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全胜

“让我们把目光聚焦于今日的第一场攻擂赛。攻擂方是今天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此前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可他却在今天的擂台上展现出了令所有人惊讶的实力。许多曾经在我们擂台上闪光过的选手,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败在了他的手下。而且比赛至今,他甚至没有使用过武器,真是不禁令人好奇,在最终决战上,他会依旧如此坚持自我,仅凭双手对抗我们的守擂者吗?”

巨大的顶灯在会场顶部炸开刺眼的白光,解说员亢奋的尾音消散在观众席的嘘声中。其间混杂着口哨音与啤酒罐坠地声,不约而同指向候场通道里沉默的身影。

顶部大屏已经开始循环播放往期精彩集锦:守擂者一拳将对手的头打偏过去,整个上半身几乎歪出场外,两人的剪影在慢镜头下展现出一股别样的美感。而此刻屏幕下方,话语中的那位黑马却只是垂眸调整着手套——几场碾压式胜利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唯独那双皮质手套,在灯光下隐隐透出干涸的血色。

“这也太拉仇恨了吧。”年许吐槽。

“嗯,”喻祁阳道:“被他这话一说,押守擂者一方的人更多了,又能多赚点。”

“……”年许看着他,“虽然我很想诅咒你血本无归,但我的钱也在里面,这次我支持你。”

“而我们本期的守擂者,就是已经蝉联七期从无败绩的常胜将军——石能!”

随着话音落下,通道内突然灌进一阵飓风般的声浪,铁闸在液压装置的嘶鸣声中缓缓升起。守擂者自阴影中踏出,肩上扛着一把半人长的大刀,黑金色的质地隐约可见血液冲洗过的痕迹,他踩着欢呼声高调入场,将场面推向又一个**。

而此时的黑马本人……因为终端没在手上,正在通过并不丰富的面部表情和喻祁阳打眉眼官司。

池向晚面色费解——你怎么在这?

喻祁阳挑眉——你都参赛了,我为什么不能在?

池向晚沉吟片刻,落败——你想在就在。

喻祁阳矜持颔首,想到什么,犹豫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池向晚疑惑——什么?

喻祁阳暗自思忖着摇摇头,眼神又坚定起来——没事,我全部身家都押进去了,不许输。

池向晚摊手耸肩,示意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武器——我不能保证。

喻祁阳微笑起来——你看我信吗?

论单兵作战能力,估计很少有人会是池向晚的对手。前段时间在见到有人听见池向晚说格斗场就害怕时他就应该意识到这点。

池向晚无辜回望。突然察觉气氛变化,敛了表情转过身,石能正向他走过来,一身肌肉虬结,体型精壮,望过来的目光极具攻击性,更深处蠢蠢欲动着怎么藏也藏不住的胜负欲,他站定在不远处,压低的声音中抑制不住地流露出兴奋,“我知道你的弱点了。”

池向晚环视他一圈,没从他身上看出和前面那些人的不同,“怎么说?”

石能没有回答,下一刻,他一把掷出大刀,刀从擂台坠下,砸出闷响,他又一件一件摘除掉配备的暗器,扔下擂台,说:“既然你不用武器,那我也不用,我们公平对决。”

“什么——?我们可以看到,石能扔掉了他的武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竟然能在这个擂台看到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吗?”

池向晚有些疑惑,没懂他为什么自顾自地就做了决定,想再说什么,就见石能猝然攻了过来。

他闭上嘴,专心对敌。

石能确实和之前上场的人不太一样,他的身体素质更强劲,战斗经验也更丰富。简单交手过,基本试探出对方的深浅,池向晚便没再留手,准备迅速结束战斗,可对方却突然消极避战,反而处处闪避,实在躲不过的便干脆硬生生抗下,总之不让他抓住要害。

