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对众人说：“大家如果要出去找线索，最好两个人或者三个人结伴走，这样遇到危险了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刚落，于陶宁立刻跑到温纨身边：“我跟着你。”

温纨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但今天却有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对自己表现出这么强烈的依赖，倒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带着于陶宁走在路上，她突然出声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于陶宁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你，对吗？”

温纨这次的语气换成了笃定。

于陶宁垂下脑袋没有回答温纨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

“刚才的教学楼或者宿舍楼，你选一个。”

“啊？为什么？”

对于刚死过人的这两个地点，于陶宁是一点也不想接触。

温纨声音淡淡的：“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手机时间。和我们手机时间一样的是在餐厅或者校园里的人，而比我们的时间快的那些人，他们去的是宿舍楼和教学楼的一到四楼。”

“你是说问题出在这两个地方？”

“猜测，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死了人，肯定是有点问题的。”

“可是，那个任宇不是在五楼的电梯被发现的吗？”

“电梯门在打开之前是上升状态，所以，他应该是在一到四楼的某一处被杀害的。”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想到了那个女孩说的，二楼有脚步声。

“我……我们确定……要上去吗？”

于陶宁的声音都打着哆嗦。

“你可以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上去。”

于陶宁的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自己在这里更害怕。”

“你怎么确定跟在我身边就不可怕？”

对上温纨带着点戏谑的笑，于陶宁像是下定了决心，回答她：“我认识你，你是个很厉害很可靠的人，我相信你。”

温纨愣了。

第一次有人把“厉害”“可靠”“相信”这样的词安在自己身上，之前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

“杂种”“恶魔”“贱蹄子”……

她又想到了那天在孤儿院，她面前的鲜血和手里的刀。

“小纨姐，你……你还好吗？”

于陶宁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拉回了她的思绪。

“没事，”温纨淡定地握住她的手腕放下来，“走吧。”

一上到二楼，于陶宁就像个鹌鹑一样缩在温纨身边，紧紧搂着她的胳膊。

“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冷吗？”

温纨看了她一眼：“心理效应。”

“那，脚步声，也是，心理效应……吗？！”

于陶宁害怕得牙齿都开始打颤，最后差点叫了出来。

温纨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别回头，往前走。”

于陶宁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对方似乎在刻意模仿温纨和于陶宁的脚步，脚步和她们两个人的近乎重叠，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

但是对方的脚步声又很奇怪，像是刚得到人类的身体还不适应，给人一种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的感觉。

温纨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扇门，两人的路线慢慢向□□斜，最后一把推门进屋。

“你看到了吗？”于陶宁脸色白得毫无血色。

“嗯。”

两人进门的时候都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一双鞋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走。

“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

温纨透过教室门上的玻璃窗向外看，那双鞋不见了。

她又仔细听了听，楼道里已经没有脚步声了。

“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你的问题，”温纨拉过一张桌子抵住门，然后回头看于陶宁，“你是谁？”

“从你一开始找我说话我就觉得奇怪，你说你之前认识我，我敢肯定我之前从没有见过你，你却在见我的第一面就表现出足够的热情，”温纨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为什么刚才我们在餐厅门口听到宿舍楼那边惨叫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走那条小路？这条路藏在灌木丛里，除了本校的老生其他人根本就不会知道。”

“我就是A大之前的学生。”

“哦，”温纨轻轻笑了一下，“你是哪一届的？”

“我已经毕业两年了！”

于陶宁昂着头，刚才泛白的脸颊起了红晕。

“可是，”温纨拉长声音，“这条小路是今年才开出来的呀。”

“你……”于陶宁哽了一下，“你骗人，那它为什么会被灌木挡住？”

“因为那不是灌木啊，带着花盆的，应该是要送到办公室或者教学楼哪里用来装饰的，只是被人暂时放在那里了。”

“……”

于陶宁的脸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并隐隐有了更红的趋势。

“说吧。”温纨好整以暇地靠在墙边。

于陶宁低下头，好一会才说：“那个，就是，可能会有点颠覆认知，但是我真的不是神经病啊。”

“不好说。”

于陶宁又被噎了一下，这次没生气，反而抿了抿唇。

“这个世界是个小说世界，就是，我写了个小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温纨：“本来我不确定，但是看到你，就是你的衣服和我写的一样，我才确定。”

于陶宁揪着斜挎包的带子：“你……”

