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关这是不是她写的世界,是不是她该负责的事情。她心痛如绞,每呼吸一次都好像有许多针扎在肺里。
她回过头,声音带着哽咽:“姐姐,后台的衣服,借我穿穿。”
凌晨一点,欢言的时间结束了。主持人打开礼单正要念,忽然卡住了,震惊地看了看手上的卡片,又抬头四下搜寻了一下,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全都停下来看着。
主持人骇笑一下:“一百个……感谢靖小姐!”
他们的花束其实都没几根花,就是个意思,多数时候花也没有,就是个数字。这一百个,一个一千。
欢言猛地站起身,就看到有个女孩拨开黑暗的人海,义无反顾地朝他跑来,一气不停地跑到他面前,一头扑到他怀里。
“别慌,你老板给我打折了。”她笑着说,“阿言,她送你一个,你就要亲她。我送了一百个,你得跟我回家!”
欢言紧紧抱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素来做事笃定,从无畏惧,从不动摇。这一刻却像突然醒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没有责备他一句,却让他觉得自己浑身脏污地暴露在了阳光下。好像到这时才想到,他在这世上并非孤身前行,还有人始终看着他,追着他,目睹着他的一切所作所为。
这时,主持人有点发虚的声音响起了:“……谢谢薇姐!”
靖雪南冷笑一声,回头看着台下那个女的。欢言想要上前,被她伸手挡在了身后。
“一笔都没出场过,存在感倒挺强。”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过来之前,去后台借了衣服,还带了顶假发,现在穿得非常社会,而且又是原来长发飘飘的样子,还画了一点妆,看起来娇艳逼人——尤其她的眼神,并不是孩子会有的。既有种成人才有的稳重笃定,又有一丝愤怒带来的疯感。
这一瞬,内心中成年人的坚定冷酷再次苏醒,压下了属于孩子的畏惧无助。她以保护者的姿态将他挡在身后,一步步走到台子边,轻盈地一跃而下。
那个女的四平八稳地看着她笑:“小妹妹,这可不是比身手的地方。想独占阿言,你加钱啊。要是没有了,姐姐我可就不客气了。”
靖雪南说:“你来了这么多天,到今天我来了,才想起一次送一百个,怎么好意思。”
她的声音很大,但没人敢笑。只有那女的笑了,回头道:“再加一百个。”
欢言忽然知道她要干什么了。这么危险的时候,他竟忍不住笑了一下。险些涌上来的泪水哽得人喉咙发紧,呼吸困难。他好想大声喊她:傻瓜,不要这么相信我啊!
主持人已经开始怕了,默默回到台上念礼单。念完,就疯狂在人群中搜寻老板所在。有人争抢是好事,但要是闹出大事,也不太行。万一薇姐叫人把那小女孩打死了怎么办,他们要花好多钱善后的。
全场一片寂静。靖雪南的声音放轻了些:“行啊,我还有个问题——你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吗?”
“名字有什么重要的?”那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笑,“我知道他姓展。所以呢?”
“这姓挺少见吧。”靖雪南说,“你听说过展开学吗?”
一瞬间,那女人神情凝固了。但旋即释然:“你不会想告诉我他是展开学的亲戚吧,呵呵,我信了。你到底还行不行,玩不起就让开。”
靖雪南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笑眯眯地压低了声音:“亲戚有什么了不起。”
照片上,展开学坐在钢琴前,欢言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穿着小西装站在他身边。这样放在一起,他们的眉眼非常相似。任何人一看都会明白,这不是父子就是兄弟。而展开学,不会和兄弟这么和气地拍照。
“外面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打了电话给他,告诉过他人找到了。我再把你这几个月里干的事情全都告诉他,怎么样?你跟他熟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外面当然是没有人。但展开学的为人谁不知道!他的名声远扬是靖雪南亲自细写过的,剧本里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他是谁。那女人定定看了照片一会,突然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转身,原地一动不动停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一咬牙,对着台子道:“阿言,姐错了!姐都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别记恨!”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闪烁的灯光下,她额角冒出了冷汗。
靖雪南冷笑一声,回到台子边。欢言已经对她伸出手,把她拉了上去。
他还不知道她刚才拿了什么,靖雪南迅速给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照片。照片放在她手心,沾满冷汗。
他就明白了,微微叹了口气,一手将她按在怀里,安慰地拍拍。然后转头看着台下的女人。
他的甜笑,他的乖巧,全都消失了。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他无所谓地看着那人。
要说之前还心存疑虑,这一瞬间,那人就是彻底确认了他的身份。她也远远见过传说中的展开学一次,那种漠视一切,把所有人视为蝼蚁的气质,和眼前这个少年简直一模一样。
之前更多是谨慎,现在她是真的满心恐惧,稍加权衡,当场跪下了:“阿言……大少爷!我错了!”
脸面算什么,要是假的,回头摁死他们俩就是了。可万一是真的,她原地磕几个都还怕来不及。而且她心里已经差不多相信了,“假的”只是一种极度恐惧时的侥幸心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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