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思理会得意洋洋的沈姝,十三阿哥迈步走向火盆中间。
“四哥,我有光吗?”
十三阿哥高声问向外面的四阿哥。
四阿哥看向他回答道:“有,较之大师更盛。”
十三阿哥不傻,知道秘密就在那袋东西里,“那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沈姝没有故弄玄虚,一语道破真相。
“松香粉末。造成这种现象不过是光线在烟雾中的折射和反射。”
“光线?折射反射?”
松香他知道,但十三阿哥听不懂沈姝在说什么。
“……”
沈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犯了职业病,顺嘴说多了,不应该给这些人科普。
说都说了,看着几位阿哥看向自己,她故作淡定的轻挑眉毛,继续对着十三阿哥开嘲讽。
“这是科学道理呀,怎么十三爷你居然没有听说过吗?”
“你说的是洋人的那些东西?”
科学一词十三阿哥还真听说过,是从洋人口中,而且他还跟洋人学过一些新鲜玩意。
但什么折射反射的,还真不知道。
别说是十三阿哥不知道,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也不知道,所以他们二人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不过他们都知道洋人,毕竟洋人还给他们的皇阿玛当过老师。
“嗯。”
沈姝点点头,很好,应该是已经圆了过去。
撇开这一茬,她接着转换话题,还故意说的意味深长,“十三爷是君子,想必不会食言而肥……”
这是明晃晃的在挤兑人!
十三阿哥倒不是特别的生气,只是看不得沈姝这副得意的小模样。
这女人,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十四阿哥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催促,“是啊十三哥,这话过去还没半天呢,不能这么快就忘了吧!”
“咳咳……”
四阿哥干咳两声,不顾兄弟情分的保持了沉默,静观沈姝张牙舞爪。
道歉而已,没想要赖账,他不是那种人!
十三哥走上前去,表情郑重,“抱歉沈姑娘,我不应言语间波及于你。”
末了又道:“另外的事情,我会处理。”
沈姝神情淡然的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然后行礼告辞。
十四阿哥见状也一道告辞,二人一并离开。
见人走远,十三阿哥才气呼呼的摇头,“这女人,牙尖嘴利气性大!”
“咳咳……”
四阿哥又咳了两声。
知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被个女人给奚落了,十三阿哥见状没好气的说道:“四哥,你想笑就笑吧,别一直憋着!”
“呵呵……”
四阿哥果然笑了又笑,拍着十三阿哥的肩膀说道:“你说不过她,下次别再招惹她了。”
顿了顿又道:“那僧人借机敛财,确实应该整治一番。”
十三阿哥点点头,“说起来她还算是做了件好事。”
这就是他不太反感沈姝的原因,即便是试图激怒自己,也不忘惦记着收拾骗子。
围着炭盆转了一圈,十三阿哥面带疑惑的自言自语,“确实只是粗劣的小把戏,可那女人怎么知道这些?”
四阿哥笑着说道:“兴许是跟洋人学过,对了十三弟,你不是也正在跟洋人学那个什么,不若问问看。”
十三阿哥点点头,他自认才学在众兄弟间不算差,也跟洋人学过一些。
这女人,明显是在嘲讽他才识浅薄,少见多怪!
四阿哥知道十三阿哥勤敏好学,所以才这样说,也知道十三阿哥会去问。
这其中还暗含私心,那就是他想要多了解些这位娇俏伶俐而又狡黠张扬的沈姑娘。
而沈姝虽然不知道四阿哥所想,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现在她还不确定到底要用哪种方法完成任务,是依附于十四阿哥使劲儿的跟四阿哥作对,到时候被清算?
还是找机会混进四阿哥府再疯狂作死,让他忍无可忍的干掉自己?
“阿姝,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马背上,十四阿哥的话打断了沈姝的思绪,她随之开始谎话现编,“我自幼喜看杂书,对这些奇淫巧技有所了解。”
这话也不算十成十的假,原主的祖父是一位老秀才,说起来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
所以原主确实是自幼读书,只不过读的更多是《女四书》等以“女”字开头的书。
即便是假,原主亲人俱亡,沈姝觉得反正已经死无对证。
十四阿哥倒是没有怀疑,这些在他看来确实是奇淫巧技,不足为道!