温纨知道她要问什么，但她确实不知道该表示信还是不信，只能问她：“你既然是作者，那为什么不知道这条小路是什么时候修出来的？”

“我只是写了男女主从这里过，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修的。”

于陶宁小声嘟囔着。

“所以……现在是进行到小说的哪一节了？”

“应该是，”于陶宁看了看四周，不确定地说，“应该是男主对女主表白的那章了，吧。”

“表白？你写的是个言情小说？！”

“昂。”于陶宁缩了缩头，“有……有问题吗？”

言情小说爆改恐怖片，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啊。

“可是，这真的是我的那个小说，好多地方都对的上。”

于陶宁为自己辩解着，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又缩了回去。

“你要不讲一下你这个小说的情节？”

温纨不确定地说。

在于陶宁的讲述下，温纨知道了大概的故事线。

校园言情，男主校草女主校花，两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在这天男主跑到广播站，在全校人的见证下对女主表白，结果，男主的小迷妹心生妒忌，把女主从天台推下去摔死了，男主伤心欲绝，孤独终老。

“你……这种……一言难尽的剧情走向，真的会有人看吗？”

于陶宁嘿嘿一笑：“大家都很喜欢看的。”

温纨不解，温纨尊重。

“所以，你为什么认为今天是表白那天？”

“因为……”于陶宁支支吾吾地瞥了温纨好几眼，“你就是那个男主的小迷妹，你出现在这里了，十有**是……”

她在温纨渐渐变冷的眼神中手动闭了麦。

“假的。”

“啊？”于陶宁疑惑。

“我说，我干不出这种傻逼事。”

于陶宁硬是在她平静的面部表情下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总觉得后背有点凉。

她用手在背上摸了摸。

“小纨姐，你……”

温纨站在原地，朝她投来一个目光。

她的两只手都搭在桌子上，那自己后背这只是……谁的？

“啊！！！”

于陶宁从凳子上弹起来，后背的凉总算消失了一点。

“怎么了？”温纨问。

“那……那里……有个人！”

温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你……”她转头，原本站在那里的于陶宁不见了。

“于陶宁？”

空荡的教室里只能传出温纨的回声。

她被那个东西带走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温纨环顾四周，企图找到那双鞋子的踪迹，但什么都没有。

突然，“砰”的一声，她挡在门后的桌子竟然直直歪倒在地，随后门嘎吱一声开出一条小缝隙，又迅速合上。

温纨迅速跑过去拉门，还是慢了一步，门就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上了一样，纹丝不动。

教室外突然变暗，室内灯光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周遭就陷入一片黑暗。

头顶上方的风扇开始嘎吱作响，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的身后出现了脚步声，一下，两下，深一脚浅一脚，慢慢靠近。

温纨又用力拉了几下门，她能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在一片黑暗中，除了门把手，她也再抓不到什么能带她逃出生天的东西了。

脚步声到了她身后。

温纨抄起放在旁边的凳子向身后挥舞了几下，只感觉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凉意宛如毒蛇一般从脚踝向上蔓延，掠过每一寸毛孔，爬上脖颈。

那是看不见的实物，任凭怎么抓都宛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它渐渐收紧，带来了一阵窒息感。

温纨似乎听到了一声女生的轻笑。

“不是，我，杀的你。”

那道窒息的力度似乎轻了些。

温纨想，自己可能是猜对了，她扒着脖子上看不见的东西，继续说：

“真的，你认错人了，咳咳……我都不是你们学校的人，我怎么可能，咳咳……”

冰凉的空气倏地灌进来，温纨倚着身后的门板，咳个不停。

周围很久都不再发出声音，久到温纨以为那个东西已经离开了。

“我认得你。”

耳边突兀地响起一个女声，“是你把我推下天台害我摔死的。”

声音很淡，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不是我。”温纨表面上很淡定，“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推你？”

“因为，”对方似乎是在沉思，“因为阿玉对我表白了，你嫉妒我。”

声音依旧很淡，但温纨却能从她上扬的尾音中听出一丝欢快的味道。

“女主”是这种性格吗？

温纨感觉后背一轻。

门开了。

她也顾不上再和那个东西纠缠，拔腿冲了出去。

楼道里也很黑，温纨刚开始还在贴着墙找方向，可是很快她就被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离开墙面，就再也摸不到了。

她身后开始出现脚步声。

温纨为了不被追上，只能往前漫无目的地跑着。

前面，隐隐亮起一点光。