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
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很陌生。
因为家庭的关系, 他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也早已做好了独自过一生的打算。
但沈柠的出现,好像给了他第二中选择。
沈柠并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在魏许内心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见手上的伤处理好, 她便蹦蹦跳跳地下了床。
还很兴奋地招呼魏许,“走吧,快要下课了!”
附中对高三学生管得很严, 下午的课程一直上到五点半, 短暂的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 紧接着又是三个小时的自习。
在这期间, 体育课上魏许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再次流传开来,那些始终不愿相信魏许恋爱了的痴情少女,到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魏许这朵高岭之花,是真的被人摘下了。
而沈柠作为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整个晚自习都在默不作声地看书, 侧脸恬静温雅, 赏心悦目。
迫于大小姐娇纵的名声, 吃瓜群众只好把目光放到了亲属沈绫身上。
接纸条的手从来没有停过, 随便打开一张,都是问沈柠和魏许的感情进展的。
沈绫被骚扰了整整三节课, 铃声一响, 便迫不及待地背着包往外冲。
期间还不忘拉上沈柠。
“怎么了?”沈柠慢悠悠地缀在她身后, “跑这么快, 有人追你?”
“比这还恐怖。”
沈绫拍拍胸膛,往下顺着气,“你知道我收了多少纸条吗?”
她比了个超大的圆, “有这~么多!全是来问你和魏许的。”
“都高三了还这么八卦?”沈柠安慰她,“没事,再有这中事你就让她们来找我。”
说着,沈柠捏了捏沈绫的脸,“可不能再打扰我们绫绫学习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正要顺着楼梯下去,拐角处突然出现道熟悉的身影。
沈柠跟装了雷达一样,瞬间转身打招呼,“嗨,魏许。”
魏许正思考着方才老师给他布置的那道物理大题,猝不及防听见沈柠的嗓音,身子一顿。
他不再是下午那副被她撩到不行的羞涩模样。眉眼俊朗,身姿挺拔,光是站在那儿,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兄弟之间的打招呼他可以用点头应对,可沈柠这样热情……
魏许也学着她晃晃手,“嗨。”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耷拉着近乎于冷漠,偏偏手上的动作特别日常。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生出了极高的违和感。
沈柠忍着笑,“那我先走啦!你也早点回家,大半夜的别在外面乱晃,知道了吗?”
吃瓜群众:!!
魏许会不会扭头就走?
他看上去可完全不像会听女朋友话的人啊!好赤激好赤激!难道他们刚在一起就要分手了吗?!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魏许的回答。
正是放学时间,本该是最吵闹的时候,四周却安静地落针可闻,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魏许双手插着兜,旁若无人地向下走,路过沈柠身边时微微一顿,右手抬起,轻轻拨了下她歪掉的书包带子。
声音漫不经心,“知道了。”
-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
在这个网络还不算发达的年代,沈柠连晚上和魏许夜聊都做不到,洗漱之后便爬上了床。
闭上眼时,沈柠突然想到,这要是梦的话,一觉醒来,她是不是就该回去了?
可这一天所经历的又不像是毫无逻辑的梦,反而更像是她机缘巧合来到过去,亦或是……
平行时空?
算了。
不管是梦还是平行时空,她有预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清早,沈柠准时起了床。
她看着房间内的装饰,明白自己这是还没回去,便也不多想,换好校服就下了楼。
程芸还被她吓了一跳。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以往她不都要临近出门时间才不情不愿地起床么?
“唔,可能因为睡得早?”
沈柠喝了口牛奶,“妈妈,可以再给我装点早餐带去学校吗?”
“吃不饱?”
“不是。”沈柠道:“带给同学。”
程芸一向不干涉她的私生活,因此也没说什么,挑了几份装好,甚至还在沈柠出门前嘱咐:
“里面有杯牛奶,小心别弄洒了。”
沈柠:“好。”
到了学校,她让沈绫先回班级,自己则往上走了两层,来到魏许班级门口。
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只有后排的几个位置空着。
一眼扫过去,桌面凌乱,书本和试卷乱丢,除了靠近后门的那一套桌椅。
根本都不需要确认,沈柠一眼便能判断,那是属于魏许的。
现在的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可骨子里的严谨细心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沈柠笑了笑,礼貌询问前座的同学,“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她的动作并不大,可进来的瞬间,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他们看着沈柠,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八卦之心。
而当早自习过半,魏许慢悠悠地从后门进来时,他们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
只是他们迫于魏许的气势不敢直接询问,好在戚辰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和魏许的座位只隔了一个过道,一坐下,就看到了魏许桌面上包装精致的牛皮纸袋。
上面还贴了张粉色的便签。
戚辰:“沈柠给你送的?”
魏许撕下便签,看着上面女孩子大方娟秀的字体。
没有署名。
魏许随手将便签贴到了书本内页,“嗯。”
“那你怎么想的?”早自习还没结束,教室内安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戚辰也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现在学校里可都在传你俩在谈恋爱,你就没点表示?”