一路上,沈姝附和着十四阿哥,顺便继续学习骑马,二人共骑回到府中。
用过晚饭后,沈姝的麻烦来了。
因为一个嬷嬷来传,说是十四阿哥的福晋要见她。
福晋就是正妻,沈姝觉得在对方眼中,自己应该算是那种惹人厌的狐媚子。
这位福晋的气性还算好,没有在一开始就传唤自己,而是忍了好几天。
跟随前面挑着灯笼的中年嬷嬷,沿着蜿蜒曲折庭院小径穿过一道圆形小门,进入一处四方的大院内。
正房的屋子里,灯火通明。
沈姝跟着嬷嬷进入屋内,看见这位端坐在正座上的女主人。
珠翠点满的钿子头,花团锦簇的锦绣衣,无不显露出雍容华贵的气势。
还有这表情,一看就像是找茬的。
沈姝站定后,腰板笔直的慢慢蹲下,沉声道:“民女沈姝见过福晋。”
而后又缓缓站起。
她尊重十四阿哥的福晋,但又不愿失了自己的体面。
所以行的不是跪安礼,而是肃立礼。
“你就是沈姝?”
十四福晋轻拨茶盏,挑剔的看着沈姝。
她看得很清楚,这女人,一点儿诚惶诚恐的拘谨都没有。想必是觉着得了十四爷的青睐,就可以无法无天。
“是。”
话音刚落,“哐”的一声,一盏热茶砸到了她脚前,茶水溅了到了裤腿上。
沈姝垂首静立,心中厌烦。
这就是传说中的宅斗刁难?
当真是无趣、无聊!
可偏偏她还不能无所顾忌的反击回去……
见沈姝站着像根桩子似的,十四福晋厉声道:“沈氏,你可知错?”
她已经听说,今日这狐媚子跟着十四爷在光天化日之下共骑而行,简直是不知羞耻!
沈姝知道,在这位女主人眼中,自己肯定是有错的。
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难道要她现在就顶撞十四阿哥这个能拿捏自己生死的人?
那死就白死了,没钱拿!
就像此时,她不得不在这里忍受刁难,是因为付不起反抗的代价,而不是不想反抗!
尽管如此,对于十四阿哥的这位福晋,沈姝不能完全低头。
因为她并不想陷入内宅,闹起来让十四阿哥头疼也方便下一步伺机而动。
所以沈姝硬顶了一句,“还请福晋明示。”
“沈氏,你当真不知错?”
这在十四福晋看来就是肆无忌惮的顶撞,一连串的怒斥劈头盖脸,“沈氏你举止轻浮勾的十四爷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损了皇子清誉,到底是何居心,想置十四爷的颜面于何地?”
沈姝觉得这话应该冲着十四阿哥说才对!
共骑又不是她的主意,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至于打情骂俏?
沈姝不这么认为,至于十四福晋如何认为,她管不了。
事实就是十四福晋只敢捏自己这个软柿子,不敢去怼十四阿哥这个始作俑者。
她抬头看着十四福晋,直接说道:“民女自认与十四爷之间并无逾越,即便是福晋认为有,也应该去问十四爷。”
这话直接气的十四福晋火冒三丈,重重的一拍桌子,“放肆!拿下!”
话音刚落,沈姝蹲下来迅速捡起碎瓷一片卡在自己脖子上,面容冷冽的扫了一眼冲过来的健妇仆从。
而后朝十四福晋肃声道:“不知福晋是以什么名义来拿下我的?”
接着不给十四福晋说话的机会,沈姝冷笑一声,“我沈姝出身良家,落脚于十四阿哥府,只是客人,并不是十四阿哥府未过门的贱妾!”
“你、你!”
这番话说的十四福晋猛的站起身来,指着沈姝气的直哆嗦。
而周围的健妇,早在沈姝刎颈威胁时已经停了下来,不敢硬来。
毕竟,这位可是十四阿哥看重的女人。
真要把这狐媚子当场逼死,她们福晋能落得什么好?
眼见十四福晋对自己怒目相向却说不出其他,沈姝环视一周,收回视线后淡然的放下碎瓷片,从容的转身离去。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没有人再阻拦。
“贱人,装什么贞洁烈女!”
身后响起十四福晋迟来的叫骂声,以及“砰砰砰”的砸东西声音。
沈姝不屑一顾,捏着瓷片自行回去。
一个当家主母可以整治家中女眷,但不能肆意处决客人。
这个道理沈姝懂,十四福晋是被怼了一通才记起,至少明面上这女人是客。
虽然她一直都认为沈姝的身份至多是个侍妾,可十四阿哥从与她行周公之礼。
管事嬷嬷见状劝道:“福晋莫要气坏了身子,待这狐媚子进门之后,还不是任您随意拿捏揉搓?”
不仅是福晋被镇住,连她也被唬住了。
一上来就寻死觅活贱人,她们还真没遇见过。
“看看她那猖狂样儿,要真是进了门,家里还能安生吗?”
第一次碰面,十四福晋就发现沈姝不是好惹的。
而经此一事,沈姝是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上辈子潇洒自在连婚都没结,这辈子却要被迫在这里搞宅斗?
算了吧,没有这兴趣。
可先不说她根本无处可去,就算是想搬出去,也要十四阿哥同意才能行。
所以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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