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今早到的，我没来得及跟您说。”

王总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努力维持住一个总裁应有的镇定和威严。但还是能看出她眉宇间那一瞬间的“断电”——两眼一黑，不是比喻，是实打实的惊愕加头疼。

“你不是该在美国吗？？？我还让这几天去美国的张姐去给你送东西。”她盯着坐在宋雪办公室里、正若无其事喝咖啡的沈怡，一字一句，咬得分外清楚。

我站在边上，终于明白了沈怡那句“我不去我妈那”的含金量了。

而沈怡显然也没料到她妈那么晚了会在公司。她刚把宋雪的杯子放下，整个人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眼神已经写满了：“完了。”

“妈？你怎么……”她声音轻得像是在试探气温。

王总没有理她，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转身对宋雪说：“你办公室借我用两分钟。”

宋雪，一如既往地平静，只微微点头。

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语气很轻：“我们出去吧。”

我应了一声，她和我一起退到了屋外。

“宋总，来，吃点东西。”我把她带回了我的办公室，顺手把桌上的外卖盒打开。

“这家蛋糕挺好吃的，我们一人一块儿。”我尽量说得自然，像是临时起意。

其实不是。我知道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也不吃重口味，但是晚上加班，又不可能吃饭。所以特地选了几款轻乳酪和抹茶味。

她又不喜欢被人刻意照顾，所以我故意装作顺便买的样子，说得轻描淡写。

宋雪坐下，没说话，只是看着桌上的蛋糕片刻，然后拿起一块。

“谢谢。”

她声音轻得像风扫过纸页。我看见她低头的动作，忽然觉得办公室暖了一些。

宋雪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但隔音效果并不好。可能是争吵声音过于大了一点

“你不在美国读书，你要干嘛呀，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还直接出现在我公司？”王总的声音克制却不容置疑，像压着火山口的石板。

“我只是来看看雪姐。”沈怡的声音带着一点委屈和倔强。

“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像话吗？你有她一半优秀就好了”

没错，我想我能理解总裁的崩溃

我和宋雪一起吃着蛋糕，一边听着隔壁办公室传来的争执。作为下属，我确实无权置喙，只能假装专注眼前的甜点。

宋雪吃着蛋糕，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向来如此，但我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开口：“宋总，这个味道，您觉得还行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咬了一口蛋糕。出乎意料的是，她的眉眼放松了一些。那一刻我有些看不懂她的心思——是不为沈怡那点烂摊子操心了，还是……蛋糕确实还不错？

“好吃。”她轻轻点了下头，看向我。

我顺势笑了笑，说：“这家蛋糕它，不甜，好吃。您介意用我的杯子喝点茶吗？是干净的，我平时用的是另一个。”

说着，我把两只杯子摆在她面前，拿起自己的那只示意：“您看，这是我用的。”

她看了一眼我推过去的杯子，没有露出拒绝或嫌弃的表情，反而低头认真打量起来：“这两个杯子怎么一模一样，你怎么分得清？”

“您看这儿。”我把杯底反过来，指着一个小小的红心图案，“这个是您的，我那个是蓝色的。”

她低声说了一句：“情侣杯？”

我赶紧解释：“我买的时候是买一送一的。。”

“嗯。”她接过杯子，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低头抿了一口茶。

“还要一块巧克力吗？也是不甜的。”我问。

“好。”她点头。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落在夜晚的办公室里，却出奇地清晰。

“你让我喝的是热茶，你喝的是什么？”

宋雪见我手边的茶没动，反倒拿着保温杯在喝水，语气里带着一点疑惑。

“我喝的是可乐。”我合上杯盖。

“喝可乐还用保温杯？”宋雪忍不住笑，声音软下来。

“保冷嘛。”我解释着。

宋雪点点头，眼角带着笑意，忽然说：“还有吗？我也想喝点可乐。”

“有的，我包里还有一罐，不过常温了。”我一边说一边起身去拿。

她接过可乐，也喝了一口。

就在我们随意聊着天，轻声交谈的时候，宋雪的办公室门忽然“咔哒”一声被推开。

“别说了，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沈怡一边对着门外的总裁喊话，一边踏了进来。她话还没说完，眼神就定格在我们这边——

宋雪静静地坐在茶几旁，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捧着我的杯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手边还有一瓶开了的可乐。我坐在她对面，也拿着一块。

沈怡愣在原地，一下子没了声音，站在门口，像被谁按了暂停键。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惊讶、狐疑、难堪甚至带着点说不出口的情绪。我和宋雪都看着她，有些懵。

我下意识起身，打破了短暂的静默，语气略微发虚地问了句：“那个…这蛋糕还有…要不要也来一块？宋总说这好吃。”

气氛更诡异了，我索性干脆一点：“总裁，您要不也尝一块儿？真的不甜。”

宋雪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又叉了一小口蛋糕，眼睛低垂，看不出情绪。

沈怡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她站在原地，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失落。

而门外，她母亲王总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额头，像是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