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glingkuang视角
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我从未和任何人讲过,不然他们一定会觉得我疯了。
我想我大概就是疯掉了的,无论我在人前表现的多么平静!
因为那是一个我梦中的人。从6、7岁开始我每天都会梦到她,她说她叫陈美玲,她个子好高,不知道是因为我那时太小了,还是她本来就很高,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皮肤白的发光,一笑起来就要把整个黑夜都要照亮似的。
她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找到她,她也一定会来找我。从她郑重其事的表情和语气来看,仿佛找到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她还说不让我叫她姐姐,可是我不叫她姐姐又该叫什么呢?
那时我还太小,由于梦境太过真实,我一度以为所有人在睡着之后就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并和那个世界的人交朋友,以至于我每天都很期待晚上的到来,并早早地上床睡觉。
直到有一天,她说:
“玲玲,明天晚上开始我就不能来陪你了。”
“为什么?”
“因为明天,我就要开始去找你了。”
“我就在这里呀?”
“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我,答应我。”
“我答应你。”
她消失的太彻底,以至于给我幼小的心脏带来了一些打击。
她消失后我便常常一个人在角落里发呆,父母大概是看出我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不相符的忧郁,就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说:“每天晚上陪我玩的大姐姐,嗯,不是大姐姐,是,是,应该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她比我大。爸爸?小孩子可以和大人交朋友吗?”
“当然可以啦!什么晚上的大姐姐呀?怎么了,和幼稚园的好朋友生气了吗?”
“不是幼稚园的朋友。”
“你还认识其他的小朋友吗?”
“不是小朋友,是晚上陪我玩的好朋友不见了。”
“什么晚上的朋友?玲玲你不要吓爸爸!亲爱的!你快来,玲玲不会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我上次听岳父说认识泰国的**师,不行不行,怕来不及,我听人家说九龙那边有一个神婆也挺厉害的,哎,当初我就觉得这里的风水不好......”
第二天,爸妈给我在幼稚园请了假,把弟弟送到阿爷家里,一家三口到了九龙。我依稀记得那是一片很黑很挤的楼群,明明是太阳高照的晴天,一进巷子便一丝阳光都看不见了,阴湿的空气逼得我直往爸爸怀里钻,两只小手紧紧的圈着爸爸的脖子,好像随时会有什么庞然大物将我从爸爸怀里掳走似的。
神婆是一个中年胖女人,白的像发面馒头,方脸面平,眼睛被一脸的横肉挤成了两条缝,黑豆豆的眼睛射着两道精光。她开门便知我父母的来意,没说话就直接引我们进了门。
神婆家里是标准的香港老式装修,木质沙发、柜子、桌椅板凳、茶几桌子,还有把明明没有人坐在上面,却摇摇晃晃的太师椅,吱吱作响,所有家具清一色刷着暗红色的油漆,由于年头老旧早已失去了光泽。
我又好奇,又害怕地伸手指向那边摇晃的太师椅,母亲见状忙把我的手拢回来。
神堂在房子最里面,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小小的只有几平方,我们一家三口加上神婆,我缩坐在父亲的腿上,三个大人坐在地上干草编的蒲团上,显得有些拥挤。堂内正前方神龛里供养的是什么神明我已经记不得了,神像前左右两根蜡烛已经烧了大半,滴落下来的蜡油不规则地凝固在剩下的蜡柱和烛台上,烛台上堆积的蜡余好像一层层干掉又重新覆上的血骸。天花板上吊挂的灯罩也是暗红的,照在人的脸上,让人的目光不敢在神婆的脸上停留哪怕一秒。
刚一坐下,父亲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胖神婆就抬手制止了父亲。接着便整个人抖起来,摇头晃脑,双手聚过头顶乱舞,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她在下面接着,又像是正从上面往下拽什么似的,嘴巴里念念有词,喉咙沙哑夹杂着忽高忽低的怪异声调,神情极其狰狞可怖。
我登时就被吓得哇哇大叫,死命地往父亲怀里钻。
过了好一会儿,胖神婆突然停了下来:“可以了,你女儿身上的脏东西已经没有了。”
我爸妈大概也是被这场面吓得不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忙着道谢,一边问该给多少驱邪费。
胖神婆说:“我做这行当就是为了行善积德,不收钱的。你们走吧。”
当天晚上回家,我就开始发烧,烧了整整三天,边烧边说胡话。第四天,爸爸问我:“玲玲,晚上还有大姐姐,好朋友找你玩吗?”
“没有了。”
从那以后,梦中的事我再也没和谁提过。我也常常劝自己那只不过是个梦而已,而且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人存在,我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她呢?也曾想过,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就会忘记她的。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想像的方向发展,无论我怎样劝自己,都无法摆脱“找到她”的这个念头。
“玲玲,你一定要找到我!”
“玲玲,你一定不能忘记我!”
“我叫陈美玲。”
她的声音如同海妖般魅惑,这名为【宿命】的歌谣,常常在我的耳畔萦绕,每响起一次就往我心里钻上三分——仿佛,如果找不到她,我的生命将永远不会得到满足,如果找不到她,那我将永恒地追逐她直到耗尽我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至今我22岁,我还是每天都很早睡,妄想着在梦里能再见到她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一分钟,十秒钟也好,我想问问她:
“我该去哪里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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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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