魏许摩挲着纸袋边缘,眼皮垂着,“我要想想。”
戚辰特别不明白,“想什么?”
想,他对沈柠是见色起意,还是真的心动喜欢。
戚辰早就习惯了他这两棒子憋不出个屁的性格,转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片刻,又连人带椅子地一点点挪过来。
“兄弟我还没吃早餐呢。”他试探性地朝纸袋伸手,“你要不吃,我帮你解决了?”
魏许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
下一秒,突然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背。
力道不大,但胜在清脆响亮。
魏许勾了下唇角,“不许动。”
戚辰愣了愣。
就这么几秒时间,魏许已经慢条斯理地撕开纸袋,从里面拿了个三明治出来。
他当着戚辰的面一口咬下,咀嚼时还享受地半眯起眼。
那纸袋看着不大,实则里面装着两份三明治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戚辰眼睁睁看着魏许把这些全吃完,一口都没有给他剩下。
戚辰:“……”
绝交吧。
-
上午第一节,便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沈柠从前是文科生,在这儿却被分到了理科班,她躲在一排厚厚的书后面,划水划得十分快乐。
直到这节课快结束,班主任才通知,明天下午会召开高三年级的家长会。
班级里自然又是一片哀嚎。
这堂课结束,作为数学课代表的沈绫本该跟着老师去办公室数卷子,可她临时肚子疼,便只能由沈柠替她去。
出乎沈柠意料的是,魏许居然也在办公室。
他站在一位老师身前,低声说着什么。
办公室内有些吵闹,沈柠听得断断续续的,但这些信息拼凑起来,不难发现,魏许是为了家长会的事。
是了。
这会儿的他还跟在老爷子身边,家长会这中事儿老爷子当然不会来,魏启荣就更不用说了。
可她明白,不代表老师也能理解。
在她眼里,魏许成绩是好,可他也不服管教,在高三这样的关键时刻,当然得把全部心思都放到学习上来。
老师们管不住,那自然就得配合家长一起了。
魏许的班主任特别严肃,“高一高二我随着你,但现在高三了!你家长难道也不会来吗?”
“你自己说,是要我现在打电话过去,还是你自己告诉家长?”
从她的立场出发,这是为了魏许好,他明明可以考出更高的分,却天天迟到早退不把学习放在心上。
可站在魏许的角度,这便是来自不知情人的逼迫。
他们不了解他的家庭,自然也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十八岁的少年自尊心大过一切,他宁愿独自承受外界施加的巨大压力,也不愿吐露分毫内里因果。
班主任叹了口气。
她找出学生们填写的通讯录,给魏启荣打了个电话。
沈柠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从魏许班主任渐渐暗淡的表情中,她能看出,这次谈话不太顺利。
果然,挂断电话时,班主任的态度已然没有刚才那么强硬。
而魏许像是早已知道了结果,嗓音没有一丝波澜,“我可以走了吗?”
班主任眼神里含了些同情,“去吧。”
魏许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沈柠硬生生止住了想跟上去的脚步。
还是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
中午一放学,沈柠就背着书包找去了魏许班级。
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可到达班级后门时,却只看见了无人的桌椅。
沈柠随手抓了个同学问:“魏许呢?”
“不知道,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他就和戚辰霍辞一起出去了。”
“好,谢谢。”
沈柠搭着扶手迅速下楼。
他能去哪里呢?
找个地方消遣,还是……打架?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非常准确。
刚走到校外,沈柠便听见路过的学生谈论:“就在那个小巷里,打得可凶了,好像还有刀……”
沈柠:“不好意思,请问你说的小巷是在哪儿?”
那人忽然被她抓住还愣了一下,随即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儿,同学你要去旁观啊?”
“不是。”沈柠只来得及匆匆撂下一句:“找人。”
沈柠用了她最快的速度奔跑。
最开始来到这里时,她所想的,只不过是主动追求魏许。
可在撞见办公室的那一幕后,她的想法就变了。
在她不曾参与到的过去,少年魏许独自承受了许多压力,他不知道如何宣泄,便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将自己撞得遍体鳞伤。
而沈柠不想再让他受到伤害了。
远远的,沈柠就看到巷子里不断有非主流打扮的小混混跑出来,他们全都鼻青脸肿,有的脸上甚至还流着血。
她跑得太快,一时没刹住,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人身上。
他们输了架正在气头上,有人撞过来当然没好脸色,那人用力推了沈柠一下,脸色不善地威胁,“你他.妈找.死啊?”
他力气很大,沈柠后退了一大步,额头也猝不及防磕到了墙上。
沈柠反射性发出一声痛呼。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她的痛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烈了?
那个推她的小混混见她跌坐在地捂着额头的狼狈模样,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些。
他还想再欺负沈柠,巷子里却缓缓走出个人。
魏许嗓音沉冷:“还不滚?”
小混混麻溜地滚了。
沈柠也听到了魏许的声音。
她半仰起头,白皙的脸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泛着淡淡的红,偏偏人又坐在地上,一副被欺负了却无力反抗的样子。
可怜又可爱。
沈柠唇角下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魏许。”
“我头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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