手，及时止损还来得及。那我倒想问问，到什么程度是来不及了呢？”
“嗯……”乔知言噘嘴，“到……”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只觉得一股蛮力把她狠狠拽了过去，直撞进了陈谦的怀抱里。是陈谦一把将她紧紧搂住，俯身凝视着她错愕又紧张的脸庞，捉住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吻了下去……
“呜……”猝不及防，乔知言本能地想推开他，却丝毫推不动。他看着瘦瘦的模样，原来力气竟这么大？箍在她腰间的手又是一阵收紧，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揉进陈谦的怀里，哪儿也逃不掉。
他深深浅浅地亲吻着她，不顾她的挣扎，反正她小打小闹的挣扎很快就停止了。
直到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她一个脚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子。
乔知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红如火。而陈谦则稳了稳呼吸，挑眉问她，“所以，到现在这个程度应该来不及了吧。”
“额……”
“还不够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关系，那我们可以继续深入下去……”
“够了够了够了！”乔知言忙不迭地喊停：拜托，他们还站在校园的林荫路上，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啊。
“好吧，”陈谦这才笑了，轻轻牵住她的手，从容地继续往女生宿舍区走去，仿佛方才的一幕幕都不曾发生过，“既然你说够了，那就别再多想了……我们，继续走下去吧。”
他说着说着，忽而感慨道，“乔知言，以后别再问这些我答也答不上来的问题了。”
“哦……好……”经历了刚才一番，乔知言总算停止了胡思乱想，像个乖孩子似地点了点头。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陈谦抬头，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喃喃道，“我只知道，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现在。”
珍惜现在。
乔知言愣了一下。她忽然想起《动物村》扉页上也印着这句话。
她忽而为自己的小脾气而感到愧疚，便越发乖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他们止步在女生宿舍区门前，临别之前，陈谦忽而又拉住她的手，说，“对了……”
“什么？”她回眸问他。
见陈谦含笑的脸上满是温柔，“忘了说了。其实我也是初恋。糟蹋男人的初恋同样也是要遭天谴的，你明白了吗？”
乔知言不禁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不会糟蹋你的！”
……………………
虽然稍稍有点早，但还是推一下计划下本开的预收，现在攒预收太难了，收一个吧。
一小时前，面对面坐着的姜允心和傅逸城是这样的。
姜允心，“大概就是这些修改意见。您这边什么时候能交修改稿？”
傅逸城，“感谢你提的这一箩筐修改意见，我可能得消化一段时间，恕无法保证交稿时间。”
“傅老师，出版社这边都在等您呢。”
“姜编辑，生活可不是只有交稿。”
一小时后，面对面坐着的姜允心和傅逸城是这样的。
傅逸城，“姜小姐，你现在看上去和媒人发来的照片很像了。”
姜允心，“哎？？”
傅逸城，“不，是比照片更漂亮了。”
隔天中午，隔着手机的他们是这样的。
姜允心，“让我假装和你正在交往中？？？傅逸城，你没开玩笑吗？”
傅逸城，“确切地说，是为了逃避各种相亲攻势，我打算假借正在喝你培养感情的理由，清净一阵子。”
姜允心，“拜托，现在连言情小说都不写这么老套的梗了！”
许久之后，面对面坐着的他们是这样的。
傅逸城，“所以，你今天是来催稿的还是催婚的？”
姜允心笑了，“喂喂，你搞清楚。前者是我的工作，而后者是你的任务。”
于是这言情小说的老套梗，似乎就这么照进了他们的生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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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