池向晚皱起眉,没等想明白石能要做什么,突觉对方身上爆发出一股浓烈的信息素味道,一股脑地压了过来,不知名草木的味道瞬间炸开。

一时间像是有根烧红的钢针沿着脊椎一路扎进大脑,池向晚神色一凝,却见石能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道:“老丁说你没有信息素时,我就猜到可以从这里下手。”

老丁就是池向晚上一场的对手。

石能在后台观战时便发觉这次的对手是个硬茬,曾和自己三七开胜率的老丁在他手下都没能撑过几轮,他不能保证自己会赢,但他也绝对不能输。

像他们这些擂场养的打手,输了便没了利用价值,往后的遭遇难以预料。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输。那便只能兵行险招。这一招能发挥多少作用他不清楚,但如今看来,还算有用。

只是对方也显然被这举动激怒了,眼神中的寒意直让人脊背发凉。他全身戒备着,可对方动作实在太快,电光石火间空置的左臂已被擒住,向反方向狠狠一拧。

剧烈的疼痛让石能面部扭曲一瞬,旋即没敢耽搁,反而顺着这力道就地一滚,脱离桎梏,和对方拉开距离。

他的额上布满冷汗,竟还笑着道:“我确实打不过你,但只要耗着,你肯定比我先撑不下去。”

“怎么回事?”年许对于场上变幻的情况只觉诧异。

原本的擂台对抗赛突变追逐赛,石能坚壮的身躯此刻竟像条滑不留手的鱼,让人摸不着边影。

喻祁阳绷着一张脸,从石能放出信息素的那一刻,他心中不妙的预感就成了真。

他知道池向晚对信息素有些异常反应,但其实并不清楚具体如何。只猜测这反应可能会极度分散他的注意力。

上次池向晚和他共处一室时就因信息素影响忽略了许多需要处理的痕迹。这次虽说空间没那么封闭,信息素在不断流通,但想必应该也不会太好受。

场上池向晚确实没那么好受,但这对他的思维及行动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石能的猜测确实有对的部分,他不否认。自几年前毁掉自己的腺体后,再接触到信息素便会让他浑身疼痛,疼痛程度还会随着信息素浓度递增。

可当这种疼痛是不用再受到信息素控制需要偿付的代价,他又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况且几年过去,他对疼痛的接受阈值也有所提升,否则见到信息素就跑,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在军部时也有人对从来没见过他的信息素一事抱有疑问,但这事完全用不着他解释,因为压根不会有人把这事闹到他面前,还会自觉地在他面前收敛自身的信息素。池向晚不知道他们猜到哪去了,但从来不会有人认为仅凭信息素就能压制他。

而此时对面的人不知通过怎样的脑回路,直接得出这个结论,并将之付诸行动。

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他总要回敬一二。

年许有点着急了,看此时场上的局势,池向晚虽然稳稳占据上风,但他的动作明显急躁起来,以致让石能频频逃脱,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怎么回事?”

喻祁阳抿起唇,他倒不认为池向晚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失了耐性,虽然看似每招都没有落到实处,但招式动作都没有变形,难说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可即便如此,一颗心仍微微悬着。

池向晚先前几局的招式看似致命,实则都是点到即止,牢牢地掌控着局势,此时却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喻祁阳先前只担心他受伤,现在却更担心他这副表现太高调吸引了有心之人的注意。

好在池向晚还存在理智,他看着石能闪开,停住动作,甩了下手,“你真的要和我耗下去?”

石能脸上已经糊满了血,闻言竟还笑得出来,他咳了两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不敢杀人,又害怕信息素,你猜我们谁熬得过谁?”

“害怕信息素?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池向晚在军部多年,无论是谁信息素爆发大多都会避着他,在这种共识下,他基本没多少机会感受被大量信息素围困的后果,只除了一种情况,在战场上。

而在战场上,他不需要考虑如何掩饰自己,所有社会加之于身的枷锁于此刻彻底断裂,他像是短暂逃离了教条的束缚,只需要将目标对准敌人,然后用鲜血为死人祝祷。

Alpha的信息素从来不会让他虚弱或是退缩,反而更像是助兴剂。

只是适当的信息素权当助兴,多了就有点烦了。

“我确实不喜欢杀人。但只要不杀了你就没关系。”

没等石能听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又见他像先前那样攻了过来,条件反射向后躲去,只是这次,刚站定他便察觉不妙。

擂台边缘围起的钢板就贴在身后,近在咫尺。

而没等他想后撤,池向晚已贴至身前,阻挡了他逃离的路线。

仅片刻,石能便被掐着脖子掼向身后钢板。肉|体与坚硬的钢板摩擦挤压,全身的皮肉都在作痛。

待终于获得些喘息时间,又见池向晚空余的那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他瞳孔猛地一缩,愕然一惊,喉咙中却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下一刻,便见池向晚手腕微动,“擂场的待遇这么好,让你连断手断脚都不怕?”

话音落,他便察觉胳膊陡然一轻。

石能心中大恸,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一场对局结束,结束得异常血腥。可现场却仿佛被血液点燃,热情高涨。

头奖到手,池向晚没客气,略微检查过没出差错,便全收了起来,赶在被人盯上前离开了现场。

喻祁阳仍坐在原地,目光望着已经空下的擂台,那里血迹斑驳,还没来得及清理,依稀可回望见几分钟前极致暴力的景象。

他愣了会神,直至被年许轻唤一声才回过神,和他一起离开。

两人上了车,年许干巴巴地说:“这次确实赚了挺多。”

喻祁阳看向他。

年许闭了嘴,沉默片刻,又说:“虽然我不清楚他是哪儿的人,但他还蛮适应34区的规则的。”

“你们都是聪明人,我无权干涉你们之间的交往,但是他如果连真实身份都不告诉你,对你有所保留,就肯定别有所图。”

喻祁阳顿了下,点点头,道:“麻烦你先下车,我拨个通讯。”

年许没多问,下了车背过身,假装自己在看风景。

喻祁阳在车上安静地坐了会,脑海中充斥着混杂的信息,搅得他太阳穴发疼。

他知道年许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年许是在暗示他池向晚军部人员的身份,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可这话又好巧不巧地戳中了喻祁阳正在琢磨的另一件事。

在战局进行到一半,喻祁阳便察觉了池向晚的打算,没再浪费多余的担心。可看着他当时的状态,另一个一直存疑的问题不受控制地在脑海反复循环。

池向晚对信息素的异常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有年许提及的那个问题,池向晚一直在刻意和他产生关系,又是在图些什么?

答案无非是需要获得他的助力,或是想把他变成自己的一件功劳。

但二者都不好妄下断论,也都不好直接排除,喻祁阳也就一直暂且按下此事。

可在方才,在看到擂台上被信息素压制的池向晚时,一个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的可能性突然冒出头,在他脑海中四处乱跳,怎么也按不下去,再也忽略不了,疯狂地想要告诉他,甚至串联起相处过程中的一件件事情想要说服他:不要再骗自己了,这就是事实。

良久,他捏了捏眉心,拨出通讯,等待时间一格一格往上跳,不知跳了几下才接通。

通讯对面很安静,只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池向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发哑,问他:“怎么了?”

喻祁阳直接问道:“你在哪?”

对面顿了会,回复:“拿到了关键道具,正在去李骁家。”

“我有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现在太晚了,来回要很久。”

喻祁阳简直要气笑了,不自觉提高音量,“上次在暂住点,符津说你后来也不在,躲哪儿去了?”

他语气有些冲,对面有很久没说话,喻祁阳的心沉了下去,猜测被证实,数种滋味混杂于心头,他闭上眼睛,开口时语气却不自觉放软,“回旅馆那里吧,我等你。”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池向晚道:“嗯。”

恭喜掉马[撒花]呱唧呱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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